第八章 章 長老

第八章 章 長老

游弋呆愣愣地沖著掌心那法印兒發獃。

方才那劍影朦朧之時,他本來已經嚇個半死了,若不是這光亮出現的及時,把他給唬住了,此時估計已經堅定地退了回去。不過這法印——怎麼滿滿都是季仲卿的氣息?

怔怔然間,他恍惚想起晨間季仲卿帶他下山時,確實在他掌心清淺地劃過一道。當時游弋本沒怎麼在意,卻不知季仲卿暗自給他畫下了一個護身的法印。法印連通其本人,雖然並不算是十分的厲害,但至少,這一片季仲卿的凌然氣息,足夠嚇退許多人了。

最重要的是,這法印無法作為本主窺探的媒介,而若是法印消散了,對於本主也會有所影響。

游弋心中不知什麼滋味,還未來得及多想,便被少年迅速的壓下。好不容易進來了,站著發獃算什麼事?將季仲卿這三個字暫且拋開,游弋小心翼翼地往魔修的方向走近了一些。

公孫尊者,這看起來很有逼格的稱呼——其實便是魔修的本名。

公孫其人,姓公孫,名尊者。當時文章中第一次亮相時,這傲氣值直逼龍傲天的名字就把一眾讀者給鎮住了。

如同文章所述,公孫尊者一頭半白的長發披散,亂髮之下掩著張蒼老枯瘦的臉,下巴極尖,似乎數清他有幾根骨頭都並非難事。長相倒是顯得平凡,也並非有什麼惡人標配的三角眼——事實上,公孫尊者的眼睛很漂亮,是傳說之中美人必備的桃花眼。

只不過他眼中並未有半朵桃花,只有森森然的陰冷。

游弋遲疑地駐了一會兒,見對方並無動手的意思,才蹲下身來。他伸出手指,在對方毒蛇般刁鑽的眼神之中,往地上劃出幾句話來。

「公孫大人,可願與我來一場交易?」

公孫牽動了一下嘴角——於是臉上嘲諷的意味更濃了。不過他沒有開口,只是目光一寸寸凌遲似得掃過游弋的身子,最終落在那張擺出靦腆鎮靜笑容的臉上。

嘖,他在心中嫌棄地想:這魔物怎麼透著一身傻氣?

不過這一句話他並未說出口來,公孫確實好奇少年想要交換什麼。方才游弋那一手破陣的本事——暫且算他是本事——倒也給他賺上了那麼半分的資格,足夠與自己談上一談了。

於是他開口問:「交換何物?」

見對方思索之後有所回應,游弋也不由得多了幾分期待。他歪著頭,手指虛劃了幾下,最終又寫下幾個字:「尊者教我做個魔修,成了,我就放您出來。」

游弋的目光非常誠懇,望向公孫尊者的目光如同看見了一個特賣大禮包:內贈高階魔功一本,秘法數章,以及陰鷙的目光一副,魔修氣場一具,反派光輝一簍。裝備了這些,他就會是那上一世中第一位真正的魔修,第一位妖異的盡職的天道憎恨人人畏懼的,魔物大人。

雖然游弋早已不屬於那方世界。

真是划算。望見公孫那似笑非笑的看痴傻兒的眼神時,游弋還在心中如是想道。

……

…………

季仲卿聽見少年的腳步聲時才停住了修鍊。近日來氣氛安平,沒有什麼足夠讓季仲卿出手處理的,他便天天窩在這一方簡陋的小院中修鍊。而這種修鍊不過是練心罷了,至於他的境界——僅僅是進階,這一方天地估計都不堪重負。

於是必須要做的事似乎就消失了——不,如今還多出了一位小師弟。

房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外游弋迅速地後退幾步,在與季仲卿對視了幾眼發現毫無危險之後,才磨磨蹭蹭地進了屋子。

游弋的身上滿是桃花香,這是為了掩蓋住公孫的氣息。出來之時他就早已把千層衣放回了乾坤袋中。但魔修大能外泄的魔氣太重,如此還不得完全掩蓋。無奈之下,游弋只能做出如此舉動……

在桃花樹下,粉色花瓣堆之中,打滾。

好在塵土之類的凡世之物被他以法訣清理凈了,看上去倒是乾乾淨淨,並沒有什麼不妥。

季仲卿皺了皺眉,果然沒有說什麼。他站起身,平靜地振開衣袍,而後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游弋一遍。唔,沒有受傷,果然這扶搖殿中還算的上是安全的。窗外太陽方才西斜,原以為游弋會玩得再晚一些的大師兄褒獎似得摸了一把少年的頭,手感很是不錯。

