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雪為媒,巧遇,相約翹班 (結尾倒記量
263,雪為媒,巧遇,相約翹班(結尾倒記量)
2015年1月9日,下午二點,潼市下起了大雪。
一陣手機清脆的鈴聲,把時檀從一疊文件當中拉過了注意力。她把手機劃開放到耳邊,靜靜聽著對方把話說完,道了一句:
「謝謝,我知道了!」
掛下電話后,她的美目,閃著異樣的光,緩緩靠到辦公椅上。
那一刻,有什麼,在她眼底洶湧。
窗外,在飄雪,鵝毛大雪,揚揚洒洒,正從幾萬英咫的高空飛落下來。它們踩著最優美最輕盈的步子,在潼市這座鋼筋叢林中自由的吟唱輕舞。
真美!
她站起,走過去看,所有注意力,全被吸引了過去。
這是今冬第二場雪,比第一場更為的壯觀。
突然之間,她想到,一直以來,她好像還從來沒有和祁繼一起賞過雪——他們之間的相聚,總是匆匆太匆匆。不管是小時候,還是後來的重聚。
此情此景,她心裡湧現了一種想要和他共同賞雪的渴望。
但,願望是美好的,實現起來是無比困難的……
咚咚咚……
「請進!」
時檀背對著門,答應了一聲。
程航走了進來:「檀總,這兩個文件,你看看,要是沒什麼問題,我們可以約對方見面,直接把這個大單簽下來……」
「先擱一下,外頭在下雪,我想出去走走!放我一會假!」
現在的她,無心公事。
程航只好盯著她看。
雖然行程排的滿滿的,但身為特助,程航最善於做的事,就是幫老闆擠時間。老闆也是人,也得喘氣,在一直沒辦法進入正常的工作狀況的情況下,不能逼得太緊。
「好吧!我把其他事情押后。」
「麻煩你了!」
「要不要讓瑪麗跟著?」
「別把我當作是弱不禁風的小女人。我可是刑警出身!」
時檀轉身,有點無奈的說:
「再說現在應該沒什麼人想致我於死地了吧!晁家倒台,就算有人要來找我算賬,也不可能跑到C國來。恨我入骨的變態陸凝也已死翹,還能有誰來對我不利。」
「可難保有些人會有仇富心理……對於陸氏而言,現在,你的安全,很重要。」
「沒事的,我能搞定!我下去走走!」
她揮揮手,就風風火火的走了出去。
「帶件衣服,外頭冷的很!」
程航提醒,她的外套正勾在衣架上。
「沒事。我一會兒就回!凍不死的。」
遠遠的一個聲音回了過來。
好吧,他只好隨她了!
*
陸氏摩天大廈樓下有一個佔地頗大,造型奇秀的靜園,園內井井有條的栽著花花草草。
時檀等走到樓下時,僅穿一身淺米色黑裙職業裝,到底是冷的,不過,她還是義無反顧的走了出去,在無人的小徑上,迎面,看著那細碎的雪花在空中自由自在的飛舞,那被壓抑著的心,好像赫然被釋放了。
她伸手捕捉了幾片,遇暖而融的雪花,感覺其美麗只能存在視線當中,完全碰觸不得。
不知走了多久,她看到,有一排養在暖氣玻璃槽內的反季節花類,一朵朵在玻璃下怒放,美極。
她靜靜的凝睇,突然又感慨起來:
只是這種美,只能被隔離開來,只能擺在暖氣世界里,和傲雪寒梅那種美,意境完全兩樣。
比起生活在暖室內,她更喜歡在惡劣環境下綻放的美。
那種美,更富有精神。
忽一股冷風吹過來,她止不住打了一個大噴嚏。
哎呀,要感冒了。
她抱了抱手臂,望著那座弧形狀的大廈,有點悵然,這兩年,她那麼認真的在為陸氏賣命,又是那麼用心的在讓人找兒子。可兒子始終沒有下落。她的心也一直空空的。
祁繼是生是死,現在成迷,並不斷煎熬著她的心;小白是生是死,也沒了下文,挑戰著她的承受力。可她卻要每天凝心靜氣的坐在這個辦公室內,做一些她根本就不想關心的事。
這死氣沉沉的生活啊,要如何才能走向明媚。
她想要的是,不是只存在大腦當中,一觸就碎就化的美好記憶,那種美,只會讓人痛,讓人絕望。
