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湊數抬棺
我奮力眨了幾下眼睛，再次朝那人影看去，那人影淡淡的五官，讓人看不清臉面，但我還是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正在盯著我！
這下子我終於確定，那灰濛濛的人影，絕對是真實的……
我不敢妄動，身子一下子坐了個筆直，我的異樣很快被爺爺發現，他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眉頭頓時皺了起來，看向那王父的目光，有了絲陰鬱。
仔細一瞧，我好像感覺，那王父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一提一走，十分的僵硬。
起初離得遠的時候，還看不出來，但現在近了以後，卻尤為的明顯。
「難道是被鬼上身了？」
沒有結論之前，我不敢亂說話，只是輕輕拉了下爺爺的袖子，他搖了搖頭，起身迎了上去。
「李柱子，接活的是你們隊啊。」
爺爺朗聲招呼道。
這些抬棺人都是十里八鄉的，爺爺和他們打了半輩子交道，倒是熟悉得很，看到爺爺上來，一個個爭相散了幾根煙。
抬棺人跟引靈道士，自古就經常合作，不過在舊時，道士的地位要比抬棺人高很多。改革開放破四舊，在那個年代，引靈道士算是斷了片，也是從那會兒起，抬棺人的地位才逐漸起來。
雖說爺爺在跟李柱子那伙人拉著話茬，但他的眼神，卻是時不時的往王父身上瞟，我很快發現，那灰影好像並不是什麼人都看得見的。
除了我跟爺爺以外，其他人對那灰影，彷彿視若無睹。
王父面無表情，也沒和人搭話，一個人拖著步子朝靈堂里的棺材走了過去，眾人只當他哀傷過度，想見下自家閨女的最後一眼，多少也沒在意。
我看爺爺好像也是一副沒去管的樣子，這讓我有些急了。我分明看到那灰影，正引著王父朝那著那鎮棺的糯米水拂去。
「陽間自有陽間路，你也莫要太執迷不悟了！」
看到那王父的動作，爺爺兀的一聲大喝，手中抓起一把銅錢朝著他甩了出去。
這銅錢直接就是一大把，盡數落在了對方身上，那灰影被銅錢打中，整個身子化成了一縷煙，不過眨眼，就消失不見，而王父，也是打了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這裡是在哪兒？」
王父清醒過來，看到這副棺材，登時嚇得退後了幾步，待看清楚了這裡面的陳設，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自家閨女的靈堂。
旋即兩行老淚落了下來，抱著棺材嚎啕大哭，只當自己是被王秀蘭的魂給引來的。
爺爺的這般行為，也是把李柱子一伙人給鎮了一鎮，不過他們經常和死人打交道，夜路走多了，總歸會遇鬼，倒是沒什麼害怕，只是看向爺爺的目光里，又多出幾分尊敬。
不過現在的我，卻是久久不能平靜，就在那灰影消失的霎那，我想起來了！
這灰影的面容，和之前給王寡婦搬鋪的兩兄弟，有著七分像！但他們兩個都是活人，肯定是變不了這灰影的，那這麼一來，那灰影……難不成是王寡婦的丈夫？
其他一眾王寡婦的近親還有她夫家，早已經在屋外候著，吉時一到，得抬棺入土。
抬棺的人有著自己的一套抬棺手法，爺爺也不用插手，只是在這之前，他先將八卦鏡還有糯米水給收了起來。
「現在拿了這些不會出事么？」
我還是心有餘悸。
「你當我放裡面鎮棺的符是幹嘛用的？放心吧，沒事。」
爺爺在我肩膀上拍了拍。
能幹抬棺這一行，基本上都些八字比較重的人，通俗點說，就是些陽氣勝，膽子大的主，剛才的他們，即便是見了那一幕，李柱子一伙人眼神里也沒有太多的膽怯。
這起棺之前，還需要燒一道紙錢，用來買通過路的陰陽鬼差。
死者一旦要入土，這就是要去陰間報道了，為了讓他們路上能夠安穩妥當，這個流程是少不了的。
爺爺和李柱子商量了一番，這個棺到底要怎麼樣抬，時間現在算起來還是比較緊的，末尾又問了一句，這裡面有沒有豬、蛇、羊三個生肖的人。
如果有的話，這抬棺的活就得騰出人來，王寡婦本就死得有怨氣，要再被這生肖一衝，肯定愈發會出事故。
「屬蛇的……」
李柱子面露難色，他也是幹這一行的老人了，既然能被引靈道士這麼著重的點出來，那到時候瞞著出了事，不僅會砸了招牌，還恐怕會折壽。
「柱子，我勸你別抱僥倖，這王秀蘭命中帶陰，命理更是凶中帶煞，要是這屬蛇的參進來，別的不說，到時候即便把王秀蘭給下葬了，頭七回魂的那一晚，先找的就是我們這行人。」
李柱子經著爺爺一嚇，猛的啪了口煙，轉身朝外頭一個抬棺人招了招手。兩人說了半天，那抬棺人露出一臉遺憾，悻悻的走了，做完這事，李柱子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現在時辰已經很趕了，他得趕緊把人找齊才行。
「什麼，你現在在外地？沒什麼，有個活剛好缺人，算了算了，你不在村裡還說個屁。」
李柱子啪的把電話掛了，臉色上卻是沉了下來，這接了人家單，自己又湊不齊人手，在行業里，是會招人笑話的，何況，一棺不容二家抬，這也是抬棺人的行規。
現在不說自己找不出人來，反倒還得害僱主耽擱吉時……
「柱子，你也別急，你們現在一共七人，少一個，就讓我孫子湊個數好了。」
爺爺把我往前一推，我糊裡糊塗的就站到了抬棺人那一夥里。
「任爺子，你這……」
李柱子面露疑惑。
「放心吧，我孫子這一趟就當做善事，你的份子錢，我們不收。」
爺爺擺手道。
李柱子一聽我爺爺這話，登時知道剛才誤會了他老人家，連聲道歉說不是那意思。爺爺倒也不在意，反倒是說還要謝謝你們，正好奔這機會，讓我孫子進去練練膽。
這從頭到尾他老人家壓根沒問過我半下意見，我就這麼著站到了一根龍仗的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