游弋抬起頭微微笑了一下,神情之間並未有什麼不對。季仲卿直來直去慣了,從來不擅觀察他人的臉色,自然看不見游弋臉上的那份微妙。

「明日起,我教你修鍊。」季仲卿低著頭對游弋說道,心中的計劃寥寥幾筆,但是直指重點。季仲卿對於這位小師弟還是很期待的,自然帶得儘力。

游弋聞言抿唇笑了一下,捉住對方的手,飛快的寫下幾個字:「那今日,可否再睡於此?」

這句話文縐縐的,簡單來說就是:師兄你的床又軟又香,我今晚還想睡。最好我以後一直都睡在這兒了。師兄不介意的話,咱們還可以一起睡。

當然後面幾句話需要腦補,而第一句話的意思就足夠了。季仲卿看了眼那孤零零的木板床,思及今日被暫且遺忘著,還未布置的小院,沉默了一下。

「好。」他說。

游弋笑的更歡了,心中卻想起方才公孫尊者說的話:「你受了那死劍修的恩惠,還來放了被他關押之人?」

「何人謂魔修為忘恩負義之人?我們忘的是該忘的恩,負的是該負的意。懂?」

游弋還記得自己是怎樣回答的,以及公孫尊者那孺子可教也的一瞥。當時地上擺著一行自己的整齊的字跡:「懂,不就是靠一張爛嘴。」

雖說是應了魔道該有的思路,但游弋當時卻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家大師兄來。好歹是這輩子遇見得第一個正道大能——好歹是第一個對他算得上是溫柔的人,雖然擺著張死臉,但……

看在大腿的份上,游弋半點也不想對季仲卿忘恩負義。

為什麼?大概是來源於對於這角色莫名的喜歡吧。

……

…………

季仲卿既然應下了吳笑那照顧游弋的要求,自然會做到。一大早練完劍,大師兄就帶著自家軟軟的小師弟往山下去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季仲卿發現游弋臉上的笑容似乎淺了一些,淡了一些,露出的是一種詭異的溫和感。但下一刻少年抬頭看他時,那清澈透亮的眼神兒,依舊透著少年人的懵懂和無辜。

他們最先來到的是堪遠殿之後的藏寶樓。作為修真小說之中存在感挺強的存在,這藏寶樓自然有它的妙處。首先,它鎮壓著一件邪物,而為了鎮壓這邪物,就必須有一件至寶。當年游君臨進藏寶樓尋寶之時,就是誤入了鎮壓之地,一場清夢之後莫名其妙地把這至寶給馴/服了。而那邪物,就成了公孫尊者逃脫的契機。

但如今嘛,多了一個游弋,邪物落入誰手——還真是不好說。

坐守藏寶樓的是位築基三階的長老。他一眼望見季仲卿時,就笑彎了眼睛,起身沖季仲卿一行禮:「您來這兒是為了——」長老的目光落在游弋身上,於是恰到好處地住了口。

「章長老,這是師尊的新徒弟。」季仲卿淡淡地回應道,面上也不因對方那誠惶誠恐的態度有半分的感情流露。游弋恰好上前一步,眉眼帶笑地一個施禮。

其實吳笑殿主收了個小徒弟的消息早在扶搖殿內傳開了——自家殿主嘛,懶得管事,眼光又高,這十幾年來也未見他再開眼看上了誰。於是扶搖殿內上下都對這位「小師弟」萬分感興趣。那些抓鬮中箭的弟子們終於有了幾分安慰,把游弋的資質和皮囊誇得飛上了九重天。

不過最後又補了一句:「可惜是個啞巴。」

是個啞巴啊——那些原本艷慕中帶著幾分妒意的弟子們頓時神清氣爽了,面上卻是擺出遺憾的模樣,帶著心底的幾分遺憾感嘆了幾句。

可惜,真真是可惜。

章長老的目光里也不由帶上了幾分這樣的意味,卻教季仲卿捉見了。他的目光頓時更加清冷了些,捎上了寒意:「長老,多多擔待。」

這是某種囑咐……或者警告。章長老心中那點微妙的情緒頓時被拋到了天邊。這扶搖殿雖說封了他個長老,但到底只是個管雜事的。年歲已高,修為凝滯,他不得不把目光放到別處。

比如說,討好這樣一位神秘的扶搖殿弟子。

這位倒也是有那個能耐,章長老悄悄把游弋打量了個遍,在心中想道:這麼快便奪得了季仲卿的庇護,也不知那純凈有幾分是真。

下一秒,游弋笑著望了過來,靦腆之中帶著溫和,幼稚與成熟的兩種氣質在他的眸子里綻放出來,引得章長老微微一怔。待游弋轉過眸子去瞅季仲卿,他才緩過神來。

那透著清高俯視的一瞥,差點將章長老凍住。但那般的態度,反倒是令章長老的思緒往另一方去了。

這恰如季仲卿和殿主的脾氣,也難怪這位能迅速博得幾人好感了。章長老在心中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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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如何掰直反派[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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