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邊小鎮
在精靈大陸的最南邊,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小鎮。山,是精靈大陸最高最大的一座山,名叫雲山,此山自離地面百丈起,便終年雲霧繚繞,故得以此名,並左右連綿千里不見盡頭。而鎮,則是精靈大陸中最常見也最普普通通的一座小鎮,名叫依倫小鎮,因依偎在無與倫比的雲山之邊,顧得以此名。
由於雲山霧氣的影響,依倫小鎮的人精靈們便終年都是生活在冬季里,必須穿著厚厚的棉衣。如果是一位外來的陌生精靈無意闖到了依倫小鎮,望著精靈們那一座座圓柱房屋的頂部終年不會化開的厚厚雪層,感受著如刀般的寒風死命盯准了衣服間的空隙插入,那麼他一定會牙齒打架的在心裡嘀咕這裡的生活環境是多麼的艱辛。
但是這一切,卻並不影響祖祖輩輩,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就開始在雲山邊建鎮生活的原依倫鎮精靈們,他們反而會很快樂並很自豪的居住在這裡,因為這裡的生活是那麼的安逸,這裡遠遠的距離大都城。除了每年年底會有許多的陌生精靈商隊來到依倫鎮里採購只有雲山下才生長著的雲山果外,平時是不會有任何的人來打擾這方小天地內的精靈的。
「親愛的,我回來了。」推開厚厚的裹著油布皮的木門,一個擁有著藍色頭髮的高大的身影迅速的在門外抖落去了肩上薄薄的積雪,然後魚貫而入,鑽入了一座二層式的精靈小屋。
「老懞特,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啊。」一名擁有紫色頭髮模樣清秀帶並略帶有些氣質的精靈族女子聞聲從二樓徐徐走了下來,尖尖的耳朵使其顯得是如此的精緻迷人。其高高鼓起的肚子說明了她已經懷孕了。
「依娜,動作慢點。小心我們的孩子」望著從樓上下來的女子,這位叫蒙特的高大男子滿眼的溫柔。
關上了門后,老懞特便開始脫去了自己的大皮靴,規矩的擺在了門左側一邊的鞋架上,之後便隨手的向屋子中間的火爐走去,並順便將身上的大皮襖遞給了已經從二樓下來的依娜。
「蒙特,火爐上有熱的食物,都這麼晚了,一定餓了吧。」依娜接過老懞特的皮襖,朝著屋內的一處衣架走去,並回頭溫柔的說道。
「哦不不,親愛的小依娜美女,我現在可一點都不餓。你知道么,我的最後一封信可是去鎮長家送的,你也知道,鎮長這人很熱情,非要留下我一起喝一杯。嘿嘿。。所以才這麼晚回來。」老懞特顯然現在心情很好。
而就在這時,一封米黃色信封包裹的信件突兀的從依娜正要掛向衣架上的皮襖內側飄落了下來。
依娜瞅了瞅地上的信,並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待得衣服掛好后,依娜才一隻胳膊撐著腰,準備去揀地上的信。
「噢呦,依娜,你在做什麼。小心肚子。」正在火爐邊愜意的抓著一塊小烙餅的老懞特扭頭髮現了依娜的這個動作,頓時嚇了一跳。老懞特趕緊放下手裡的食物,然後快速的來到了依娜的身邊。
「老懞特,這裡怎麼還有一封信?看來你這麼晚回來也還沒有完成你的工作呀。」依娜在老懞特的攙扶下直起了身子,而老懞特卻去撿起了地上的信件。
望著手上黃色的信件,老懞特滿臉的迷惑。明明今天已經將所有的信都送出去了,最後的一封可是送到鎮長家的,怎麼現在還有一封?
