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陷入險境

李世民身邊的近身護衛軍有五千人，護著他退到小山上，到山頂后，李世民望著山下，李績正努力維持住陣勢，四面的敵軍正一波接一波的強攻，與敵人近戰肉搏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兩樣樽大炮，這個東西實在太過犀利，一炮轟來，便有百十人喪身，若有千架萬架齊轟，那……李世民一時心中憂心如焚！雄心勃勃而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只是，這高句麗哪裡有這般強橫的軍事力量和這種沒見過的武器？

高句麗軍隊的進攻越來越猛了，大炮對著大唐軍隊又轟了好幾炮，這個東西對唐軍的心理打擊是巨大的，為因那個時候沒有火藥，出現的大炮給他們的感覺就好像是天軍一樣，天雷一般的東西只有老天才有，他們能跟老天爺斗？

李世民哪裡還能靜下來，抽出刀叫道：「護衛禁軍，隨朕衝下山迎敵！」旁邊的護衛統領向幾個小兵使了個眼色，小兵會意，上前一下子將李世民抱手的抱手，摟腳的摟腳，統領說道：「副統領留下兩千人護衛皇上，哪裡都不能去，李績將軍下了軍令，違令者斬！」隨即轉頭叫道，「餘下將士，隨我下山同眾兄弟殺高麗人！」領了這數千人衝下山去，只是數千人加入十多萬人的大戰場中，便如泥流入海一般，剎時不見蹤影。

李績見四面的高句麗軍隊的進攻雖然猛烈，但還可以抵擋，只是那兩架大炮才是心頭大患，讓唐軍軍心都有些散動，只是觀察了良久，發現對方的這個東西並不多，就僅僅有兩架，而且不是一開發炮后能馬上又發，要等些時候，這就有些時間了，心中有了主意，叫道：「馬文舉，率三千軍士隨我一起沖正面，看到那兩個東西沒有？衝到城下把那東西毀了，穩定軍心！」

馬文軍應道：「將軍，你是三軍統帥，要指揮全軍，不能輕易身患險境，這事就交給小將吧！」說完率了自己部下三千餘人往遼東城正面衝過去，只是正面有大炮，護衛大炮的是泉蓋蘇文的嫡系部隊，從城裡出來的士兵已經達到五六萬，三千人衝上去無疑是送肉進虎口，剎時間便被困進敵軍重重圍困中。

李績心裡急了，以前身經百戰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慌亂感覺，難道今天真是自己的劫數到了？回頭望了一下山頭，見不到李世民的身影，心裡有些凄涼，將軍最好的歸宿不就是死在戰場上嗎？舉槍喊道：「眾將士，隨我一起沖，把馬將軍救出重圍！」率了跟在身邊的幾千騎迎面直擊。

李績的長槍兇猛，憋了的氣就在這時候盡數向敵軍士兵身上發泄了出來，槍槍不空，終給他殺出一條血路，衝到馬文舉的地方時，馬文舉身邊僅僅只剩下一百來人了，都是血染紅了身，殺氣蒙了眼，分不清東西南北了，見到人就砍，李績一槍攔住馬文舉的刀，叫道：「文舉，是我！」馬文舉一怔，見是李績，收了刀，卻不料嗖的一聲，一隻流箭射中他肩頭，身子一晃，差點摔下馬來，李績叫道：「文舉，穩住，跟在我後面，敵軍勢大，先跟我退回去再說！」

高麗軍這時又增援了無數士兵，攔住他們的退路，泉蓋蘇文在城樓上早瞧見了李績的身後士兵的旗幟上有個大大的「李」字，這唐軍中除了李世民和李績外還能有誰用李字旗？叫道：「還給我增派人手，把這李字旗的人馬全給我斷下來，不能活捉便我殺掉，我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李績毫不畏懼，一桿鐵槍勢如蛟龍，所向披靡，攔住退路的高麗士兵擋不住了，終於給他沖開重圍，只是回身一看，跟在身後的竟然只有區區數十人，而馬文舉同自己數千部屬仍在包圍之中，大喝一聲，挺槍回馬又殺進敵陣中。

