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
《末日遊戲》拍攝進度很慢,導演對什麼都不太滿意,拍倆鏡頭要重來三十次,幾乎可以排到童幼寧遇見的導演中最麻煩前三名。
身為製片人,關沅自然也常常來探班,請劇組人吃飯。
不知道關沅身份尷尬,總奇怪童幼寧為什麼總是不去聚餐,她分明不是一個這麼不知分寸的人。
今日收工,童幼寧依舊獨自留在片場,叫她去吃飯也佯裝沒聽見,和肌肉帥哥場工隨意聊著天。
「如果你在躲我的話大可不必,你應該分得清工作和私生活。」
關沅站在後門處,難得收起一貫笑容,有些嚴肅道:「聚餐不只是無腦的喝酒*,劇組之間很多交流都會在聚會上,也是人脈搭建的重要平台,你不會不知道這些,你居然在躲?」
童幼寧沒看她也沒回答,安靜地收拾自己的東西。
拎了包往外走,和關沅插肩而過時關沅說:「你去吧。明天開始我不會出現在聚會上。」
童幼寧皺眉正要說話,關沅搶先一步道:「不是為了你,只是為了這部電影能夠拍好,主角必須融入劇組。劇組團結一心,票房好,才有後續系列,大家的荷包才能越來越鼓。」
童幼寧早就發現,面對關沅時她笑不出來。
關沅遵守約定,真的不再出現在聚會上,也有人好奇她怎麼不來了,但大家也都只是這麼一說,對於別人的私事他們沒興趣也沒時間給予太多的關心。更何況關沅是個大忙人,有多少名利場等著她征伐,不出現在這兒也非常正常。
童幼寧就像是被人施捨了一碗飯,又糟心又噁心。
多年前關沅如鯁在喉,多年後,她依舊是心頭刺。扎在血里扎在肉里的一根細小的刺,平時感覺不到想不起,只要開始舒展活動大發了,忽然就被她扎一兇猛。
疼得無汗無血,神經卻斷了幾根。
回到住所已是深夜。
這段時間的生活和在國內完全不同,在國內出門雖驚險,耍耍狗仔來個私密約會倒是刺激。國內有愛人有朋友,有她熟悉的一切。她並不需要一個安穩的窩,她知道她永遠都在不顧一切地往前走,可現在她刻意尋求一個答案,反而不太舒服。
許影千是個不喜歡社交網路的人,兩人忙起來沒時間見面時童幼寧會催著她在社交軟體上發點消息,每次她都很不耐煩,但還是會乖乖發布。
微博、朋友圈裡都是之前的內容,許影千沒有更新。
童幼寧發視給陸靜笙,陸靜笙也沒有接。
居然會覺得無聊,童幼寧都覺得不可思議。
也是,做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價。
童幼寧偶爾也有回顧過去時總結出一條經驗——但凡她和陸靜笙相互連續不到的時候,就是對方陷入大事件的時候。
不該,哪有這麼巧?