「哦~是南街189號。。卡瑟烏比的信。。」依娜也望著老懞特手中的信,並輕聲的念著信上的地址。
「卡瑟烏比。。。」老懞特也重複信上的收件名。有些愕然。
說起卡瑟烏比,這可是依倫鎮最奇怪也最最神秘的人了。他是二十年前,在老懞特還是青年蒙特的時候,突然造訪依倫鎮的外來精靈,此後便一直的定居在了依倫鎮。這一晃就是二十年的時間過去了,沒有人知道卡瑟烏比是從哪個城鎮遷移過來的,就連鎮長哈努哈都不知道。並且在居住依倫鎮的十年中,卡瑟烏比也罕有和周圍的居民交往。而且其居住的地方也是遠遠的在鎮子最邊的盡頭。如果不是大家經常一抬頭,便能看到南街盡頭那座很巨大的,不知道卡瑟烏比是如何建造起來的巨大城堡時。還真的估計全鎮的精靈們都不會記得鎮子里其實還居住著這麼一位古怪的精靈。
不過說起來,這卡瑟烏比和老懞特還是有那麼點點的關係的。什麼關係呢?算是媒人吧。對,你沒聽錯,這個古怪的卡瑟烏比就是老懞特和依娜的媒人。
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的蒙特已經是鎮子里的老懞特了,他不再年輕,可是這個時候,老懞特卻還是光棍一條。而鎮子里同齡的女精靈已經都出嫁了,沒有誰再能嫁給老懞特當老婆了。而老懞特這時候還是依然每天送信送信的,愉快的在小鎮中敲著一家家熟人的門,遞送著一封封信件。但是,兩年前的一天,當老懞特又在寒風呼呼的傍晚送完了最後一封信準備回家時,卻又意外的在皮襖大口袋內發現了一封米黃色的信件。這封信正是要送去南街189號,那座南街盡頭城堡的。當老懞特第一次正式的站在了卡瑟烏比居住的城堡前,有點莫名心慌的敲著巨大的門時,當時老懞特還在心裡嘀咕過,有什麼人會給卡瑟烏比來信啊,卡瑟烏比這樣的人難道還有朋友和親人么?當門緩緩的打開后,老懞特透過門縫看不見城堡內一絲的光亮。只有一個全身籠罩在披風下的傢伙從門后出現在老懞特的面前。如果不是一對碧藍碧藍的眼睛從披風遮帽下顯現出來,使得老懞特知道對方是個精靈,否則老懞特搞不好真會將對方當成什麼異類。
「你好,老懞特。有什麼事嗎?」一道不摻雜有任何情緒波動的聲音由披風下的精靈口中發出。
「你好,先生,我這裡有一封卡瑟烏比先生的信件。」老孟略帶緊張的回答著對方的問話。此時老懞特根本沒有意識到對方竟然能喊出自己的名字。
「我,就是卡瑟烏比。有我的信件嗎?呵呵。」遮在斗篷披風下的精靈聲音乾澀的笑著。看來是長期的缺少交流導致了聲帶出了些問題。「願意進來做坐坐嗎,老懞特,我很高興你能這麼晚了還來為我送信。」卡瑟烏比並沒有接老懞特手上已經遞過來的米黃色信件,二十用邀請的口吻對老懞特說著。
原本應該可以將信遞給對方就立刻離開的老懞特卻竟然在卡瑟烏比的邀請下,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可能是出於對卡瑟烏比這人的好奇吧。
當老懞特跟隨著卡瑟烏比進入城堡后,卡瑟烏比將手一揮,點燃了一樓城堡大廳內所有的高高懸於上方的蠟燭吊燈。頓時間,整座城堡的一層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老懞特這時候則開始能夠清晰的打量著這位神秘的精靈卡瑟烏比的家了。大廳的四周都是離牆而放有高大的柜子,其中靠著通向城堡二層階梯的兩面牆壁前是兩個巨大的書架,上面擺滿了各種顏色大小不一的書,而其它靠牆擺放著的帶門的柜子,則讓老懞特看不出它們裡面是用來擺放什麼的。而屋頂上方則是許多的蠟燭燈,每盞蠟燭燈擁有九根蠟燭,是九根蠟燭連成個八邊形的蠟燭燈,這種蠟燭燈在屋頂也總共是有九盞,並也呈八邊形的懸於大廳的頂上。而在這座大廳的最中央,則擺放著一座巨大的爐鼎,爐頂中熱氣滾滾。在離三米遠的距離,靠近書架的方向,則還有一張小木桌,木桌前有三把椅子。
而讓當時的老懞特吃驚的是,那木桌前的一張椅子上竟然還坐有另外一個人。
而椅子上這個人,就是後來成為了老懞特妻子的依娜。此時的依娜正在桌子前專心的看書,當感受到老懞特望過來的眼神后,依娜略微的抬起了頭,對老懞特抱以了一個微笑。
不過對於當時處於卡瑟烏比城堡內的老懞特來說,這可是夠震驚的了。卡瑟烏比難道不是一個人居住在這個城堡里的?
