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假公濟私
當錢私語穿著黑色套裝，神采奕奕推開雜誌社玻璃門時，全體員工都驚呆了。#錢副主編不是剛剛才出了車禍##不是迴光返照吧#。
前兩天，主編大人還準備讓社會版老大吳悅頂財經來著，她居然今天就來上班了？看來這錢編輯也不像是外界說得那樣，視名利為糞土啊。猜測歸猜測，私語一回到位置上，同事就紛紛圍了過來問平安。私語心情好，一個一個招呼了。最後輪到樁子小米，兩小隻目瞪口呆，就跟活見了鬼似的。
「老大，你不是還有半個月的假期嗎。」正常人干不來這事兒。
私語沉著眼，嚴肅回答，「我要說我捨不得你們，你們信么？」
兩隻對望，然後『呵呵』。老大啊老大，大白天兒，說什麼冷笑話呢？
私語望了望小米身邊的空位，又環顧一下四周，沒有看見項柏涵的影子，便問了一句，「項柏涵他人呢？」
小米聳了聳肩，「不知道，老大你住院這些天，柏涵也請了假。」
私語楞了一下，只是『哦』了一聲，便不再做聲。
沒過幾分鐘，私語被請進了主編辦公室。
跟預想的情況一樣，經過這次車禍，或者說經過項曲歌那通電話里的『簡單介紹』之後，主編對私語的態度客氣了很多。不但邀請她坐到了會客沙發上，甚至在她落座之後，還親自給私語泡了一杯好茶。
世道啊世道，總是這麼，現實…
一番不著邊際的閑聊之後，主編聊到了孫博文，私語舅舅。雖然只是無關緊要的帶過一兩句，可聽在私語耳朵里還是有幾分刺耳。家人太過成功就是這點不好，小舅舅的名字太過響亮，響亮到足夠讓旁人忽略到私語的勤奮努力。
私語很想打破這個怪圈，可有些規則她也不得不遵守。就像當時，她不得不接受項柏涵一樣。
「對了，主編，項柏涵是不是以後不來報社了？」主編還在聊政/治，私語忽地就問了一句。
「沒啊，沒聽說啊，他之前倒是跟我請了幾天假，怎麼他跟你提離職了嗎？不對啊，昨天他還在問是不是可以換組。」
私語以為自己聽錯了，「換組？」
趙明點頭，「他說你最近都生病，沒人帶，他想換個組。」
私語暗自吐槽，這個沒節操的傢伙，虧她還當他是入室弟子手把手來教，他倒好，師傅還沒掛了，倒先尋起下家了。
出了主編室，私語尋了通訊錄直接給項柏涵打了個電話。
一個小時后，項公子姍姍來遲。看到私語第一眼，有些驚訝，但隨即恢復鎮定。「來了。」說完也不等私語反應，便徑直繞過私語，回到自己位子上。
這小子，夠囂張哈！幾天不教訓，出息了是吧。
私語擰著眉，低聲吼了一句，「項柏涵，你跟我出來一下。」
會議室里，這兩個默不作聲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項柏涵不說話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錢私語不說話，是不知道自己該從哪兒說起。項柏涵作為一個下屬，已經了解私語太多不願被人知道的秘密。
包括她的家庭，朋友，那場車禍，當然…還有孟章。
「謝謝你。」
「身體好些了嗎？」
沉默了半天，一開口，卻是同時開口。私語笑了笑，「嗯，本來就是皮外傷，沒什麼大礙。」
項柏涵可不覺得能讓錢私語這樣的女漢子倒在血泊中的傷，會是皮外傷。可他瞥了瞥私語額頭，確實連傷疤都沒見著。不管怎麼說，都是萬幸。「我說了，救你的人不是我，你不必這麼客氣。」
私語一笑，「不管怎麼樣，要不是你當時開車追出來，我也不能那麼快被送到醫院。」
項柏涵一時有些窘迫，「我只是正好回家路過。」
正好路過？哪有那麼巧的事兒…私語看著他的眼神里，滿是狐疑。
項柏涵並不想繼續這場對話，頓了幾秒，就要離開，「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事？當然還有些事兒。只是私語不知道當問不當問。「你跟琪琪，在談戀愛嗎？」終於在確定項柏涵真要走開時，脫口而出。
項柏涵的腳步，忽地就定住了。他木木地回過頭，一雙眼睛無神地看著私語。
那眼神看得私語慎得慌，連語氣都弱了下來，「我以為你們在交往，不是么？」
「不是，我不喜歡她。」
言辭里的斬釘截鐵只讓私語覺得，唔，這男人，也忒...直接了一些吧。
「可是，我看琪琪好像很喜歡你。」
「我說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項柏涵冷冰冰地搶斷了私語的發言，「錢編輯，你什麼時候起，還兼職給人家當起了紅娘？」
嗬，這話說的...