《末日遊戲》持續拍攝,童幼寧表現出色,連一向嚴苛的導演都難得讚美。
她一直想要聯繫陸靜笙,可陸靜笙的手機一直接不通。
打電話給她的助理和秘書,小季說boss最近很忙,有什麼話可以代為轉告。
「靜笙出什麼事了?你放心告訴我,你知道她所有事都不瞞我,我很擔心。」童幼寧覺得不對勁,陸靜笙再忙也不會這麼久都不接她電話。
童幼寧這麼一說,小季就支支吾吾了起來。柴臻將手機拿過去很淡定道:「陸總最近的確有些麻煩,不過她在積極處理,相信她很快就能處理好,我們都不好打擾她,童小姐的擔心我會轉告,讓她儘快聯繫你。」
聽柴臻的意思陸靜笙應該沒什麼大礙,估計又被什麼麻煩人給纏上了。
時間飛快,《末日遊戲》拍攝接近尾聲也將童幼寧未來好萊塢計劃從紙面躍上了現實。
「未來十年你的行程都是滿的,主要以海外市場為主。當然,國內也需要照顧。以你的年齡做這樣的轉型再好不過。《赤兔》拿下金球獎最佳外語片,你也入圍最佳女主角,雖然最後沒拿到這個獎,可這是個好兆頭,往後一水的獎等著你拿呢!《末日遊戲》的內地檔期已定,因為你的參演這部電影備受關注。」
童幼寧看得透徹:「有人是真心實意期待我的出色表現,更多的人是在等著我怎麼栽跟頭吧。」
畢竟國內女演員往國際走的不在少數,鍍了一層金就把自己掛上「國際化」的名頭,其實出了國門根本就沒人認識,最後也得灰頭土臉地回來在國內接茬發展。
童幼寧當然不會和她們走同一條路。
因為她是童幼寧。
《末日遊戲》殺青那天,童幼寧在聚會上見到了三屆奧斯卡最佳導演導演是《末日遊戲》導演的老相識,和環宇高層合作頻繁。平日里十分低調,來片場好幾次,注意到童幼寧的表演,而童幼寧本人卻一點都沒察覺到。
cc導演說他手中有個劇本正在尋找女主角。
「我相信你的面孔能讓整個世界感興趣。」
這句話差點兒讓小心臟都炸裂了。
能得到cc導演的注意,幾乎是全球女演員的夢想,他是上升的最快階梯,是奧斯卡的最有力保證,能出演他的電影是所有演員願意付出所有來交換的事。
在巨大的機會面前,童幼寧一如既往地沉穩、微笑地面對,和他握手:「我也是這麼想的。」
關沅站在人群里默默看著她,將先前給cc導演推薦的童幼寧影片從手機里刪除,喝了口酒,慢悠悠地往露台去。
「嘿。」
關沅獨自飲酒,聽見童幼寧在她身後輕輕叫了一聲。
關沅沒回頭,旋轉手裡的酒杯。
童幼寧站到她身邊,和她望向同一個地方:「我不會因為你賣了個這麼大的人情就對你感恩戴德的。」
關沅笑笑:「不用你感恩戴德,我這麼做不是為了人情,只是覺得你是個好演員,值得被全世界認識。」
童幼寧「嘖」一聲:「你知道為什麼我們會分手嗎?就是因為你這討厭的性格。」
「哦?我還以為是因為我追逐到更好的生活呢。」
童幼寧哈哈笑:「更好的生活?獨自在這裡喝酒?」
關沅道:「一個人喝酒也有我一個人的樂趣。聽說你換了很多男朋友女朋友每一個修成正果,可憐啊。」
「聽說你再也沒和誰交往,難不成是忘不了我?」
沒想到關沅說:「是啊。」
童幼寧表情凝滯了片刻,沒說話。
關沅把酒喝完,道:「這次見你,你變得不一樣了。你在嘗試不一樣的生活方式,比起以前聽說我念電影製作后非要當演員,讓我無論走到世界的哪個角落都得看見你時那個幼稚的你而言,算是成熟了。」
「你倒沒成熟,明明知道我有女朋友,還故意接下《末日遊戲》製作人的角色,來向我耀武揚威。」
「我那可不是耀武揚威。」
關沅沒接著說,童幼寧也沒繼續問。
因為有關沅,才塑造成了今天的童幼寧。她的好她的壞,關沅都有份。
兩人相視一笑,泯恩仇。
「再見。」
「你要回國了吧。試驗有結果了嗎?」
「誰要告訴你啊。」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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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話無需說出來,能懂的人自然會懂。如果不能懂,也就只能算了吧。
每個人心中都有更重要,更值得去做的事情,在愛情之上。
而在最後,很多人也希望能回歸愛情本身。
童幼寧執著她的等待,完成了她的追逐,沒有任何預告,她回國了。
其實這個實驗很簡單,只是想更加了解自己,也想要完成一直以來的夙願。
在人生最後一塊沒有成功的地方,立下一面成功的旗幟。
又是一年深秋,b城的銀杏黃了,童幼寧站在許影千家樓下,墨鏡圍巾,裹得嚴實。
對於任何一場重逢她都能遊刃有餘,敲開許影千家家門的時候自信而溫柔的笑意已經擺好……
「什麼?她去美國了?」誰知竟得到這樣的消息。
許爸爸說,許影千守在許媽媽身邊,讓她人生最後一程走得有尊嚴而安詳,料理完後事之後便去美國了。
「她說要去找一個最重要的人。」
童幼寧:「……」
怎麼又發生這種事?