「老懞特,聽說你到現在都還是單身一人,沒有娶妻。是嗎?」而就在老懞特左看右看時,卡瑟烏比卻突然扭頭問向蒙特。
「是的,卡瑟烏比。」由於看不見卡瑟烏比的相貌,老懞特也不知道稱呼對方什麼合適,於是直呼著名字,扭過頭神情有些怪異的盯著卡瑟烏比的雙眼回答著。
這不能不讓老懞特神情古怪,畢竟對方可是足不出戶,不於外人接觸的卡瑟烏比,他又是從何知道自己的名字,並且又了解自己尚沒有娶妻的呢。
不過卡瑟烏比好像並沒有將老懞特怪異的神情放在眼裡,而是扭頭朝依娜的方向看了下,然後又繼續『面』朝著著老懞特說:「老懞特,那是我一位曾經朋友的侄女,但是現在她已經無依無靠,這兩天才到我這裡的。你願意帶她去一起生活嗎?她能夠當你的妻子。」卡瑟烏比一串驚人的話差點讓老懞特把舌頭咬掉。
老懞特不由的又朝依娜的方向望了望,有些狐疑的皺了皺眉頭,不明白卡瑟烏比是個怎麼樣的人,也不明白剛才的話到底是怎麼個一回事。即使是真讓那女精靈當我妻子,可是這隨口就定親的事情也太隨便了。
彷彿是看透了老懞特的疑惑,不滿,不悅。卡瑟烏比又開口到:「老懞特,我是一個習慣了孤獨的精靈,我不習慣身邊還存在著一個人,但是她是我曾經朋友的侄女,並且你也沒有家庭。這樣有什麼不對嗎?」
結果,就這樣。過了有小盞茶的功夫,老懞特竟然就這麼鬼使神差的從卡瑟烏比的城堡中領出來了一個比自己小了將近二十歲的年輕女精靈,並且對方也挺聽從卡瑟烏比這個自己長輩的朋友的安排,就真的當天晚上就和老懞特進了老懞特的家。
娶了依娜后,老懞特也從依娜口中知道了,依娜和卡瑟烏比並沒有什麼很深的感情,只有那個什麼長輩的老朋友的這層關係能勉強將依娜和卡瑟烏比聯繫起來,而依娜也是在長輩的那裡得到了來尋找卡瑟烏比並且投奔的囑託,才來的。結果剛才沒兩天就被卡瑟烏比『嫁』出去了,不不不,應該說是『送』出去了。送給了我們的老懞特。
結果這一晃已經兩年多過去了,這名叫依娜的精靈也已經懷上了老懞特的孩子,但是這兩年的時間,依娜和老懞特也都再沒有去拜訪過卡瑟烏比,因為兩年前離開城堡的時候,卡瑟烏比就告誡過老懞特和依娜,沒有事情就千萬不要去打擾他。因為他——習慣孤獨。
「老懞特,早點去吧。快去快回。」還是依娜先打斷了老懞特的思緒,然後又將衣架上的皮襖小心的取了下來,遞到了老懞特的手中。
「好的,我可愛的小依娜,看來我又要出去一趟了。」無奈,老懞特只能再次的穿上才脫下不久,體溫都未散盡的皮襖,套上才脫掉的現在還熱乎著的皮靴。推門出去了。
老懞特的家在依倫鎮的北街,而卡瑟烏比的城堡則是在南街的盡頭,兩家隔得還是挺遠的。不過好在老懞特畢竟是擁有著藍發的藍階精靈,一出門,老懞特就捏著那封米黃色的信件,然後瞅准了方向向著卡瑟烏比的城堡展開了飛行。
當老懞特一路頂著風飛到了鎮子中央的小會場時,一道身影也剛好飛行著與老懞特交身而過。
「哈努哈,你怎麼這麼晚還出來,剛才你不是喝醉了嗎?」看清了來人的長相,老懞特對著對方喊道。
聽到老懞特的聲音后,那道身影在空中戛然而止,然後回頭。此人正是依倫鎮的現任鎮長哈努哈。也同樣擁有著一同藍發的人精靈,看外貌年紀應該是從小和老懞特一起玩過的,他們屬於一個年齡段,臉上有布有了淺淺的皺紋。
