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九品青蓮，修道至寶

入了瀑布洞府，只見黑色的石洞頂端，狂草上書「青蓮」二字。

洞府之內正中是一座奇形建築，好似傳說中的封神台，四面梯形向上，似金字塔一般。四座是青龍、玄武、朱雀、白虎四相的浮雕。台正中放置著一坐水晶三角塔，塔內冰封著一把銹跡斑斑的長劍，依稀還有一朵九品青蓮的浮影在劍身上纏繞，形態栩栩如生，此刻正散發著點點青光，將整個洞府襯托的氤氤氳氳，好似仙境。

整個洞府寬敞宏偉，面積廣達數十丈，東面巨牆上刻著上古諸子聖賢的浮雕，氣勢雄奇磅礴。南面刻著千古鬼神傳說，西面刻著神魔大戰，北面牆壁雜亂無章。並有四方靈將各鎮守一方「封神台」。

此地處處透露著神秘，楚牧不敢打擾。再看那些猴兒們，居然一個個坐人立狀，盤坐在台下許多石凳上，學著古僧人的樣子，正給中央的「封神台」祭拜。看它們尖嘴猴腮模樣，偏偏都面色虔誠，彷彿前方真是一座古神一般，實在怪異至極。

不過楚牧也沒有過多驚訝，這些猿猴中有些已經開了靈智，能感受到祭拜這座「封神台」帶來的心靈感官。它們身屬異類，若排除先天條件，其實不比人差，差的只是教導而已。

楚牧驚訝地四處打量，牆壁之上雕刻有很多典故和神話傳說。有「盤皇揚鞭」，睥睨天下的霸氣；有「禹王劈山」，神斧斷岳，張口大喝，千軍萬馬人立的壯觀；有「神農揮鋤」、「軒轅登岳」、「堯致天下」，「舜舞干戚」、「商湯求雨」這些上古聖皇的文治武功，統一天下。楚牧看了這一面，只覺這些上古聖皇彷彿都是活著一般，一顰一笑，一動一靜無不是剛柔並濟，帶著鬼神莫測的至理，有包容天地之勢，吞吐**之象。

還有「倩女幽魂」，「白蛇尋夫」等妖仙神話，以及「蜀山血海」「西天取經」這些神魔大戰！

楚牧只覺自己讀了這許多年的經史子集，也不如看這幾幅浮雕來的有用，心中念頭頓時通暢無比，一股無形的豪氣霸氣自胸腹升騰，孕養在靈識百骸中。

又在一處牆壁上看見許多劍痕，本就雜亂無章，彷彿是喝醉之後刻上去一般。加之時代久遠，牆壁已經腐蝕大部分。楚牧認真拼湊，幾得努力，才依稀發現這些劍痕都是詩句組成。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狂傲不羈的詩句，配合這些繚亂的劍痕，直將一個洒脫的詩仙、劍仙刻畫的淋漓盡致。

楚牧實在激動萬分，彷彿心中充滿一股豪氣不吐不快。不錯，這正是上古青蓮詩仙遺留的洞府。史書記載，青蓮詩仙不僅詩才冠絕天下，而且「十五好劍術，遍干諸侯。」又說他「眸子炯然，哆如餓虎……少任俠，手刃數人」（《劍仙集序》），亦是上古流傳至今，少有的修劍道成就陽神的存在。

又看下一句，楚牧的心神突然開闊起來，神魂彷彿離體，正沐著細雨江上柳一路踩著苔痕遍布的石徑，悠然前行，兩旁是垂岩秀峰，幽谷疏林，樹木參天，鳥鳴婉轉，溪水潺潺。

到處都是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循溪漸進，前方峰巒聳峙，抬頭望去，只見峰岩峭立，危峰亂疊，移步換形，或靈秀或雄奇，或如牧童、或如夕陽戀景、或如雄鷹振翅。繼續前行，時有空谷幽澗夾雜溪水潺緩，涼風送爽，連空氣也似濾過一般，散發著崖岩上松樹與花草的清香味。

神魂彷彿能踏著實體，細雨已消，漠漠小徑，涼風不絕如僂，山風掃過松樹尖的嘯聲，峭崖下溪流穿行在頑石間的淙淙聲。一山坳里片片霧嵐騰起，上方山巔處，處處綠樹掩映，霧氣瀰漫，令人神往。

楚牧不自覺地低聲輕吟：「……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嶽掩赤城。天台四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我欲因之夢吳越，一夜飛度鏡湖月。

……

千岩萬轉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咆龍吟殷岩泉，栗深林兮驚層巔。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列缺霹靂，丘巒崩摧。洞天石扇，訇然中開。……霓為衣兮風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

……

別君去時何時還，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一首吟畢，彷彿已經飄飄欲仙。跳脫九天凡塵，歸於仙界。

楚牧嘆息良久，仍然回味不已。如此才是詩仙的意境，其身困於五尺樓閣，神魂已經遍游天地，傲視仙界。這是何等境界，如此陽神才算是洒脫，才算是真仙。而不是為了成就陽神，而刻意去追求。

楚牧一面面牆壁的走下去，隨著這位千古第一仙遨遊他的精神世界，整個人的神魂彷彿已經不存在了，只顧沉溺其中。

美酒佳肴揮之即來，喝之即去。「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豪勇，「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的憂愁，「令人慚漂母，三謝不能餐」的感動。亦有平凡的思念之中見真性情，「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隨詩仙的詩句遊走在千古聖皇側，遊走在九天仙人府，遊走在地獄惡鬼間。

最後，詩仙終於悟了。

何為天道？

就算萬物化作灰燼，唯有天掛於混沌鴻蒙之上，道懸於虛空之中。

以一朵青蓮立道，隻身化於天地萬物之中，一道清氣融入未來恢復了希望，一道濁氣回到過去凝固了思念，還有一道在現在嘯成劍氣，張口一吐，便是一掛天河。從此踏出桎梏，成就不滅陽神。

楚牧終於醒了過來，此時此刻，感覺自己的精神念頭都圓滿飽和，彷彿隨時都能出殼，日游千里。

洞府內又恢復了點點青光的幽暗環境，興許他這一悟，已經耽擱很久了，那些猿猴早就出去了，幸好沒有打擾他。

在看那洞府中央的一座封神台，甚覺彆扭。詩仙何等洒脫，豈會需要留這種「封神台」來鑄就神名。雖然這座台建的宏偉雄奇，但以詩仙化道之後的心性，怕是也覺得礙眼吧。

楚牧冷哼一聲，取出寒芒匕首，瞬間刺在封神台的水晶三角塔上。

水晶三角塔瞬間碎成一地金磚，楚牧早有所料，此地以詩仙的豪情，還不配做些什麼守護大陣。楚牧躍上高台，伸手去拔那把銹跡斑斑的鐵劍。

就在手觸及鐵劍的一剎那，腦中忽然一轟，原本的視線頓時變了顏色。漫天的青芒閃現，一座極其質樸又極其華麗的九品青蓮漂浮在空中。

蓮分很多種，尤其是在上古修道中。六品、九品，乃至神話洪荒時代的十二品蓮台。青蓮代表道，白蓮乃佛，還有一種是傳說中的血蓮。此一座青蓮乃世所罕見的九品蓮台。

氤氤氳氳的青光四散，蓮台之上彷彿刻畫了無窮的符文，並非靜止，而是不停旋轉變化的。蓮台之上一座虛影，長發飄散，彷彿赤著身體，有幾分眼熟。

楚牧定睛一看，那分明就是自己的神魂正端坐虛空之中，無數的日月星辰圍繞其旋轉。

九品青蓮，修道至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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