所以說,科技的迅猛發展給予各位能夠低成本而及時的聯絡方式,千萬不要浪費,否則浪費的可能有更多。
「什麼!你回國了?!你怎麼不跟我說!」
電話那頭許影千還怪上她了:「我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骨頭都快坐散了,結果你給我說你現在在我家樓下?!我去……童幼寧!你不僅唱歌難聽,其他事兒也辦得讓人嘆為觀止啊!」
「怪我嘍?你這腿不長跑得倒挺快。」
「我能不跑快點嗎?你身邊那麼多紅顏、藍顏、前任團的,我不僅要跑得快,手裡還得拿著炸彈跑才行。」
童幼寧邊走邊笑。
許影千安下心,這些日子以來的陰霾一掃而光。
「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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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幼寧還是找不到陸靜笙。
聽小季說,去年她和葉曉君兩人去海島度假,似乎遇險,她差點兒葬身海底,最後被葉曉君給救了回來。
她沒事,葉曉君卻受了傷,一直在國外療養。
「受了傷?療養了一年都沒回來?」童幼寧問道。
小季為難地看著柴臻,她是真的不知道。這回陸靜笙很怪,以前發生再大的事陸靜笙都能迅速解決然後回到公司主持大局,而這次她徹底消失了一年,公司里的事交給她媽媽李愛蘭打理,她和柴臻全力輔佐。
童幼寧猜測,難道葉曉君……
馬健在年底的時候接到一個劇本,很快就定下了開拍計劃。
他幾個下屬看了劇本摸不著頭腦:「這尼瑪寫的是什麼鬼。」
博展什麼時候對這種一看就不會賺錢的純文藝片有興趣了?
馬健一個個給毛栗子:「多什麼嘴,我說拍就拍!投資人都就位了,你們還啰嗦個屁!什麼叫不會賺錢的純文藝片?你們能不能有點藝術追求?啊?博展是影視公司,我們是要有商業行為,可是也要向藝術致敬,懂嗎?」
「……」
電影《時光盡頭》劇本作者,不詳。
就這樣一個電影,拍起來頗費工夫。
投資人指定金球獎最佳外語片的天才青年導演daniel執導這部電影,她和此電影的氣質極為吻合,將它精髓發揮得淋漓盡致。
《時光盡頭》上映后票房表現不佳,七千多萬的票房和成本幾乎持平。但它的確致敬了藝術,獲得當年金桐獎最佳導演、最佳編劇、最佳攝影和最佳女主角多項提名。
此劇本編劇將亮相年底頒獎典禮,很多人都好奇這位編劇到底是誰。
有些人已經猜出了答案。
紐西蘭斯圖爾特島。
在這兒有個天文台,遊客和天文愛好者來到斯圖爾特島,在工作人員的執導下用專業的觀星工具可以清晰地觀測到夜空的星座。
「白羊座,你的星座,很漂亮。」
一個黑髮女子拉住身邊女子的手,感嘆道。
被她拉住的捲髮女子有些激動:「快,也給我看看——」
晴天時,這裡的銀河璀璨,望著它們就算對天文、宇宙再無熱忱的人都會被其壯麗吸引。
剛才觀星的那位女子攜手望天。
「宇宙大得超出我們的相信,也無比神秘。距離我們最近的星系是仙女星系,距離為220萬光年,每秒能走30萬千米的光也要走220萬年才能抵達。那是超出我們所認知的最遠距離,是窮盡幾生幾世也不可能達到的地方,但它卻被標上『最近的』這個標籤。」
黑髮女子正是葉曉君。
「宇宙太廣闊了。和宇宙相比,我們的欲-望、挫折、煩惱都太渺小。」
另一個人自然是陸靜笙。
「宇宙大嗎?」葉曉君看著身下的一塊安靜的石頭,說,「可能我們的宇宙只是另一個更大宇宙中的一塊石頭而已。」
她們在奧克蘭住了一年多。