「哦,老懞特,你不也是這麼晚出來了么,我剛才聽我兒子回來說今天我們派去雲山下採集雲山果的採集隊受到了凶獸的攻擊,有幾個人受傷了,我現在要去他們幾人的家裡看看。好了,蒙特,你這麼晚出來肯定也有事情要做,我就不和你多說了,我先走了。」哈努哈鎮長對著老懞特略微的解釋了下,就又匆匆飛走了。
「呵呵,這老傢伙。」望著哈努哈離去的背影,老懞特搖了搖頭笑了笑,便又向著卡瑟烏比城堡的方向飛去。「最近好像總有採集隊在雲山下遭到不明凶獸攻擊啊。」老懞特一邊飛一邊聯想著什麼。
就這麼不一會兒,老懞特就降落到了卡瑟烏比城堡的門前。
雖然這已經是第二次來送信了,不過依舊讓老懞特心裡有種怪怪的感覺,抬手敲了敲城堡的大門。不一會兒,門就開了,卡瑟烏比如同兩年前的打扮出現在了老懞特的面前。
「卡瑟烏比,有你的信。」老懞特首先開口。接著便將手裡的米黃色信件遞向了卡瑟烏比。
「哦,是老懞特啊。先進來坐坐吧。這麼晚了,還要你送信過來,辛苦你了。」卡瑟烏比彷彿老熟人似得的向著老懞特打著招呼,可是語氣讓人聽起來還是那麼的不富有感情。
既然卡瑟烏比邀請進入了,老懞特也不好拒絕,於是就裹著一股寒風跟在卡瑟烏比的身後進入了城堡。
今天的到來,和上次不太相同,進入了城堡了后,卡瑟烏比並沒有如上次般的一揮手將所有的蠟燭都點亮,而是只點亮了兩盞燈,雖然燃燒起來了十六根蠟燭,但是這些光對於偌大的大廳來說卻又顯得那麼微不足道,熒熒之火搖曳照耀著整個大廳顯得是那麼的『力不從心』。
看著地上自己和卡瑟烏比那隨著燭光一起搖擺的影子,老懞特心裡感覺陰森森的。
「老懞特,你和依娜的孩子快要出世了吧。」卡瑟烏比將老懞特帶到了爐鼎前的桌子前,然後徑自的坐下了。並同事揮了下手,示意老懞特也坐下。
「是的,依娜的肚子已經懷了有些時日了,我估計就這幾天應該就要臨產了。」老懞特也沒有客氣,很自然的坐到了卡瑟烏比的對面。
「很好,老懞特,怎麼說我們也有那麼些關係存在。既然你今天過來了,我就送一樣東西給你的孩子吧。就當是緣分。」卡瑟烏比悠悠的說著,然後抬起斗篷下的右手,向著那大廳中間熱氣騰騰的爐鼎一招。
由於光線和毫無徵兆的原因,隨即便有一道小小的物體不知道從鼎的哪個部位射向了卡瑟烏比已經攤開的右掌。
接著,卡瑟烏比便將手掌直接伸到了老懞特的面前。
「老懞特,這是經過我精靈祝福的一件掛飾,將來當和依娜的孩子出生后,就一直帶在孩子的身上吧。」卡瑟烏比依舊聲音冰冷,就如同城堡外的天氣。讓人生不出親近之意。
不過當老懞特望著卡瑟烏比手上的那類似十字的掛墜並聽到卡瑟烏比說這是經過了精靈祝福的東西,老懞特立刻從心裡對卡瑟烏比產生了一點好感。
因為精靈,是屬於自然的,他們善良,他們的祝福都是在自然法則的見證之下完成的。想要擁有得到一件被祝福過的東西,就必須得是下祝福的人全心全意而為,只要有一點不真的心思,祝福就無法成功。因此,在精靈中,大家都會因為得到受過精靈祝福的物品產生好感。很樂意接受。因為這接受的不是一件東西,而是一顆真心。
「謝謝您,卡瑟烏比,我代表依娜和我們的孩子,向您表示最真摯的感謝,我們也同樣祝福您。」老懞特滿臉微笑的接過了卡瑟烏比手中的十字掛飾。
「這件東西,被我祝福了勇敢,善良,真誠等世間一切的美好。將來你的孩子,一定能夠伴隨著這些祝福成長起來的。」卡瑟烏比在老懞特接過了自己手上的東西後繼續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