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0.第1290章

沿著曲折難行的石路，方美慧和丁如兒往山後一迭聲的尋找，轉過幾座山又繞過幾道嶺，再穿過清清流淌的崖間瀑布，忽聽鷹嘴崖的山坳中有狂呼慘叫的聲音。兩人疾步奔去，正是披頭散髮面目可怖的秋心，掄著碗口粗細的木棍，惡狠狠的往自己的小腹上一棍接一棍的砸去，兇猛地就像一頭髮了瘋的母獅。

丁如兒大叫著撲上前搶奪木棍，不但搶不過她，秋心見有人來，一棍一棍砸的又快又准更狠更凶。方美慧厲聲喝道：「秋心住手！你這是幹嘛？」秋心這才停止，只紫脹著臉皮吁吁直喘。方美慧見地上鮮血淋漓，又是心疼又是氣惱，忍不住責備道：「心兒，你又怎麼啦？」

秋心怒道：「我就是不要這個孽種！我就是要打死他！」說罷掉頭就走。

在她一轉身的剎那，丁如兒心悸的發現，秋心的臉上已沒有了生存的意願。丁如兒記得自己曾勸過秋心：「你這樣聰明的人，幹嘛鑽牛角尖只認定了蘇楚雁呢？天下的好男子多的是，憑你的心志容貌，什麼樣的不成呢？那個蘇楚雁是個有眼睛的瞎子，好心兒，忘了他吧！」

當時秋心的回答是什麼？「如果可以忘，我當然忘了他。可惜，除非我死，只要活著，今生今世、來生來世、生生世世我只愛他。如果我嫁，我只嫁他！」

而現在丁如兒知道，秋心是絕望了，蘇楚雁來無情山的日子不短了，但對秋心理都不理。秋心前去找他，總是被他拒之門外。丁如兒眼望著女兒瘦骨伶仃的背影，眼淚奪眶而出，一回身抱住方美慧的雙腿，跪在當地：「茉兒絕望了，她真是絕望了！她原想借柳域之力得到雁兒，豈料不但事不成，還有了這個……孽種。夫人，丁如兒求求您……成全茉兒和雁兒，否則，茉兒是活不下去的了……！您是當娘的，須體會體會我這個可憐的當娘的！！丁如兒今生對不起您，沒有照管傾兒，來生為奴為婢報答您！……不！來生為牛為馬報答您！……真的，來生丁如兒做狗給您看家護院都行！夫人，您只當可憐可憐丁如兒吧！！！……」丁如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語無倫次、顛三倒四的說著，不住的、傻傻的以頭觸地，不多時額前已鮮紅一片。

方美慧慌亂的攙扶起她，道：「丁如兒快別這樣！不是我不撮合此事，實在因為雁兒他……」方美慧有口難言，眼見丁如兒順勢又滑跪在地，放聲道：「夫人夫人！丁如兒求您！丁如兒就只茉兒一個女兒，……兒是娘的心頭肉，……可憐我兒幼年走失，我想她，我想茉兒，幾乎是要想瘋的……天啊！嗬……嗬，我的茉兒啊，是娘對不起你，要是當初不把你送走，你就不會受那許多的苦，也不會遇上該天殺的蘇楚雁，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娘對不住你，茉兒啊！……」

方美慧何嘗不知她的心慘，將心比心以己推人，自己思念傾兒亦是摧肝錐肺，而巴望孩子們一世平平安安、歡歡喜喜的心腸又與丁如兒何異？方美慧一咬牙，道：「丁如兒切莫再哭，茉兒的事包在我身上了！」說罷，跺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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