在這裡陸靜笙不是博展的董事長,葉曉君也不是金牌編劇,她們只是一對平凡的戀人。住在一所溫馨的房子里,每天一起起床、一起睡覺、一起做飯、一起看書釣魚聊天看星空。
漫長又平靜的時間裡,她們一起看了電影《無姓之人》。
整個錯綜複雜的故事只是男主角小男孩在他命運抉擇時,狂奔向母親的那一刻腦內搭建起的未來世界。它有很多不同的支線,導致不同的結果。在他回過神來的當下,生活在他幻想宇宙里的人眼睜睜看著整個世界崩塌。
陸靜笙看完之後有些惶恐,看著此時此刻活生生在她面前微笑的葉曉君,真實,又很虛幻。
此刻感受到的體溫是真實的嗎?這個人是真正存在的嗎?或者這整個世界只是更大宇宙里螞蟻的一個夢?
很長一段時間裡,她分不清自己的生命到底是由什麼構成的,自然也是受bearxxx這個來自未來的自己的影響。
「不用想這些。」葉曉君安慰她,「生命本來就是無解的。」
陸靜笙眼角有淚。
她們聊起bearxxx,聊起那個平行世界里的逝去和痛苦,陸靜笙很難過。
「我居然將你丟了,在另一個宇宙里。」
她向葉曉君承認錯誤,居然和bearxxx發來的視頻里的那個陸靜笙說得一模一樣。
「和宇宙相比,更加深不可測的是人的欲-望。」陸靜笙說。
不用照料公司,陸靜笙有更多的時間來反省自己,反省生活。她說她漸漸能明白為什麼當年她爸爸陸長駿放置下野心,當個好父親,好丈夫,知足常樂;她也能體會為什麼她媽媽李愛蘭可以忍氣吞聲,一心照顧家庭。
「人的一生很短,會做很多事,自然包括錯事。為什麼會有時間?為什麼時間會前行?時間的長度能夠讓我們自省,讓我們活成更好的人。」
這是她們最近討論最多的問題,也是《時光盡頭》的靈感來源。
陸靜笙喃喃道:「你願意和我共度餘生嗎?無論貧窮、富貴、疾病,都和我不離不棄?」
葉曉君望著她:「有件事,我要親口告訴你……」
我愛你,我願意。
金桐獎頒獎典禮,《時光盡頭》勇奪多項大獎,包括最佳編劇獎。
獲獎者沒有到現場,導演daniel代為領獎。
「這部電影的編劇和我聯繫過,她說大家不用知道她是誰,只要你們喜歡這部電影,並從中找到自己喜歡的那部分,就是最好的事。」
陸靜笙和葉曉君再不回來,小季真要報警了。
柴臻依舊用無可奈何的眼神看她:「人家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放棄一切獨自相處,你倒好,報警?真想把你的腦子剖開看看到底都裝著些什麼東西。」
小季一把鼻涕一把淚:「我知道啊我都知道,可是我好想她們啊!一年了!一年了我都沒見到我的boss和我的葉老師!我好寂寞——嚶嚶嚶嚶……」
柴臻受不了她的緊箍咒,閃身就走。
「別走!還有我要跟你說,我房子合同到期了,能不能讓我在你那兒暫住幾日?」
「你趕緊自己買房子去,存款都八位數了能不能好好享受一下?」
小季大驚,追上去問:「你怎麼知道!」
柴臻走得飛快:「成天抱著手機看著存款笑的人是誰啊?」
小季:「每天數錢是我的愛好!你不能剝奪我的愛好啊……喂喂喂……聽我說!」
……
「她們在奧克蘭?」
童幼寧從白蘇手裡拿到陸靜笙和葉曉君的照片時很疑惑。從照片里看得出她們過得很好,幾乎每張照片上的她們都滿含笑意,臉都圓潤了一些,葉曉君氣色好了不止一點兒。
要不是李愛蘭成天來煩她,她也不願意打擾老朋友的生活。只是她也掛心,讓白蘇只是尋人,別暴露行蹤。
「她們在奧克蘭做什麼?」
白蘇坐在對面的桌上:「沒什麼,每天都在家讀書看報,或者出門釣魚觀星什麼的,乏味得很。」
童幼寧將照片塞回信封,遞還給白蘇:「幫我把照片寄給李愛蘭,也好還我清凈。」
