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軍人的屈辱
卡吉斯的一聲嚎啕，觸動了剛從戰場上撤下來的聖羅兵脆弱的情感。
剛才大聲喊著要醫生出來救人的中士眼窩裡滾動著淚光，緊緊攥著拳頭，向那幾個圍在擔架旁的士兵喊道：「帶種的，都跟老子回去，把二號公路奪回來！」
中士一聲招呼，五個衣衫襤褸的聖羅兵提著激光槍，轉身就朝戰地醫院大門跑。
「都給我站住！」蹲在擔架前的少校軍官，見士兵們掉頭朝外跑，猛的站了起來，大喊了一聲。
包括中士在內，六個快要衝出醫院的士兵在少校一聲大吼之後，都止住了腳步。
不過他們並沒有回頭，戰敗的屈辱讓他們每個人渾身都在微微的發著抖，眼窩裡滾動的淚水，已經止不住的順著臉頰滑落。
「我知道二號公路丟了……」眼眶裡蘊滿了淚光，少校雙手握著卡吉斯中尉的一隻手，哽咽著說道：「守了整整七天，一個加強排，上百號人，打的就剩你們幾個！你們已經儘力了！現在你們要做的，就是保住性命，協同防守營地，不要再讓蘭吉人前進半步！」
「長官……」站在醫院門口的六個士兵轉過身，中士兩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剛開口就再也剋制不住屈辱和悲痛，雙手捂著臉，放聲嚎啕了起來。
他身後的五個士兵，也都抬起髒兮兮的衣袖，擦著臉上的淚痕，強忍著心中的悲楚。
情緒大起大落，加上失血過多，卡吉斯昏迷了過去，一群醫護人員抬著他，奔向了位於二樓的手術間。
離開醫院時，柳少冰的心情異常沉重。
他也是個戰士，雖說對這個時代並沒有歸屬感，可在來到營地之前的幾天里，他親眼目睹了雙方交戰的場面和蘭吉人屠殺聖羅平民的場景。
被侵略的聖羅帝國，戰士們正用血肉之軀捍衛著每一寸土地，保護著他們所能保護的每一個人。
受到聖羅戰士們保護的人之中，就有他柳少冰！
漫天的雪花依然在飄落，地面上的積雪厚的已能沒過小腿。
走出醫院的桑蘭仰起臉，望著遍布陰霾的天空，深深的吸了口氣，由衷的贊了聲：「好美的雪啊！」
美嗎？
仰臉望向天空，柳少冰竟是不知該不該用「美」來形容這場大雪。
積雪鋪滿了大地，給大地披上了一層銀裝。
單說雪景，那固然是美的。
可這場雪，卻見證著一場慘烈的戰爭！
無數人在這場雪中失去了生命，染滿了鮮血的它，還能用一個「美」字來形容嗎？
「是不是剛才的場面嚇到你了？」發現柳少冰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對，桑蘭凝視著他問了一句。
搖了搖頭，柳少冰深深的吸了口冰冷的空氣，好像自言自語，也好像在向桑蘭詢問：「蘭吉人為什麼要進攻聖羅帝國？為什麼要給這片土地帶來殺戮？」
「他們的民主！」苦澀的一笑，桑蘭說道：「他們一直標榜著民主，戰爭爆發前就一直在抨擊聖羅帝國的帝制。這場戰爭，他們也是打著解救聖羅帝國受苦難的人們而發起。」
柳少冰並沒有吭聲，他也不贊成帝制。
可為了推翻帝制，就悍然發兵侵犯別國主權，在別國進行一場場的屠殺，在他看來，要比帝制更加缺失人性！
桑蘭給他輸入的訊息中，詳細的介紹了世界上不同體制的國家。
除了帝制和民主兩種體制，還存在著君主立憲和共和兩種制度。
大大小小一百多個國家，混雜於狹小的地球上，由於疆域而引發的摩擦不斷，世界的每個角落，每天都在爆發著戰爭。
他所置身的這場戰爭，不過是地球戰爭中一個狹小的角落而已。
「我們並不需要他們的拯救！」緊緊的攥著粉拳，凝望著城市淪陷地區的方向，桑蘭語氣冰冷的說道：「如果沒有他們的侵略，我們會生活的很好！既然侵略者來了，我們每個人都要肩負起責任！你和我的責任，就是研製出完美的第八代戰甲，把蘭吉人趕回他們的老家！」
凝視著桑蘭，柳少冰臉上流露出了一抹詫異。
他沒想到，看似只懂得醉心科學研究的她，竟也有著這樣的情懷。
與柳少冰相互對視著，倆人默默的站了十多秒，桑蘭突然甜甜一笑，對他說道：「走吧，先陪我去領點日用品！」
剛培養起的一點情緒，被桑蘭一句話瞬間給說的沒了。
正討論著聖羅帝國這場艱難的衛國戰爭，她居然能把如此嚴肅的話題一下子給轉移到領日用品上。
思維跳躍也忒大了點？
難道搞科研的都是這樣？
滿頭黑線的瞟了一眼桑蘭，柳少冰聳了聳肩膀，撇了下嘴，沒有吭聲，陪著她朝戰地醫院左邊的小路走去。
戰地醫院所處的地段，是博隆城西北歐瀾區的中心地帶。
歐瀾區的得名，源於一條橫亘城市邊緣的山脈。
擦著博隆城西北邊界的歐瀾山，是一條海拔只有幾百米，佔地不算十分廣闊的山脈。
相比於許多大山，它頂多只能算是一條小丘陵。
走在空曠的道路上，柳少冰扭過頭就能看見那條覆蓋著皚皚白雪的山嶺。
雪中的歐瀾山，就像是一位身穿白裙，躺卧在地上素衣少女。
婀娜中帶著妖嬈，讓人不由的有種想要親近的衝動。
「你喜歡山？」發現他一直扭頭看著歐瀾山，桑蘭好奇的問了一句。
「喜歡！」咧嘴一笑，柳少冰看似很隨意的做了回答。
他喜歡山，並不是那種文人騷客為賦新詞的喜歡，而是因為在特殊的環境下，大山將會成為他活下去的保障。
雪花還在飄舞著，半空中不時的飛過幾輛聖羅軍的運兵車，偶爾還會有一兩架戰機低空掠過。
懸浮車和戰機往來穿梭，半空顯得很是熱鬧，柳少冰和桑蘭走的這條路卻是一片空曠，別說是交通工具，就連人也見不到幾個。
沿著小路走了沒多遠，倆人到了位於小路盡頭的物資供應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