私語發誓，以後凡是有關項柏涵的私事，她要是再過問一下，她就是條狗！是豬！是王八蛋！
哦，不對，項柏涵才是王八蛋。
項柏涵錢私語一前一後進了辦公室，辦公室立馬傳來一陣騷動。這騷動嚇得私語不輕，該不會傳她跟項柏涵的緋聞吧？她不要跟弟弟傳緋聞，更不要跟妹妹看上的弟弟傳緋聞!
事實證明，錢編輯真的想太多。
辦公室的騷動是因為報社接到了上頭的指示，要協助記錄頻道，做一個文物保護項目的文字專欄。
這跟政府扯上關係的差事看上去高大上，行內人都知道不靠譜。這專欄做得好，大眾的焦點只會放在那些價值連城的古董文物上。可要是做得不好，砸了自己招牌不說，業內還會留下個不專業的罵名。
所以這差事，沒人願意接。
私語這一組倒不用擔心，一來他們組向來是報社裡的骨幹力量，派去『不務正業』的可能性本就不高，再加上他們老大現在還是帶傷工作，這苦差事基本上跟財經組是不沾邊了。
一時間，辦公室有些寂靜得嚇人。
主編有些發飆了，搬出一大堆諸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之類的大道理。然並卵…主動請纓的個數，仍舊為零…
「c省能有多遠，社科院那麼多研究員都去了，你們怎麼就不能去？這麼點奉獻精神都沒有嗎？」
等等，等等，私語好像聽到了什麼關鍵詞。c省，社科院…私語舉起手，問了一句，「請問是c省周口縣嗎？」
趙明愣了愣，「對，是，可是小錢你現在不…」
「我要去。」
『方便』二字完全被淹沒在錢私語興高采烈的請纓里。
於是乎，在一片驚詫的眼光中，私語沒有任何懸念的，拿到這次項目。樁子推了推小米胳膊，悠悠地問，「我們老大是不是被撞傻了。」
小米說，「車禍里的水，全浸到她腦子裡去了。」
私語之所以主動請纓當然不僅僅只是為了孟章。小米樁子在她手下學習了這麼長時間，業務能力早已成熟，他們並不缺乏經驗，缺乏的只是一次鍛煉的機會。往常有她在，兩隻總想著依賴她，如今她一走，對他們來時，未嘗不是是件好事。
小米：說得跟真的似的…
樁子：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主編不放心私語一個人去，只好項柏涵一起叫到主編室里喝茶，誰知道，主編才剛提起這事兒，一根直腸子大少爺開口便斷然拒絕了。理由居然是，覺得男女上路，多有不便。
多有不便，不便你妹！從請假，到換組，私語算是瞧出來了，這項柏涵是擺明了要跟自己不對盤。也罷，不對就不對，她錢私語少了他，未必就不能成事兒了？
「主編，我不需要人協助，我也扛過幾年相機，沒那麼柔弱，再說，到時候電視台總會有人幫助的。」
話雖這麼說，可趙明還是有些顧慮，「可那邊情勢還不明朗，聽說當地的村民前幾天還跟那兒的工作人員起了衝突。你一個女孩子，萬一遇到危險...」
「我去。」
一旁的項柏涵沉悶地說了一句。
私語愣愣地看著項柏涵，如果她沒有聽錯的話…所以，項柏涵剛剛是說了一句粗痞話么？在領導以及大領導面前？
哇，私語笑著感慨，這富二代果然非同凡響啊。
「我說，我陪你去採訪。」項柏涵不耐煩地重複了一遍。
「哈？」
這態度轉變的，還真是堪比托馬斯全旋
一出主編室，私語一個箭步走到項柏涵跟前，擋住了項柏涵去路。考究的眼神將項柏涵上上下打量得仔仔細細。
「錢編輯，你擋著我的路了。」左突右突均告失敗后，項柏涵站定，沒好氣地說了一句。
這項柏涵，擺明就是不正常啊。
「你不是不願意一起去嗎？」私語抬頭，厲聲問道。
項柏涵低頭，沉悶回了一句，「大姐，你是說的，公私分明。」
大...大姐...
項柏涵居然叫她大姐！
雖然她的確是年長他兩歲，可他怎麼能叫她大姐...
私語正沉醉在某個代表年歲的詞眼兒里憤怒得不能自拔，項柏涵立馬機靈地從她身側，穿回到位置上。
末了還不忘補刀一句：
別生氣了，抬頭紋都出來了...
抬頭紋!
私語下意識地順手從小米手裡搶過化妝鏡，一照。
我去，額頭還真長了幾條細細地紋路。
「這是干紋，干紋你知道嗎？不是皺紋，絕對不是，肯定不是！」
項柏涵坐下后，只輕輕瞟了瞟私語。
那眼神！
私語真恨不得拿倆勺子把他那渾圓的眼珠子給摳出來！「你一小屁孩兒，懂什麼懂，懶得跟你解釋。」
最後，私語嘆了一口氣，決定原諒這個脾氣有些古怪的富二代小孩兒。畢竟，明天就能跟自己男票來個驚喜會面了…
有什麼能比跟自己男票一起工作更帶感的？
私語想了想，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