白蘇不樂意:「這種事也要我辦?」
童幼寧:「每年我給你那麼多錢你不在國外待著,非要回來。行吧,你回來就回來,在我身邊做點兒正事。寄照片就是正事中的正事。」
白蘇「哼」一聲,將照片抽過來,嚼著口香糖出門去了。
陸靜笙收到李愛蘭寄來的信,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收過親筆信。
她第一次認真看母親的字,發現她字跡清秀,很有風骨。
李愛蘭並沒有催促她回國,字裡行間只是囑咐她注意安全,念叨了一下家裡的瑣事、老人的健康狀況、博展的近況——以及,她含蓄的思念。
陸靜笙看完了信,沒跟葉曉君提及,將它折好壓在抽屜最裡面。
也是湊巧,葉曉君那日找東西時一不小心把抽屜打翻,收拾東西的時候看到了那封信。
「回去吧。」葉曉君說,「我們不可能一輩子生活在這裡,這裡再安逸也不是我們的家。」
陸靜笙有些猶豫。
「你在害怕嗎?害怕回到b城之後會再次陷入迷惑和怪圈?」
陸靜笙說:「不至於害怕,只是……」
葉曉君道:「我們要做的不是逃避,而是將它解決。其實我很喜歡這兒,這兒的安靜讓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思考和反省,但人生也需要奮鬥,特別是我們這個年紀正是要往上走的時候。你聽我說,更好的我們不僅需要豐富的內心,也需要堅固的財力。這兩方面都達成才是真正的人生贏家。」
陸靜笙想通了很多事,葉曉君也沒閑著。很明顯,她也想明白了一些事。就像陸靜笙這個人,曾經是她遙遠的理想和無奈的現實,而今,理想和現實達成了一致。
「好,我們回去。」
陸靜笙是天生的領導者和決策者。
或許她在感情上天分少了那麼一點點,但她自有她能發光的地方。
陸靜笙回歸博展,博展像是注射了一劑興奮劑,所有員工都在等待她,將博展重新拉上正軌,飛速奔跑。
在陸靜笙回歸的員工大會上,葉曉君坐在前排,看著她在台上神采奕奕的模樣,異常心動。
這是她愛的陸靜笙,幸好,她們回來了。
「聽說我們老闆和那個葉主管是同性戀,真的嗎?葉主管還借她上位,拍了很多電影?」
「不僅如此,聽說當年葉主管還劈腿了某明星,攀上了陸總這高枝。」
「某明星?誰啊?」
「誰來著?嘶……記不清名字了……」
葉曉君出來休息的時候無意間聽見兩名員工的對話,對話內容無比熟悉。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拿到了金桐獎,陸靜笙買了麋鹿堂的別墅,她們兩人都有了新的領悟,走向新的高峰,而八卦的路數還是一模一樣。
麋鹿堂的房子裝修好了,陸靜笙和葉曉君一同搬進去。
媒體對消失了一段時間的二人非常感興趣,想要捕捉豪宅內況。
偏偏這兩位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想要拍到她們一點兒私生活狀況及其艱難。漸漸地,媒體和公眾對她們都失去興趣,她們也重新回歸平靜的日子。
畢竟,相比起成功企業家,大家更願意看的還是明星的八卦。
《末日遊戲》在國內票房高歌猛進,20天突破23億,刷新先前票房冠軍《行火》的22.89億票房,並向著新的里程碑挺進。
一直都站在頂峰的童幼寧又一次站在風頭浪尖,《末日遊戲》慶功宴和她的生日會撞期,她大大方方將其合二為一,廣邀各路同行和媒體,一個生日會搞得像婚禮一樣熱鬧。
喬劭綸很久沒回國,這次回來是專程為了出席童幼寧的生日會。
「hi,陸小姐,曉君。」喬劭綸一眼就看見陸靜笙和葉曉君,陸靜笙詫異,怎麼管她叫「陸小姐」,和葉曉君倒更熟悉?
