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吞煞
彭格雙眼圓瞪,雙目赤紅,眼中彷彿要滴出血來。
郭瑤集中精神,指頭飛快翻動,左手掌心向上,無名指和小指緊扣,拇指尖壓住彭格的眉心,嘴裡念念有詞:「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右手握著拳狀,對著彭格後背猛地一拍。
彭格喉嚨咯咯做響,吐出小半塊猩紅的肉團,似被鮮血浸泡過,也許時日已久,邊角有些發黑。
也怪了,彭格一直不覺得自己有多麼難受,可吐出這塊東西后,臟腑卻像翻江倒海般涌動,一張嘴,嘩啦啦吐出幾大口污血。
腥臭的血味兒立刻彌散開,鄧世傑厭惡的閃到一邊,卻沒再開口制止,就算他對鬼神之說絲毫不信,可眼前的一切已經顛覆了他所有的常識。
花盆很大,裡面的黃土佔了大半,土壓的很實,血團掉入花盆后突然像有了生命,順著泥縫鑽了進去。
像支會蠕動的蟲子。
污血很快滲入土中。
「沒事了,清水端過來。」郭瑤一手扶著彭格的腰,拖著迷惑不解的他走到一旁的座位上,彭格身材足有一米八,郭瑤卻個子嬌小,剛到他的肩膀。
不知怎得,彭格突然覺得這個瘦小的女子好像成了自己的依靠,讓他無端生出一種莫名的信任。
鄧世傑端過杯子,郭瑤手指一動,指尖冒出一縷火焰,一張黃符很快化為灰燼,融入清水之中,奇怪的是,清水很快又變得清澈透明,一絲殘渣也看不見。
「喂他喝了,他可能還會吐些東西,帶他去洗手間,我還要處理這些離體的血煞。」
郭瑤目不轉睛的盯著黃土,縷縷黑氣從土中冒了出來。
郭瑤不慌不忙取出一個青瓷盤,慢慢倒出那袋糖醋豆芽,咬破指尖在半空劃出橢圓形符號。
半空響起奇怪的聲音,彷彿飛鳥拍打著翅膀。
鄧世傑捂著鼻子斜靠在衛生間門上,彭格半跪在地上對著馬桶吐的昏天黑地,酸臭腐爛的味道充斥了整間屋子。
「該死!」牙縫中剛擠出一聲咒罵,一抹紅光透過半透明的玻璃門騰起,亮的滲人。
尖利的雀鳴聲陡然響起,餐廳正上方熒光肆意的水晶燈如炮竹般炸裂。
「嘭!」浴室內的玻璃漱口杯裂開道道口子。
彭格捂住頭,軟綿綿倒下。火光騰起整個屋子,一切彷彿浸泡在火海中。
門外,響起紛雜的腳步聲,保安拚命敲打著屋門,「有人在嗎?有人在嗎?」
鄧世傑只覺得渾身的血液瞬間湧上頭頂。
顧不上癱倒在地的彭格,一把拉開衛生間的門,衝進客廳,卻被一支滿身火苗的大鳥驚呆了。
他發誓從未見過如此鮮紅的顏色,彷彿燃燒的火焰。
通體火紅的鶴影在客廳中翱翔,如同幽靈般從傢具中穿過,滿屋都是破碎的水晶殘渣,無風自動的漂浮在空中。
花盆中伸出一株漆黑的虯枝,鮮紅的血葉散發陣陣污穢之氣。
郭瑤一臉慘白跌坐在沙發一角,腳下浮起波光淋漓的紅霧,宛若翻湧的火海。
鶴影在空中停滯展開虛無縹緲的翅膀,露出細長尖利的喙,深深一吸,滿屋戾氣如水般匯聚而去,彷彿倒懸的龍捲風。
門外響起震耳欲聾的拍門聲!
鄧世傑硬著頭皮走到大門外,慢慢打開房門。
……
兩名身材高大,手持警棍的保安迅速沖了進來,鄧世傑頓時騰起一股要暈倒的衝動,屋內這一切該如何解釋?
「我想我可以解釋……」鄧世傑艱難轉回身,瞬間目瞪口呆。
一身低胸白裙的清秀麗人溫婉坐在沙發上,手中捧著一個精美小巧鳥籠,手中捏著精美的勺子,一口口喂裡面的小鳥。
翠綠的小鳥,長著一對鮮紅溜圓的眼珠兒。
電視櫃前方擺放著一個嶄新的花盆,裡面的芍藥花開得正艷。屋頂上的水晶燈完好無缺的發著光,五彩迷離的光線照在白衣女子身上,說不出的動人。
「保安大哥,有事嗎?」女子微微一笑,露出一嘴潔白如貝的牙齒。
兩個保安楞了,左邊那個撓撓頭道:「抱歉,我們剛聽到一聲尖利的巨響,以為發聲了什麼事,這才……打擾了。」
見鬼了嗎?兩個保安心有餘悸的想,就這樣闖了進來!這可不是普通的公寓,裡面的每個人非富即貴,可不是他們得罪的起的。
「還有事嗎?」鄧世傑冷靜下來,無論眼前發生了什麼事,他必須都儘快送走這兩保安。
「業…主……我們不是有意的,剛才真聽見一聲尖叫,生怕您出了什麼事,抱歉,實在抱歉。」兩個保安一腦子門汗。
「你們可以出去了。別再來打攪我!」鄧世傑滿臉冷笑,兩個保安點頭如搗蒜,轉身出去,輕輕帶上房門。
兩保安拍著胸脯長出了口冷氣,剛才的男人實在太冷了,再和他多說一個字,兩人都懷疑自己會被凍住。
沙發上的女子強撐了半天,身子一軟,緩緩倒下。
身上的一塵不染的白衣裙慢慢褪成灰白色肥大袍子,柔順光亮的頭髮重新變成亂糟糟的鳥窩兒。
厚重的鏡片掉在一側,女子的臉裸露出來,還是剛才那副溫婉秀麗的相貌,沒有變。
花盆內的芍藥花定格在盛開瞬間,漸漸褪色,越來越淡,如同霧氣般漸漸散開,就連困住翠鳥的籠子也慢慢透明,最終消失在霧氣之中。浴室內響起輕微的呻吟聲。
彭格一臉蒼白的走了出來。
「發生了什麼事,好像有人闖了進來,我似乎看到了火光。」彭格皺著眉走向沙發,弱小的女子蜷縮在一角,臉色白的就像一張紙。
「我從不相信神鬼之說,可是這一切我無法解釋。」鄧世傑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一口清涼下肚,內心灼熱漸漸褪去。
「她是郭瑤?」彭格撿起掉落在地的眼鏡,亂糟糟的頭髮中露出巴掌大的一個小臉。
「別碰她!」鄧世傑低喝了一聲,表情有些狂躁。
「到底發生了什麼?」彭格不明就裡,鄧世傑一口把所有涼茶都灌下肚,重重放在茶几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小翠鳥展翅飛起,輕巧落在沙發背上,一蹦一蹦向她肩頭跳去,兩人吃了一驚,這支小鳥只有一隻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