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阿景只喜歡主子
顏如洵挑眉,似笑非笑看向殷伯舟,淡淡道:「殷谷主想清楚了?」
「碧雲谷的人散漫慣了,受不得約束,教主已經死了有十年,當初他老人家在的時候我們三人便不和,勉強再聚到一塊,也無法共處。」殷伯舟冷笑了一聲:「何況昨日只有你到了,司馬聖連書信都沒遞一封,肯定也不同意聯合。」
顏如洵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意清湛:「殷谷主恐怕沒明白我昨晚說的是什麼意思。」他放下酒杯,一字一頓:「不是聯合,是讓賢。」
殷伯舟臉色白了白,穩下心神:「你這是什麼意思?」
「教主身死,無月教分為三派,碧雲谷,乾元洞,還有我的無修山,現下武林那些所謂的正道勢大,處心積慮想要清除我們,三教統一是必行之路,但三教的首領,只需要一個就夠了。」
「你在說你自己嗎?」
「重整無月教,不也是教主臨死的心愿?」顏如洵笑意懶散:「由我來,有何不可。」
殷伯舟深深看著他:「你以為我會答應?」
顏如洵挑眉,輕笑:「這就要看殷谷主心懷有多廣了,是將碧雲谷交託給我,還是,被覆滅呢?」
「你……」殷伯舟臉色一沉:「我承認碧雲谷近幾年比不上你的無修山,但你我爭鬥,無修山也不會毫髮無損!」
顏如洵淺笑,替他倒了一杯酒,曼聲道:「殷谷主莫氣,這事不急,慢慢考慮。」
殷伯舟看他半晌,眼前這人笑意清湛,但那笑卻始終未達眼底,越相處下來,他越讓人覺得恐懼。
以前每日相對,見他天人容貌,無數次心癢難耐,老毛病犯了控制不住的時候,寧肯自個自殘,也不曾碰他一下。當年教主之死,雖對外宣告是因病去世,可說不得有他參與一份兒,教主拿他當親生兒子,他仍舊下的了手,如此泯絕人性的男人,碰他?他承認,不敢。
這人美的可怕,也狠的可怕。
顏如洵端著酒杯,手臂平定,嘴角浮笑看著他。
半晌,殷伯舟接過,一飲而盡。
……
顏如洵出來以後,見到小傢伙悶頭蜷在一處,靜靜看著他,不說話。
他挑眉:「阿景,我們回去了。」
司流景眨了眨眼,朝他伸出了手,仰頭,眼神可憐,好似被遺棄的小狗。
顏如洵並未牽她,淡淡道:「自己起來。」
司流景神情顯見的低落下來,一骨碌站起,糯糯的問:「主子……阿景送給你的花呢。」
他微怔:「怎麼了?」
司流景眼神無波,搖了搖頭:「沒事……」
顏如洵轉身往前,她老老實實跟著,低頭大步往前走,行至一半,頭髮一疼,她停住,反應慢半拍的啊了一聲,捂住頭:「疼……」
側頭,顏如洵拽著她一綹發,目光含笑。
顏如洵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株浮萍,一朵花連著一片浮萍葉,葉上還帶著淺淺水跡,顯見是剛從湖中摘的。
浮萍也有花,但卻不起眼,不甚好看。
他拉過她,將小圓葉和淺色花綁在她發間,摸了摸她腦袋:「送給你阿景的。」
司流景小心的摸了摸,看他一眼,然後指了指一旁的那株:「阿景……想要那個。」
旁邊的那一朵花,色彩靡麗,繁盛漂亮,少見的奇花。
顏如洵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淺笑道:「阿景不適合那朵。」
她怔怔:「為什麼……」
他笑得漫不經心:「浮萍具水生根,很像阿景。」
司流景茫然:「那主子喜歡什麼樣的花呢?」
「本座喜歡漂亮的花。」
「主子……」
顏如洵輕笑:「當然,本座也喜歡阿景。」
司流景一怔,枯井無波的眼睛浮起亮光:「那主子呢,主子是什麼花?」
他懶散的笑:「主子不是花,主子是採花的人。」
……
顏如洵並未在碧雲谷里待多久,隔了一日便啟程回去,殷伯舟難掩失落,一路車馬送了好久,直到顏如洵出言制止,才依依不捨告別離去。
司流景自殷伯舟走後,就從馬上下來偷偷鑽進了顏如洵馬車裡,她抱膝坐在角落,時不時看他一眼,眼眸彎彎。
顏如洵當沒看到,可見她仍不知收斂,不由拿書輕敲她腦袋。
「阿景,不許鬧。」
司流景爬過去,馬車上鋪著厚厚的毛毯,她仰頭看著他,軟軟糯糯地道:「主子……」
「嗯?」
「你會不會拋棄阿景?」
顏如洵動作一頓,抬眼看她:「為什麼會這麼問?」
她垂頭喪氣:「因為阿景總惹主子生氣。」
顏如洵挑起她的下巴,看她一臉呆相,忍不住輕笑:「是傻了點。」
司流景失落:「啊?」
「阿景會不會背叛本座?」他鬆開她,與她拉開距離,淡聲問道。
她搖頭如撥浪鼓,見他眯眼看她,連忙舉起手發誓:「阿景……阿景死也不會背叛主子。」
「哦?如果遇到喜歡的男人,他讓你背叛本座呢?」
「喜歡的男人?」她愣住,茫然抬頭:「阿景只喜歡主子。」
「以後也只喜歡本座?」
她狠狠點頭。
他輕笑:「呆阿景。」
見主子不說話了,司流景蹭到他身邊,小聲道:「主子……到了無修山,阿景是不是還要領罰?」
「領什麼罰?」他漫不經心翻了一頁書,淡淡問道。
「因為阿景把那些人吊到了樹上。」
顏如洵勾唇:「阿景做得很好。」
她怔怔:「可主子說讓阿景回去領罰……」
「騙他們的。」顏如洵慵懶倚在一旁,以手抵額,「那群蠢貨,竟也信了。」
司流景獃獃道:「阿……阿景也信了。」
「因為阿景是獃子。」
「主子……」
見她傻兮兮的模樣,顏如洵終是忍不住搖頭輕笑。
司流景獃獃看著他,也因他此刻心情好,眸中浮起點點星光,無比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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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無修山像是沉在水中的玉,冰涼潔凈。紅衣女子立在高崖,白皙乾淨的手指間夾著一支羊棒煙管兒,銅泡上冒著淡淡白煙,她就著翡翠煙嘴深吸一口,眯著眼吐出一圈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