葉曉君和她擁抱:「好久不見,自從上回劍橋一別,也有三年未見了。」
「是啊,我都很多年沒回國了。」喬劭綸看了一眼這偌大的生日宴會,各路富商、名流、明星匯聚一堂,跟任何一場奢華的晚宴的區別只有童幼寧的巨幅海報。
「jess!」舒子靖也來了,陸靜笙有些驚訝,童幼寧居然會邀請她?難道兩人已然和解?
陳禮和舒子靖一併到來,關沅坐在一圈的業界精英中間交換資源,時雪樹獨自一人喝遍所有的酒,daniel和葉曉君暢談《時光盡頭》的點點滴滴,林岸悠閑地四處走走,見著熟人便聊上兩句,等待童幼寧的出現。
酆筠妡和aki站在一排漂亮的點心面前,酆筠妡拿著餐盤,幫aki裝了一些她喜歡的甜點,遞給她。
「我去找過你,但那時你身邊已經有了別人。」
aki回想她無意間聽到酆筠妡和童幼寧的對話,一直想問她:你和我這麼多年,不冷不熱的到底算什麼呢?我找別的伴你也不過問,空窗期你就來陪著我,所以你心裡始終……
「怎麼了?不喜歡?」酆筠妡見aki沒接餐盤,問道。
aki看著她的臉,依舊是當年在紅旗下烈日里的學生代表,依舊是她喜歡的那個人。
「喂我啊。」aki忽然說。
酆筠妡皺眉,連嫌棄的樣子都無比可愛。
童幼寧的前任們陸靜笙幾乎都認識,林岸更是合作夥伴,自然也就坐到一起攀談。
「哎呀——這不是陸總嗎?」
喬劭綸、舒子靖、酆筠妡她們聞聲抬頭,見一位金色長發女子正對著她們笑。
不對……近一米九的身高、喉結、聲音……這是個男人。再漂亮身材再完美他也是個男人。
陸靜笙看著他的臉,在記憶力掃描此人是誰。
「你……」這人萬分眼熟,搜腸刮肚卻也想不起他到底是何人,這種事發生在陸靜笙身上實屬罕見。
「jonny呀!」那個男人提醒道。
陸靜笙眼睛一亮:「你是jonny?真……有點兒認不出了。」
y呵呵笑:「討厭,陸總倒是越來越漂亮了,雜誌上都把你拍得太難看,那些個攝影和美工都得開除!」
陸靜笙和這妖里妖氣的男人聊了好半天,坐了回來。
「這位是?」葉曉君好奇道。
陸靜笙看著眼前這一水和童幼寧有關的人物,眨了眨眼:「他是……童幼寧的前任。」
「哈——?」眾人大吃一驚。
雖然聽聞童幼寧性取向很廣泛,卻也沒見到過一個*男性。
據陸靜笙說y在和童幼寧交往期間是國內頂尖男模,十分俊朗,前途光明,也是童幼寧在圈內唯一承認交往的男藝人。
兩人交往時間很短暫,前後不出仨月,和平分手時無數人遺憾這對金童玉女就此分道揚鑣,不再相信愛情。更可怕的是jonny在和童幼寧分手后不到半年的時間內高調出櫃,承認其gay身份,並成為不知道代表誰的「彩虹大使」,四處為同志事業添磚加瓦,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gay似的。
童幼寧便成了最大的炮灰,列入她人生最丟臉事件前三名。
這件事當時讓她過不去過去的,將jonny拉入黑名單多年。
眾人大笑,沒想到童幼寧也有過這麼失算的時候。
「所以她到底什麼時候出來?」林岸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童幼寧還在化妝室慢悠悠地敷面膜。
