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死亡公交
我很快移開了目光，不敢去跟他對視。
該死的，我怎麼就沒想明白就坐了上來，現在好啦，整車都是鬼。感情我這一路都被「鬼遮眼」了，現在讓我再看下窗外，哪還有半分城市的影子，天知道到了哪個荒郊野外。
鬼車內的燈光一路上忽閃個不停，同時也更為加重了我心裡的不安。
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到了凌晨三點。
這個時間老說法就是寅時，是一天中陰氣最盛的時候，現在我要跟這些鬼去斗，肯定不明智。到底該怎麼辦，才能脫離眼前的困境……
我的手緊捏著那枚五帝錢，如果現在有不長眼的東西第一個招惹我，我非灑他一臉不可。
這鬼車上的「髒東西」們，跟我在老家接觸到的陰魂不同，乍一看，他們好似還有著活生生的肉體，如果不是用銅錢抹眼，我還看不出異樣。
即便如此，現在的「他們」更像是一個個死去后，還在活動的屍身。
等等，這些人莫非那輛車上的？
我腦子裡劃過一條新聞的記憶，2000年7月中旬，具體的日子我也記不清了，依稀是說有輛滿載的末班公交，由於司機的疲勞駕駛，出了車禍。
整個車體側翻，直接就給燒了起來，那火燒得，撲都撲不滅，一車乘客，因此喪命。
當時這事全城鬧得挺轟動的，每天去那出事地點燃蠟燭送花的不計其數。
不過詭異的事情也很快接踵而來，不過短短十數日的時間，就冒出了四、五例目擊者，聲稱在晚上看到了這趟死亡公交。
一時間，全城的話題都開始圍繞這件事轉了起來，我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知道了這趟公交的消息，現在想起來，當時的我還對這例新聞挺不屑的，總感覺是些不良商家在藉機炒作。
不過隨著每晚蹲守的人越多，這趟謎一樣的死亡公交再沒有出現過，很快，這個話題也隨著時間而被沖淡。
想起了這趟公交的事情，我現在不僅沒有鎮定下來，反倒是更加的惶恐。
死於非命者的陰魂總會守在曾經死去的地方，抓住新來者來替代自己，以求超脫孽海。此舉民俗稱之為取替代，被抓走的新人就是「替死鬼」。
我現在誤打誤撞，上了這趟鬼車，也算是踏上了半條陰路。
現在我面前的這個老鬼，明顯已經對我起了心思，只是他還不知道，我已經能夠看透他的真面目。不行，還是得想法子下車才好，再拖下去，就真的得成替死鬼了。
我故作不經意的在車廂內來回掃視，尋思著從車窗跳車能不能有希望逃出去。
回頭朝先前的老鬼看了一眼，這陰魂也挺執著的，我一動不動的杵在這，杵了十來分鐘，他偏生就眼睛都不眨的死盯著我，彷彿很怕我離開了他的視線。
他的目光真的把我看得太滲人了，我忍不住腳步開始向邊上挪過去。
這一挪，那老鬼臉色頓時一變，伸手朝我抓了過來。
卧槽，你個籃子的還敢動手，當我手裡五帝錢吃素的？我這捏住銅錢的手，迅速的抽了出來，朝那老鬼的手背劃了過去。
銅錢這一出現，瞬間將車內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這銅錢數百年來，經歷過不知道多少人的手，陽氣是最重的，天生可以破萬邪，抵萬鬼，要說道行，那現在這老鬼還真不成氣候。
經我這銅錢一劃，那老鬼厲聲慘叫，叫得我腦子都有那麼一霎那的失神。就這會兒功夫，原本那些還一動不動的一車鬼，紛紛伸著爪子朝我抓了過來。
「這下搞大了！」
我連滾帶爬的朝邊上的車窗上擠，雖然這車沒停，但是速度也不快。
不過我現在前有狼後有虎的，靠車窗位置同樣有一隻鬼伸著手朝我抓了過來。我手中銅錢往手心一貼，直接朝著他的頭部按了下來，這身子動了起來，我渾身的膽氣也似乎壯起來了。
萬幸的是現在我沒有手腳發軟，不敢動彈，從衣兜里抽出一張鎮鬼符籙，往著雙指一夾，念起符咒。
「五星鎮彩，光照玄冥。千神萬聖，護我真靈。巨天猛獸，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滅形。所在之處，萬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完了以後……果然跟自己猜的一樣沒點屁用。
爺爺那小冊子上有交代，所有咒法，日誦十遍，以通陰陽，方才有用，現在我根本就是半吊子出手。關鍵時刻，還得用上八卦鏡救場。
這是我們家的寶貝疙瘩，我怎麼著也不可能會直接往褲兜里放，這一刻，那餘下一眾陰魂正盡數朝我伸手抓來。
我悶著身子彎下腰在布包里一陣掏，千鈞一髮的終於將八卦鏡給摸了上來，閉上眼睛朝頭頂撐手一舉。
一聲聲厲叫凄慘至極，我彷彿在這之中感受到了火的灼熱，還有那死亡的高溫，以及那公交側翻時，刺耳的刮擦。
無助、惶恐、害怕、恐懼、痛苦……
這一瞬間，我好像已經成了他們中的一員，枉死之人，彌留著這人世間最大的一口怨氣，他們放不下，才終日在死去的道路上遊盪。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沒有盡頭，往生的路程，對於他們來說遙遙無期。
……
我終於是從那輛鬼車裡面出來了，不過沒有半分的喜悅，有的只有心思的沉重，這也是些可憐的人，陽壽未盡，沒有高僧超度，枉死的他們只能在空蕩的城市中，重複死去的過程。
在這一霎那，我好像有些明白了爺爺做的行當的意義，我開始有些思考著以後的路，不是為了錢，不是為了名，只為這些可憐人能放下胸中的一口氣。
志向是美好的，現實卻很骨感。
我之前光想著其它沒想到自己的處境，荒山野嶺！我現在還一個人在荒山野嶺！
好在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不遠處傳來了幾聲汽車喇叭的嗡鳴。
沒料錯的話，順著那聲音的方向，應該能找到公路，我攔輛車先回了市裡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