李績漸漸又衝到馬文舉那一處，忽然有數名高麗大將攔住了他，李績鐵槍直刺，多話不說，對方兩將困住他的鐵槍，另一人在一邊偷偷一槍刺中他腰中，李績大喝一聲，左手一把捏住刺進腰中的槍，連著血水抽了出來，那偷襲他的高麗將見他如此勇猛，有些慌了，李績就著他那長槍，朝著他直擲過去，長槍立時將那人從前胸直透出後背，眼見是活不成了，另外兩將心中也是一慌，讓開了路，李績再一路衝殺過去，那邊馬文舉見李績本已突圍，卻又不捨棄他們，再殺進來，又受了傷，不禁又驚又怒，奮勇朝著李績一方衝過來，高麗士兵圍不住，馬文舉與李績又會合在一起，馬文舉紅了眼，大叫道：「眾兄弟，隨我保護李將軍殺出去！」死拼之下，便好像是一把尖刀，刀尖的地方總是最鋒利的，高麗士兵終歸是沒能截下他們，給又殺出了重重包圍。

泉蓋蘇文氣得摔手直罵一幫飯桶！四面的圍攻雖然猛，但總是沒能拿下唐軍，而且自己這一方死傷也頗為嚴重，忽然想起了軍師說過的話，心中一凜，趕緊鳴金收兵，吩附四面大軍就地紮營，嚴密守住，圍住而不攻！

李績與馬文舉數千人奔回山下，這時大戰搏殺停止，士兵都退回小山，李績望著戰場上數萬具屍體，忽然血氣上涌，一下子栽下馬來。

馬文舉大驚，趕緊下馬，吩附幾個士兵用擔架抬了他上山，叫隨軍大夫馬上治療。

抬上山後，李世民一見更是驚急，叫隨軍醫趕緊治傷，無論如何也要把他治好，軍醫看了李績的傷，當即用刀割開他的戰袍，露出脅下部位，觸目心驚！

李績腰腹一帶儘是鮮血，槍傷口因為劇烈運動，更加增大，傷口處還有腸子流了出來，軍醫面色有些白，顫著聲音向李世民稟道：「皇上，李……將軍傷勢太重，臣儘力而為了！」

李世民聽得這話，不由得大怒，道：「什麼儘力而為，救不回李績，我就把你給宰了！」話雖如此，心底卻是無比的凌亂，他又何嘗見過，有幾個在腹破腸露還能活的？

李績這個時候竟然悠悠醒轉過來，看著李世民就在身邊，趕緊要起身，李世民伸手按住了他，雙目含淚，道：「愛卿，朕瞧著你受了這般重傷，恨不得便由朕來承受！」

李績掙扎著說：「皇上不可說如此話，臣萬萬不敢受，自古便有說，將軍難免陣前亡，皇上也無需替臣擔憂，如今最緊要的是趕緊派人，突圍向從渤海進平壤的張亮大軍求援！」

李世民仍在思慮中，高麗軍此時已經佔優，為何不一鼓作氣強攻呢？頭先還是大軍猛攻，此刻卻完全靜了下來，甚至在數里都紮營安寨，一時心中總感覺到不安，對方定然不會如此無絲毫動靜，有什麼陰謀？想是這樣想，還是派了幾十個人換了敵軍死屍的服裝，等到夜晚中再偷混出去，向張亮處求援。

而後又想到糧草問題，以自身大軍所攜帶的食物最多可以支持三四日，想到這裡忽然一驚：對方是不是要困住他們來餓死？只是又有些疑惑，雖說此時軍需不足，但節約一點尚還可以多支撐幾日，他們就不怕我們的援軍嗎？

只是李世民沒想到的是，從渤海乘船，在平壤道附近上岸的張亮大軍也已經陷入了百濟的伏圍中，正派了求援使向遼東道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