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釘子

程旭的辦公室來了一位特殊的女群眾。

這個女群眾十八歲，穿著一身翠花襯衣，全身透著濃重的鄉土氣息。雖然身在農村，但似乎她的皮膚一點也沒有受到焦陽黃土的影響，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在水靈靈的臉龐上撲閃撲閃，極其靈動。她的眼睛專註地看著程旭，充滿感激之情。

她的腳下，還有一籃子雞蛋。

她來自石橋村，名叫石千雨，還有一個雙胞胎弟弟，名叫石萬鵬。

為了讓弟弟上學，她沒有能夠上高中，而弟弟今年考上大學后，她準備找戶人家訂婚，把自己「賣」了為弟弟上學湊錢。正在家中焦頭爛額的時候，程旭，當時還是黨政辦的工作人員到村上調研。這個不認識的年輕小夥子，竟然不求回報，主動承擔石萬鵬的大學學費。

既然已經決定用自己來換取弟弟的大學費用，她心中已經有了決定，程旭，便是她一家人的救命恩人，對她的恩情一輩子都還不完，原本她就準備用自己的一輩子來還這份恩情的。甚至，包括她自己純潔的感情和身體。

石千雨把一籃子雞蛋遞給程旭。

程旭的鼻子微微有些發酸，一次去調研的時候，他看到過石千雨的家庭情況，好的家還是老瓦房，土牆上有很多裂痕，說明修建的時間已經很長了。她的父親患了重症肌無力，癱瘓在床，全家的收入就是她和她的母親的務農收入。

而這一籃子雞蛋，不知道她一家人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湊齊。

程旭接過雞蛋，這並不值幾個錢，並不是受賄，而是對她們一家人的尊重。

「弟弟在大學還好吧。」程旭將雞蛋放到一邊，招呼石千雨坐下，給石千雨倒了茶。

「好。」坐在椅子上的石千雨有些急促不安，認真地回答道：「弟弟學習一直都很努力，又異常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在外地一邊打工一邊上學，有時候還會往家裡寄錢。」

在石千雨的眼神中，程旭看到了石千雨眼中閃現的希望。能夠讀大學，鯉魚跳「農」門，也是這個女孩的心中的夢想。如今，在家庭條件不允許的情況下，她把這個夢想讓給了自己的弟弟，毫不猶豫。

程旭不禁有些佩服這個「村姑」。

「你父親的病好些沒有？」程旭關切地問道。

「還是老樣子。」石千雨的眼神中有些擔憂。要不是父親的病，她們一家人不會是這樣子。男人，在農村來說，就是頂樑柱，就是生活的依靠。

「嗯。」程旭有些心痛。

像石千雨這樣的女孩子，應該得到上天的寵幸，生活在甜蜜的生活中。可是，生活的艱幸卻過早地壓在了她的肩頭上，甚至她不惜用自己終生的幸福來換取渡過家庭的難關。雖然現在因為程旭的資助，她的家暫時渡過了難關，但解決得了一時，卻解決不了一世。

程旭決定給這個女孩子一次生活的機會。

風景區管委會現在正在組建班底，以石千雨的聰明和漂亮，進入風景區應該會有發展前途，即使因為知識原因搞行政管理不行，至少擔任一位導遊小姐是沒有問題的。

「風景區已經移交給鎮上管理了，你的氣質和條件都不錯，願不願意到風景區工作？」

「我氣質和條件好嗎？」石千雨聽到程旭誇獎自己，羞紅的臉上笑成了一朵花，眼神中綻放出濃濃的情意，連忙道：「我當然願意。可是，我沒什麼文化，不知道能不能幹好。」

「沒文化不要緊，可以慢慢學。現在，國民教育比如自考、函授等，只要認真學，都可以學到知識。暫時不能搞行政工作，噹噹導遊也可以。你從小在三溪鎮長大，對石林村的情況肯定很熟悉，到時候把石林村祖祖輩輩發生的故事給前來參觀的遊客講講，他們一定很感興趣。」

石千雨的心思活絡開了，當導遊就是講石林村的故事，這有什麼難的？哪坐山、哪塊地，有些什麼傳說故事，她可是從小就聽得耳熟，還不是張口就來。

「好啊。」石千雨高興地答道。其實，小姑娘想得很簡單：「既然能進風景區，家裡的生活壓力就會小一些，與程旭的接觸機會也多了些。如果自己工作干好了，程旭一定會對我另眼相看。進去以後，我一定要抓緊機會學習，要儘快地拉近自己與程旭的距離。」

程旭見石千雨答應，拿起桌上的電話給副鎮長李莎打了電話：「李鎮，有個事跟你商量一下。風景區不是需要進人嗎？我這裡有一個人選，叫石千雨，是石橋村的村民，形象和氣質都不錯，適合當導遊。什麼時候我帶到你辦公室看一下，怎麼樣？」

遇到人事問題，雖然程旭可以直接給郭書記彙報，但事先與李莎通個氣，很有必要。

「這就安釘子來了？」李莎一邊接聽著電話，一邊思考著程旭話里的意思。

程旭作為副鎮長，又是風景區管委會的副主任，安排個把自己人進來是必然的。李莎答應道：「行，我現在有空，你過來吧。」

程旭帶著石千雨到了李莎辦公室。

李莎看到石千雨，眼前就一亮，這女孩的形象確實不錯，有一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美麗，如果能夠細心打扮一下，確實是一等一的美人。出於女人的敏感，但她注意到石千雨看向程旭的眼神，充滿了濃濃的愛意。

「這程旭還真有眼光啊，這副鎮長沒當上幾天，這麼快就開始養情人了？那何潔是個什麼態度？」李莎臉上一笑，道：「程鎮，我這裡沒有問題。你給郭書記彙報一下，郭書記同意了，你就讓小石到風景區辦手續吧。」

接著，程旭又帶著石千雨見了郭書記，郭書記自然是同意。

短短半小時不到，石千雨到風景區上班的事情就落實下來了。

石千雨看到程旭這麼有能耐，心中的情意更深，高高興興地回家準備去了。

下午，石千雨便到風景區報到上班，擔任了導遊。

石千雨人漂亮，工作很用心，對三溪鎮的風土人情又很熟悉，很快得到了遊客們的喜歡。她的生活條件也好了起來，每個月有一千二的保底工資，由於點她當導遊的遊客很多，她每個月的工資加提成能達到兩千多，再加上有些滿意的遊客給的小費，她的月收入能達到三四千，在三溪鎮來說，真正是高收入了。

隨著她的家庭條件的好轉，到她家說媒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但是，她一概拒絕。因為，她心中只裝著一個人——程旭。

她的父母也明白女兒的心思，程旭就是她們家的貴人，但是自己的女兒是一介平民，而程旭是副鎮長，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副鎮長便是很大的官了。因此，她的父母心裏面有些擔憂。但看到女兒在家的時候，時不時會痴痴地發獃，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徹底陷進去了。

「不管以後結果如何，也只能由她了。」

這是后話。

程旭送走石千雨後，又開始埋頭工作，籌劃起風景區的發展來。

馬上國慶節要到了，如何在短時間內聚集人氣，吸引更多的遊客到石林風景區旅遊，這是個難題。只有把人氣快速地聚集起來了，風景區周圍的土地搞開發，才能吸引更有實力的開發商，也才能從土地開發中獲得更多的收益。

而這是關係到程旭一攬子計劃實施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