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賭博（二）
季心苗沒往林二方向走，拉著妹妹們往反方向去了，終於避免了尷尬。
兩個賽巧的因為手藝不行，也早早的回來了，於是都上了馬車回家。孩子總歸是孩子，一路上幾姐妹興緻勃勃的說起今天的賽巧大賽奪魁者，又說起今晚的七巧燈哪家的最別出心裁。只有季柳蘭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季心苗看看季新梅眨眨眼，她也不解的朝季心苗搖了搖頭。
回到家裡季心苗還在想著季柳蘭的表情，於是她輕聲問：「梅兒，你們在賽巧會上會不會碰到了什麼人？」
季新梅也不解的說：「沒有啊，賽巧完了，我們就往回走，邊走邊看燈，當時看到一盞嫦娥奔月的燈，蘭子還說那嫦娥跟大姐你長得好像呢。哦，對了，我們還看到棉花與一個男子在看燈，那個人我不認識，不是我們村的。」
棉花與一個男子在看燈，那也不關季柳蘭什麼事啊？可季柳蘭明明是有事的，只是她不說，那也只得算了。畢竟，誰人心中沒有秘密？
回到家王氏關心的問：「今天熱鬧不？」
季新敏立即搶答：「娘，今天晚上的燈可好看了，還有那兒扔圈圈也挺好玩的，一文大錢可扔十次，要是套中了就有獎品呢。還有，七巧果子也很好吃，又香又脆！」
看到小女兒似只麻雀般的嘰嘰喳喳，王氏愛寵的笑話她：「你就知道吃和玩，還能想些什麼！」
季新敏聞言朝王氏做好個鬼臉往屋裡跳：「娘，明年我還要去玩！」
王氏朝季心苗招招手等她走近了才問：「你沒碰以林家那混帳吧？」
季心苗一怔立即搪塞她：「娘，我都與妹妹們在一塊玩呢。」
王氏聞言舒了口氣：「苗兒，別怪娘神叨叨的，你的親事就在眼前，娘真心不想你惹什麼流言。女子在娘家要是惹了什麼閑話，被婆婆人知道了，以後日子就會難過的。」
知道王氏是真心疼她，季心苗抱住王氏說：「娘，您放心，以後是女兒不懂事，上次幾乎死了一次，被娘點醒后，我真的想明白了。娘，您去睡吧，我不會再讓爹娘操心的。」
女兒貼心貼肝的話讓王氏終於放了心，她親了親季心苗的額頭拍拍她：「這麼大的女兒還撒嬌，真不害羞！」
季心苗朝她做了個小妹式經典鬼臉：「可娘喜歡是不是？」
「噗！長大變小了啊！去吧，水在鍋里熱著，與妹妹洗洗早點睡，明天還得早點起來，抓緊時間把針線功夫做完。」
本以為季柳蘭沒什麼大事，只是當時遇上了什麼不快，過幾天不好了。然而幾天後這事卻有了結果后，這結果讓季心苗大吃一驚。
這天上午。
「二嫂，新苗在不？」堂嬸朱氏急急忙忙的進了季家小院子。
季新苗聽到是季柳蘭親娘的聲音立即從屋裡出來問：「嬸子，您這麼急，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朱氏蒼白的臉上竟然泛紅，看來是急的：「新苗，能去下嬸子家么？新梅在不在？要是她在的話，你們姐妹能不能去幫我勸一下蘭子這孩子。」
「蘭子？她出什麼事了？」朱氏提出季柳蘭，季心苗就立即聯起了七巧那天晚上回來的事。
朱氏眼淚噙在了眼眶：「那孩子，怎麼就這麼硬氣呢？我為當娘的勸說了這麼久，她就似頭牛似的怎麼也拉不回來了。也不知道碰了什麼鬼，前幾天她自己跑去了下坪村找她姨，請她姨無論如何要在她們村子里幫她找一戶人家。並說窮富不任，如果出不起聘禮也無所謂，只要人好就行。說實話，聘禮不聘禮的我們家真不在意，都是個窮家，只要小夥子人好，我也就論了。可是…」
季心苗安慰朱氏：「嬸子，您別急慢慢說。」
「可是…那孩子家窮不說，又還是個外姓人家，前些年沒有親娘，親爹爹也離開了家，如今家中只有一個腿腳不便的奶奶和兩個妹妹。她真要嫁進去，那還不苦死？」朱氏的眼淚如掉線的珠子往下落。
季心苗懂朱氏的心，世上沒有父母會真心捨得女兒去別人家受苦的，因此一直沿襲的婚配規矩就是門當戶對。
不知道具體情況季心苗也沒多以說，只是看著朱氏傷心，她稍微的勸了兩句。等到了季柳蘭家裡，朱氏把她們兩姐妹送到了女兒的房間離開后，她才問話。
「蘭子…」看著一臉倔強的季柳蘭，她一時不知從哪開口。
