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三章 我不是君子（五）
江山鬱悶，比江山更鬱悶的是第十軍軍長李玉堂，堂堂第十軍第１９０師三萬多將士，竟然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跟一群土匪玩起了捉迷藏。
更讓他上火的是，幾萬人馬在這兒都耗了四五天了，每天派出去不少人上山搜索，除了第一天發現了虎頭寨土匪們布下的暗哨之外，其餘的時間，他們連個土匪的影子都沒有見到。１９０師先頭部隊大張旗鼓的開拔的時候，虎頭寨里的土匪們受了驚，這會兒早就不知道躲到哪個山洞裡面貓著去了。偌大的一個虎頭寨裡面空無一人，山頂的聚義廳裡面也是空空蕩蕩的，幾隻烏鴉呱噪著飛過，停在門口那面破敗的「義」字旗上，瞪著烏溜溜的眼睛，歪著腦袋，好奇的看著下面暴跳如雷的１９０師第５６９團團長傅志豪......
聽到火狐的報告之後，悶在病房裡快要憋出尾巴來的江山差點兒笑岔了氣。第十軍號稱泰山軍，以防守穩固著稱，老頭子這回不知道腦袋為什麼抽了筋，偏偏要派他們來剿匪，還是在最不擅長的山地叢林作戰，不吃癟才是見了鬼了。
院長一臉疑惑的看著笑的像只狐狸一樣的江山，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會兒為什麼這麼開心。梁建斌悄悄捅了捅江山的腰眼兒，小聲說道：「注意影響，再怎麼說第十軍也是友軍。」
這一下恰好捅在了江山的傷口附近，疼的江山呲牙咧嘴的同時，也讓杜美茹和火狐等人一陣虛驚。等到眾人一陣手忙腳亂之後，江山才重新靠在病床上，對火狐說到：「通知三團二營，這一陣子歇的也差不多了，該活動活動了，讓這幫小子給我上山掏耗子洞去！告訴二營長，我給他三天時間，虎頭寨的土匪必須給我拿下來！」
火狐立正大聲答道：「是！」轉身就要去傳達命令，江山卻叫住了他，繼續說道：「告訴二營長，其他的土匪我不管死活，但是這個過山風，務必要給我活捉！另外，傳達完命令之後，你就在二營待一陣子吧。他們營新兵多點兒，二營長一個人估計忙活不過來。」
火狐眼前一亮，連忙跑了出去。豹子眼巴巴的看著江山，可憐巴巴的問道：「旅長，那我呢？」
江山愜意地伸了個懶腰，笑著說道：「唉你別說啊老梁，以前我還真不知道，身邊有個人端茶倒水的伺候著，還真是挺舒服的。你看是不是也該給我選個勤務兵了？我堂堂少將旅長，身邊每個勤務兵，說出去實在是沒面子啊。」
梁建斌深以為然的點點頭，輕聲應和道：「是啊，早就讓你考慮考慮這個事兒了，你就是不答應。怎麼樣？現在嘗到甜頭了吧？」
江山一臉懊惱的樣子，說道：「哎呀，以前真是傻啊，這麼舒服的事兒竟然還推三阻四的，不過我現在想明白了，老梁啊，你眼睛毒，看人准，給我推薦一個唄。」
兩個人在這兒看似嘀嘀咕咕的神秘的不得了，其實聲音大的連頭牛都能嚇跑了。豹子在一旁支愣著耳朵聽著，越聽心越涼，一張臉頓時哭喪了下來，可憐巴巴的盯著江山。他現在是真怕江山腦袋一發熱，把自己派去做什麼勞什子勤務兵。
看著豹子可憐巴巴的樣子，江山也不願意再逗他了，佯裝不耐煩地一揮手：「滾蛋吧！這種好事兒還輪不著你小子！你給我去而應，幫著火狐好好****那幫小子！你在我跟前，還不夠我鬧心的！」
這句話讓豹子如蒙大赦，急忙向門外跑去，還沒等他跑到門口，江山又從他身後喊到：「等等！」
豹子一臉疑惑地回過頭，不解地看著江山，他以為江山又改變主意了。
江山小聲地問梁建斌：「我讓你帶來的東西，你都帶來了吧？」
得到梁建斌肯定的回答之後，他才扭頭對院長說道：「我這次受傷，多虧了沈院長妙手仁心，才從閻王爺手裡撿了條命回來。我也不說啥客氣話了，給沈院長準備了一點兒禮物，還請您笑納。」
沈院長剛要搖手推辭，就見到江山對他神秘地笑了笑，接著說到：「您先別忙著客氣，最好是先去看看我給你準備的禮物，弄不好啊，你還要抱怨我小氣呢。」
沈院長若有所思地思考了一下，緊接著眼前一亮，也顧不上和江山客套，拉著豹子就沖了出去。
等到屋裡只剩下江山和梁建斌兩個人之後，梁建斌苦笑一聲，說道：「你還真大方啊，整整十箱盤尼西林，就這麼送人了，你是不知道，為了要這批西藥，我的耳朵根子都快被軍需官嘮叨破了。」
江山慵懶地靠在病床上，不以為然地看著他說道：「得了吧你，咱倆誰還不知道誰啊。才給了沈院長１０箱盤尼西林，還不知道你從薛老虎那兒搶了多少呢。」
梁建斌撓撓頭，嘿嘿一笑不再說話，江山也懶得在這個問題上在糾纏下去。只要是用在抗日戰場上，他才懶得管這些西藥是姓國還是姓共呢。
短暫的沉默之後，還是梁建斌先開了口：「行了，沒外人了，你也不用藏著掖著的了。我就不信了，以你的脾氣，一窩子土匪山賊，值當的這麼大動干戈嗎？說說唄，你又有什麼鬼主意了？」
江山早就猜到梁建斌會問這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東西，遞到梁建斌的手裡，說到：「看看這玩意兒，就是這個小東西差點兒要了我的命。你有啥想法？」