站在一旁的白蘇也受不了:「你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
「急什麼?」童幼寧面部僵硬道,「讓大家等著,多交流交流感情。」
她手機響了,童幼寧按免提。
「幼寧?抱歉,我有個手術得馬上做。等我做完手術去找你?真的抱歉……」許影千在電話里歉意連連。
童幼寧一點都不吃驚,她已經將許影千的爽約算在自己的行程里了:「沒事兒,反正以後我也經常會出差、拍戲,不能出席你的各種紀念日,也提前跟你道聲歉啦。」
許影千:「……給我三個小時,我一定能解決。」
有人在屋外敲門,白蘇將門打開,見一個漂亮又眼熟的姑娘站在門口。
「幼寧姐!」
童幼寧一看,這不是她拍《赤兔》時那個小姑娘么?當初和她一同演激情戲特別不好意思,虧得童幼寧熟能生巧在旁指導。從那以後這姑娘變經常給她發信息,打電話,社交賬號下都是她的留言。在網上,她可是童幼寧的官配。
她熱熱鬧鬧地進門,將白蘇擠兌到一旁,獻上生日禮物。
「這是我自己手工製作的錢包,希望幼寧姐能隨身帶著。」小演員雙臂環在胸前,特別靈動乖巧。
童幼寧收下錢包,笑得慈祥:「謝謝你,我一定隨身攜帶。」
看白蘇手裡在轉刀子,童幼寧讓小演員先出去等她,她馬上就好了。
拍一張可愛手工錢包的照片發在朋友圈:朋友送的生日禮物,很可愛吧?
發出去兩分鐘,底下前任們一片罵聲:你到底什麼時候滾出來?
許影千:等我!
童幼寧姍姍來遲,出現時全場熄燈,只剩一道追光打在她身上。
「生日快樂!」童幼寧出現之時,香檳和禮炮齊發,一片歡呼。
「謝謝大家能夠參加我的生日會。」童幼寧長裙美顏,脖子上掛著一枚精緻的狐狸形態鑽石吊墜,特別醒目。
媒體一擁而上,讓她談談《末日遊戲》票房問鼎之後有什麼感想。
童幼寧道:「這是我們整個劇組的功勞,沒有他們的話我什麼也做不成。」
白蘇吐槽:「誰成天在車裡說『沒有姐這個世界都不應該存在』?」
媒體:「到了而立之年,是不是也該考慮個人感情問題了?」
喬劭綸驚:「什麼?她和我交往的時候就三十了,多少年了她還對外聲稱三十?」
童幼寧:「事業是我最大的追求,而且我要是戀愛了,粉絲該傷心了吧?人家空窗期很久了。」
林岸、白蘇:「要臉嗎!」
媒體:「能分享一下如何保持青春嗎?」
童幼寧:「多吃蔬菜多運動,這不難哦。」
時雪樹:「去年她還和我一起去法國打美容針……」
陸靜笙和葉曉君在一旁都快笑吐了。
許影千總算是趕在生日會結尾時到場。
童幼寧看見她,放下手中的酒杯,禮貌結束了所有對話,向她走去。
兩人耳語片刻,今晚的主角便消失了。
時雪樹看著她的背影,痴痴地說:「幼寧今晚這身衣服真好看。」
daniel反對:「不,幼寧不適合穿衣服。」
給童幼寧送禮物的女演員和jonny同時道:「天啊,你真是太污了!」
陳禮:「是很美,所以我到現在也沒放棄她。」
舒子靖:「但看上去很幸福啊。」
關沅聳聳肩:「那就祝她們幸福嘍。」
喬劭綸遙遙望著許影千,感嘆道:「沒想到幼寧最後選擇了她。」
白蘇和林岸斜她一眼,道:「誰說她是最後的那個?未必見得。」