也不是那種被供在暖室內,供人觀賞的婚姻。再如何門當戶對,再如何光鮮好看,終經不見風吹雨打,易凋零。
真正的愛情,真正的婚姻,應該經得起雪雨風霜,應該熬得住千錘百鍊……
那才是她想要的。
「阿嚏阿嚏……」
她又連著打了兩個噴嚏。
「你應該回去屋子裡去。穿這麼一點會感冒的。」
一個微啞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
時檀拉回遊思,一怔,轉頭看,只見身著黑西服,一手抱著一件大衣,一手拎著一公文包的徐兢,不知何時來到了附近。
鏡片底下,那眼神閃閃發亮,正盯著她看,似乎是在為見到她而高興。
「沒事!」
時檀又摸了摸發冷的手臂,鼻子已經有點酸了,身上的熱氣,已被寒氣帶走,整個人止不住要發抖起來,好像,只有進行不斷的摩擦,才能讓自己好受一些:
「只是剛剛那一陣風有點大。」
徐兢走近了兩步。
「外頭現在只有三四度。得多注意保暖!你要是有個頭疼腦熱,公事上的所有行程都得擱置。身在這個位置,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語帶關切。
很多人只看到,她,陸時檀,好福氣,一夜之間變女財閥,又有幾個人能真正看到,她為這個陸氏,付出了多少心血。風光背後,是責任重大,是忙不完的工作。
這個男人,就是這麼的懂她!
時檀再一次深睇他,個子和祁繼差不多高,身板子要削薄,頭髮要短,臉孔要瘦,五官自比不上祁繼俊俏,卻自有一份憂鬱,一份冷峻,自內而外散發開來。若細細看,其實還是很耐看很好看的……
「徐兢,你這是要出去,還是回來?」
她慢吞吞的說,眼睜睜看著這人在走近,並且,還把手上的那件廉價的大衣披到了她身上,甚至連問都沒問一下,就這麼做了。
可他並沒討好之好,也沒有褻瀆之意。
那舉動,是自然而然的,就好像他曾經很多次有這麼給她披衣。
這舉動不由得令她呆了一呆,眼神跟著深了一下。
他的大衣挺大,大到正好包住她,暖暖的氣流,一下從血管里漫了上來。
「如果你還想在外頭逛一逛的話,最好披一下。別讓自己的身體遭罪。健康的時候,你會覺得偶爾生病好像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可以忙裡偷個閑。等你真的病了,才會明白,健康是任何金錢都買不到的財富。」
看樣子,這是經驗之談。
「你不冷嗎?」
時檀沒有拒絕,並在這件衣服聞到了一絲葯腥味。然後,她突然意識這兩年,她好像第一次接受披別的男人的外套。
「我有穿駝絨毛衣,以羽絨背心,比較保暖。你穿得比我少。」
的確。
他的西裝下,比別人多了一件背心。
她攏了一下大衣:「你剛剛在說你自己嗎?」
「嗯。」
他點頭。
她忽記得他說過,他的身體狀態不是很好。
「你從哪裡來?」
「剛剛和客戶簽了單,才回來,正好看到你。我是從北門那邊過來的。」
他解釋,並指了指方向。
「北門走到這裡,有點遠!怎麼就沒直接打車到南門。」
這個園子有多大,她知道。
「看到下雪,就在北門下了車。這靜園布局很美,但我沒見過下雪時的靜園是什麼模樣的,就走著過來了。反正今天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不急,多走走路,對身體有好處。」
他望著瞭望漫天的雪花,流露著對雪的喜愛。
這時的雪,好像越下越大了,密密麻麻的從高空撒下,漂亮的不像話。
時檀微一笑,原來被這雪花吸引的,不止是她一個。
「喜歡雪?」
她問。
「嗯!」
他點頭:「只是從來沒有真正賞過雪。」
感慨,伴著白色的氣團在空氣里消散。