梁建斌低頭看了看，手裡是一枚７．９２毫米中正式步槍尖頭彈，這顆彈頭還是從江山身體裡面取出來的。不過他拿著這顆彈頭翻來覆去的打量了半天，也沒看出來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看著梁建斌一頭霧水的樣子，江山也不再廢話，說道：「我可是聽火狐說了，那個偷襲我的土匪，手裡拿的可是正兒八經的中正式，而且槍的成色絕對有八成新。一個普通的山賊嘍啰，都能用上這麼好的槍了，你不覺得這事兒有點兒蹊蹺？」
梁建斌眯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小聲對江山說道：「你的意思是，這幫土匪有可能投靠了日本人？」
江山說道：「有這種可能，但是還不敢肯定。武漢會戰之後，國軍產生了不少潰兵，武器裝備流失到民間的也有不少。但是我擔心的倒不是這個，你想啊，這幫子土匪長期在附近活動，熟悉當地的地形和風土人情，如果他們真要是投靠了鬼子的話，那危害可就太大了。」
江山的話讓梁建斌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一條熟悉羊群的狗，遠比一條遠道而來的惡狼危害更大。兩個人在這一點兒上很快達成了一致意見：不管怎麼樣，虎頭寨的土匪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剿滅！只有這樣才能確保有備無患，而且，只有剿滅了這股土匪，被纏在這裡的第十軍１９０師才能安心地回歸第九戰區序列，踏實地做好新牆河、撈刀河一帶的防禦工作。大戰在即，放著大名鼎鼎的泰山軍在這大山裡頭和土匪捉迷藏，恐怕也就蔣委員長敢這麼玩了。
獨六旅三團二營是獵鷹到止馬嶺基地后發展起來的新作戰單位，成立還不到半年的時間，現在還是一個不滿編的戰鬥營，全營只有五百多官兵，其中還有一半兒的「新兵」，在一塊兒磨合的時間比較短，戰鬥力距離一團幾個主力營還有不小的差距，江山這會兒點了這個營的將，也是存了一份考量的意思。借著這些成不了什麼大氣候的土匪，檢驗一下二營這半年多來的訓練成果，順便讓這些新兵蛋子們見點兒血，練練膽兒，免得將來上了戰場，面對日本人的時候手忙腳亂的。
其實說這些戰士是「新兵」，還真是委屈了他們了。為了招納這些「新兵」，江山和梁建斌可謂是煞費苦心，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因為這些所謂的「新兵」，都是各個戰區裡面精挑細選出來的，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了最少一年的老兵！
能在殘酷的抗日戰場上生存一年是什麼概念？抗戰初期，因為中日兩軍士兵在裝備、訓練以及人員素質上的巨大差異，國軍基層士兵的生存時間低到了幾乎令人髮指的水平，很多新兵走上戰場不足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而在一些殘酷的重大戰役中，這個時間更是會大大的縮短。比如在淞滬會戰中，很多國軍基層士兵的戰場生存時間只有短短的三天！而在於日軍拉鋸抗衡的那段時間裡，很多營、團級部隊投入戰鬥僅僅半天的時間，就因為兵員損失嚴重而徹底失去了戰鬥力！
老兵不僅作戰技能豐富，而且在戰場上的傳幫帶作用也是不可估量的。因為這些原因，各個部隊將經驗豐富的老兵都當成了寶貝疙瘩，而這些傢伙在原來的部隊里，也一個個都是手裡真有兩把刷子的。江山為了把這些老兵都划拉到自己的獵鷹特戰旅來，沒少下功夫。
１９０師不擅長山地作戰，這是江山早就預料到了的情況。就他們這樣大張旗鼓的上山搜山，別說是土匪了，就是頭狗熊，估計也早就望風而逃了。所以，在１９０師上山剿匪之前，江山就命令火狐和豹子帶人進山了。只不過，他們這次進山是悄悄的潛入，並沒有驚動虎頭寨的土匪。而江山給他們的命令也很簡單，不要與土匪發生正面接觸，只要摸清楚他們的具體人數、武器裝備情況和藏身之處就可以了。
這點兒事對火狐和豹子等人來說，簡直就是過家家一樣的簡單，只用了兩天的時間，過山風和土匪們的落腳點就被偵查的一清二楚了。
等到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江山的攻擊命令也終於下達到了早已經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二營戰士們頭上。
二營的戰士們雖說是「新兵」，作戰技能還稍微有點兒不足，可這也得看是和什麼人比。和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日軍比起來，他們在戰場經驗方面還有所欠缺，但是和一些連烏合之眾都算不上的土匪比起來的話，二營的戰士們絕對完爆土匪幾條街。命令下達之後，二營的戰士們幾乎沒有做太多的準備，就投入了漫山遍野抓土匪的戰鬥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