酆筠妡搖搖頭:「哎……你們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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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幼寧切完蛋糕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據說她後來又被媒體拍到好幾次和同一個女子在一起的照片,外界對她性向的猜測以及黑歷史的探究久久不散。不過她開始往國外發展,那位緋聞醫生也一同到國外,據說兩人在比弗利山莊購置房產,過得優渥和諧。
陸靜笙擁有麋鹿堂之後開始了福布斯榜的征程,身兼「麋鹿堂最年輕業主」及「福布斯中國榜最年輕企業家」的雙重身份,她的三十年代註定不平凡。
江湖傳聞,此人心狠手辣,城府頗深,但凡招惹過她的人不是跳樓就是進局子被槍斃。
「陸靜笙……該是怎樣可怕的女人啊?」
「人家要喝咖啡!」陸靜笙坐在早餐桌上哭喪著臉。
葉曉君堅決不答應:「不行,醫生說了,你每天兩杯咖啡影響內分泌,生理期都不正常了,還想喝?」
看著眼前的蜂蜜水,眼皮都要掉地上了。
陸靜笙拉拉葉曉君的衣角,眨巴眨巴大眼睛,撅起下嘴唇。
「不能賴皮,說不能喝就不能喝。」葉曉君立場十分堅定,不動搖,「快些把蜂蜜水喝完,你還要喝黑糖水。」
「……」
葉曉君打開一箱子保養品,都是她出差從國外帶回來的:「先從哪灌開始吃起呢?」
陸靜笙趁機逃了……
葉曉君將金桐獎的獎盃放在家中三樓最深處,常年不見陽光。陸靜笙有些奇怪:
「為什麼你不將它擺出來?你不喜歡?」
「喜歡,誰沒點虛榮心?但我不必特意把它裱出來。榮譽是我的,擺哪兒都是我的。就像錢一樣,我也愛錢,但也不必成天嚷嚷我有多愛它。」
理想、愛情、金錢本沒有衝突,它們相輔相成,都是人們生活的主題和意義。
「那你有多愛我,能多嚷嚷兩句嗎?」陸靜笙追問。
葉曉君嘴裡一口水噴了出來。
博展依舊蓬勃,陸靜笙無需太大的野心,依舊能將事情做好。
「其他平行世界里的陸靜笙都像我這麼聰明嗎?」
某晚在陸靜笙很嚴肅地問了葉曉君這個問題之後,葉曉君真真切切地翻了個白眼給她。
再次登錄郵箱,找到之前bearxxx發來的郵件,葉曉君安靜地看著一封封曾經閱讀過的文字變成了亂碼,她的左眼也再沒痛過。
不知道其他世界里的自己過得如何?可能她們中的某位還在和前任爭執;也可能徘徊在理想和現實的街頭;有些和她的陸靜笙長相廝守,也有人丟了最寶貴的東西。
人生有無數的岔路口,一個細小的決定可能會影響一生。
但誰也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也無法確定傾盡全力之後理想是否有回應,就像你不知道面前的這個你深愛的人能否陪伴你走完一生,亦或是在人生路途上分道揚鑣。
我們都不知道,但我們必須往前走。
未來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