「為什麼?」她問。
有雪花沾到了他眼鏡上,化了,濕了,糊掉的鏡片下微笑:
「一不留神,就錯過了。
「年輕時,我們總這樣,每每會錯過最美的風景——
「那個時候,我總以為以後會有很多看雪的機會。
「後來,我才知道,不是世上所有事,都能按著你心裡想的方向發展的。
「一個人再如何厲害,都沒辦法操縱命運,操縱生死。
「霉氣來時,任何人根本拿它無可奈何。所以,才有那句話:世上不如意的事,十有七八~九!」
蒼桑感是那麼的濃重。
「生活就是這樣的,有走運的時候,也有倒霉的時候。我就是一個活脫脫的案例。徐兢,霉氣會有去盡的時候。不要泄氣……」
她感同身受的勸了一句。關於她的人生經歷,外頭有很多個版本,她想,他應該聽說過。
他聽著,沒再說話,目光定格在遠處一個點上。
「說實話,我也從來沒有真正賞過雪!」
她輕輕又接了一句,不願氣氛冷下,而把話題轉到了自己身上。
他回神問:
「因為忙?」
「這是原因之一!」
「還是什麼原因!」
「賞雪還有心境,再美的景色,沒有心境,是賞不出那個味道來的!」
「同感!」
他微微一笑。
「我想願意陪你賞雪的人,不會少數!」
「為什麼這麼說?」
「都在這麼說。」
她馬上蹙起眉:
「什麼意思?」
「宗家有人放出話來。說陸氏好事近了。」
他含蓄的說,這是他前兩天聽說的,這個消息導致他心情極度不爽。
可他無可奈何,又不能跑上樓進她辦公室去求證,這是最最讓他鬱結的。
正巧,回來時候,看到了她,於是他情不自禁就往這邊走了過來。
這世上,也只有她的笑臉,才能舒展他心頭的情緒。
「哪有的事!」
莫名的,時檀有點來氣了。
有點可恥了,那點生氣,竟令他有點高興了,於是他又添加了一句:
「都說你和第二少會成眷屬。」
「我去撕了那人的嘴!」
時檀咬牙起來。
徐兢睇著,不愉快的心情,一下散了,看樣子,傳言全是假的。
懷著一絲可恥的竊喜,他輕吁一口氣,寬慰起她:
「別這麼一生氣。生氣會長皺紋!一個人活著,得保持心胸開闊,人生一輩子,聽著好像長久的樣子,可事實上,除去孩提時期,除去睡覺吃飯時間,工作時間,我們能自由支配、能盡情享受生活的時間並不多。」
她的眉,因為他的勸,微微舒了一下,想了想才問:
「你怎麼看?」
徐兢一怔而低頭,好一會兒才說:
「從門戶來,以及所接受的文化來看,你們,挺配!」
吐出這幾個字時,他的心,不太好受。
「我和第二少什麼事都沒有。」
她悶悶叫了一聲。
正因為什麼都沒有,卻被人傳成那樣,她才火大。不過,這個叫徐兢的,對世事,倒是看得很透。
「哦,是嗎?」
一道異樣的光,在徐兢眼底,好像有一閃而過。
「我沒有那種再嫁的想法……」
她脫口說。
等說完,才發現,她和徐兢的關係,好像並不親密,這種相對來對親密無間的話,好像不應該出現在她和他之間一樣,於是倏地就閉了嘴。
「年紀輕輕,要是不嫁,太對不起自己!」
這傢伙說話的語氣,怎麼就顯得這麼的親切呢——他們根本就不是朋友,可聊天的感覺,怎麼像朋友還要朋友呢!
「第二少為人不錯。媒體上是這麼評價的!」
他很中肯的表達著他的意見。
「他是不錯。可不代表我就該嫁!」
他一下,沒了后話。
沒辦法,這一刻,他的情緒無比矛盾,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一方面,他的內心,在高興,另一方面,他又覺得她不該有這樣一個想法的。
「一個女人,若不成個家,不找個可靠的男人,幫襯著,你以後的日子會過的很辛苦。」
「我能應付!」
她語氣強烈。
他沉默了一下,突然很歉然,很心疼,嘴巴動了動,想罵她,為什麼那麼傻,可他怎麼捨得罵出口——怎麼能讓她知道他是誰?