季柳蘭的眼中有著不明白的恨，她倒是個直接的：「大姐，是娘讓你們來勸我的吧？我明白娘的心情，也知道她心裡擔心我。可是我真的不服這口氣，如果我不這樣做，我想，這一生想起這事來我心裡就會疼，那樣也會活得不快活，不如賭一把，管它是輸是羸，總是自己選擇的對不？」
「蘭子，你說的我不反對。不過，你既然把我當大姐叫，你總得讓我知道你這是怎麼回事吧？你說了這麼多，姐姐我也沒辦法判斷你是對是錯。要是你真的不願望跟我們兩說，我不強求你。畢竟，我們只是外人。只是你要嫁的這戶人家，你想嫁的這個人，你了解么？」季心苗驚訝於季柳蘭眼中的恨。
季柳蘭咬咬嘴唇：「大姐，我說不出口啊。我表姨了解這家人，這男的人是很實在的，就是沒讀過書，但是做活是一把好手。我也大字不識一個，又是個被退親的，哪裡還能挑三揀四？窮我不怕，我有一雙手，還有大姐你教我的那些掙錢的法子，我不相信我會活不過別人。」
「唉，蘭子，你這般到底是為了什麼啊？你在跟誰賭氣呢？」季心苗覺得這小姑娘的固執比她要倔多了。
季新梅也問了她兩次，最後季柳蘭看她們是真心的關心她，而不是為了探聽內容，終於她的眼淚出來了：「大姐，梅子，我真的說不出口啊！你們可知道陳家為什麼要退親？」
「不是說他們家的哥兒要去考秀才么？沒考到秀才陳家哥兒說堅決不成親，難道不是這麼回事？」季新梅快人快嘴。
「哼！哪裡是要考什麼秀才？他們這是找不到退親的理由，怕我家人鬧事呢。這陳家的爛人，其實是被那不要臉的棉花勾搭上了，要娶她進門呢！」季柳蘭咬牙切齒的說。
「什麼？棉花勾搭陳家那哥兒？不可能吧？棉花才十四歲呢。」季心苗失聲的問，這也太那個了吧？
季柳蘭雙目怒睜的點點頭：「大姐，十四歲出嫁的都有，哪裡她還會不知道勾引男人？新梅你還記得那天我們看燈的時候，看到與棉花混在一塊的那個人么？那就是陳家的三哥兒，與我訂親五年的人！」
好吧，這事看來是真的了，季心苗被這茶花姐妹打敗了，十四歲！姐們，你不怕身子搞壞？
「棉花怎麼會認得陳家的哥兒呢？」季心苗覺得奇怪。
「大姐，你是知道的，茶花柱石兄妹與林二公子來往不少，而陳家那個混蛋在鎮上念書，林二公子也在書院里混，肯定是茶花帶著棉花玩時認識的。」想起茶花姐妹，季柳蘭眼中全是恨意。
面對季柳蘭的表情，季心苗覺得這樣的人真的沒必要去恨。因為恨一個人愛一個人都會讓自己不開心，於是她有點無奈的說：「蘭子，這樣的男人你有什麼好恨的？現在這樣才好，你早點識清了他的本來面目。要是真等你成親后，兩人再勾三搭四，以你這脾氣你還不會被氣死？算了，別為了這樣不值得的一個人，賭上自己的一生。」
季柳蘭堅決的搖頭：「大姐，我不服的。就算是賭上我這一生，我也要看看他們兩個的下場！棉花與茶花一樣水性揚花的人，我要讓陳家看看，我季柳蘭是不是真的配不上他們陳家，而是娶這樣的一個爛貨來作賤我！」
這麼強烈的恨意，看來一時是難以勸阻了，季心苗叫進了朱氏說：「嬸子，我覺得母女之間有什麼事還是得攤開來說，否則你們各自心理難過。蘭子，如果你僅僅是為了報復陳家而嫁進這羅家，說實話我不造成。但如果你是說，這個男子確實是個不錯的人，是你能依靠的對象，那我不反對。我覺得，嬸子還是找人再打聽打聽這羅家哥兒再定事吧。蘭子，在事情並沒有了解之前，可別衝動啊。」
說了半天，季柳蘭見這堂姐是真的為了她好，終於答應不衝動。季心苗與妹妹準備回家，朱氏送她們到門口說：「新苗、新梅，這事兒別人還不知道，你們幫嬸子守著啊。」
季心苗立即點了頭：「嬸子，您只管放心，我們姐妹倆今個兒可是來你這喝茶的。聽聞嬸子的針線功夫很不錯，我與梅兒是特地來學師的。」
朱氏欣慰的點點頭：「謝謝苗兒和梅兒。」
辭別朱氏出了門，在回家的路上季新梅擔心的問：「大姐，蘭子這麼賭一把要是賭輸了怎麼辦？」
季心苗笑笑：「人生處處是賭博。自己鐵了心賭的，我想，就算是她輸了也甘之如飴吧？」
她也剛賭了一場：贏了不是？
只是這茶花姐妹，季心苗覺得她真的無言了。特別是昨天在門前的路上碰到劉成棟，他朝自己那笑容，讓她看得很納悶。
劉家兄弟與茶花不清不白，平時與她更是難得打招呼，可昨天劉家棟臉上的笑容看得季心苗毛骨聳容，讓她不得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