末了,他什麼也沒說,卻回以溫溫一笑,點頭說:
「我相信你能!」
她身上,一直就是那樣一種不服輸的精神。
說完,他又低頭看了一看了手錶:「三點。我得上去了!檀總,你……」
「怎麼辦,我突然想翹班!」
望著滿天雪花,時檀嘴裡突然就迸出了這麼一句。
是的,她真的有那種想逃開一切,去瘋一下的念頭。
這兩年多時間,她過的真的是太壓抑了。
沒有一天是快樂的。
如果小白在身邊的話,也許,她還會多一點慰藉。可偏偏,她身邊沒有任何人可以讓她沉痛的心,得一些舒展。她只能把一切情緒壓的心頭。
徐兢看她,看到了她眉目的憂傷,以前,一直被她藏於微笑下,現在這一刻的她,比較真實。
「嗯,我想,你是老闆,偶爾翹翹班的話,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至少,你不需要擔心挨罵。這是作為老闆最大的好處。只要你確定今天下午,沒有特別重要的事要去處理。」
他沒有勸她一定得以工作為重,居然還鼓勵她,任性一下。
投以一眸,她可以真切的感受到他這話,不是故意奉迎,而是打心眼裡發出來的關切。
他好像能看透她:被繁重生活壓的有點喘不過氣來的女人,偶爾需要放縱一下。
也是,她才30歲,並不是60歲,凡事都得按章辦事,那得多無趣。
事是死的,人是活的,任何事可以靈活加以改變。
「下午好像沒什麼必須要馬上解決的事。」
時檀想了想行程說。
「那就翹吧!問題是你想翹班去幹什麼?」
他表示了他的支持。
她脫口說道:
「賞雪!」
他又問:
「哪裡賞。」
「寒山,你看怎麼樣?」
她一副和他商量的態度。
他微微一笑:
「聽說寒山上有著名的『雪曇』,遇雪而開花,花香可散三里。古來有名。只是因為這幾年全球天氣變暖,這雪曇很少再應雪而開了……」
時檀雙眸一亮,歪頭打量:「你也知道雪曇?」
「這是潼市一絕,不知道的很少!」
可不是!
「我來潼市兩年,前年沒下雪,去年忙翻天,今年照舊忙。今天我要不去,不知道今年還有沒有機會去看看了……」
「你一個去?我覺得你該找個伴兒。美景之下,最怕形單影隻!」
「不是有了嗎?」
她笑著看他,眼睛有點發亮。
他一怔,有點詫異她居然會有這樣一個想法,眼神一下複雜化:
「我?」
「你不願意?」
她反問。
他當然願意,只是,他實在有點不太敢和她單獨相處。
處得越久,他就越不想離開她,越想重新擁有她。
可他的身體狀態……
唉……
「我得上班!你定的公司新規距,無故不可翹班。一個月全勤獎會一次性扣掉。那可是一筆很豐厚的獎金!」
他認真說,好像想用這個有點可笑的借口,去推掉這樣一個獨處的機會。
「我是大老闆我說了算!你那全勤獎,我會讓通知他們照發……」
這個時候,她突然覺得做老闆的威風了,不由得露出揚揚得意之色。
那神色惹來徐兢啞然一笑,心下感嘆那借口,真是爛得可以。
「好吧,願聽大老闆差遣!」
「走了!我們去叫車!」
「等一下,你不打算和他們說一下嗎?」
「說一下,那還叫翹班嗎?」
「……」
這小女人,真的被憋壞了,特想任性到底。
「其實,最最主要是我手機沒帶。」
她吐吐舌頭,露出了少見的俏皮之色,引得徐兢看呆了一下。
「走了,走北門,我們一路逛過去。」
她示意說。
他馬上回魂,整個人變得精飽滿,對接下去的人生有了一些異樣的期盼,笑著應道:
「好!不過,等一下,你得跟我去一個地方,離這裡不是很遠。」
「去幹什麼?」
她好奇問。
他笑的神秘,唇角彎得特別的溫柔,特別的帥:
「到時你就知道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