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盲點

第十九章:盲點

狙擊手被沐天健踹下石柱,落在下面的過道上之後,徐有立即上前,從那名傭兵身上搜刮著有用的東西,同時按下對講機告訴沐天健:「現在,我們掌握制高點的話語權啦。」

沐天健檢查了下狙擊手的那支突擊步槍,眉頭皺起,他知道akm並不適合用來狙擊,但在這種條件下也只能將就了。

沐天健觀察著岩石群迷宮的同時,給徐有回話:「我只想幹掉錢修業!」

徐有坐在傭兵的屍體上,抬眼看著石柱上方:「你很恨錢修業嗎?我勸你不要這樣,不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要看得長遠一些。」

沐天健不語,只是搜尋著迷宮中錢修業的身影,恨不得現在就找到,一槍打死那個老雜種。

楊徵俠在迷宮中緩慢地走著,拿起對講機:「徐有,天健現在只想要復仇,你說這種話會刺激到他,如果換成是你,你的恩人被殺,你也會那樣做,更何況,先前明明就可以報仇,沒想到卻被自己特別信任的人背叛,你是無法理解天健的這種心情的。」

楊徵俠的話,開始那一段,對沐天健還沒什麼太大的影響,但當說到了「卻被自己特別信任的人背叛」那裡,沐天健眼前立即閃回出先前賀晨雪舉槍瞄準自己的畫面。

沐天健捏緊突擊步槍,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此時,迷宮內的楊徵俠停下腳步,望著漆黑的石柱頂端,卻是笑了。

他知道,自己和徐有默契的一唱一合,只需要再多花點時間,就能將沐天健體內的憤怒徹底逼迫出來,將這傢伙變成一台殺戮機器。

徐有又道:「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哦,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還算是比較傳統的說法,如果直白點說呢,那就是婊子配狗,天長地久。她也好,凡孟也好,還有凡君一,說到底都是一種人,錢修業不也是嗎?物以類聚,所以,賀晨雪才會投靠錢修業,而錢修業也並未為難這個昔日的敵人。」

楊徵俠和徐有的話都掌握了一定的節奏,一開始徐有是故意勸說沐天健保持冷靜,說一些類似心靈雞湯的話,這些其實等於是火上澆油。然後楊徵俠又假扮好人,理解沐天健,在火上加了幾把柴,然後突然間提到背叛沐天健的賀晨雪,等於是淋了汽油。

接下來,徐有趁機將凡孟、凡君一都裝進話題中來,就是在話語中給憤怒,即將失去理智的沐天健灌輸「錢修業、賀晨雪、凡孟、凡君一」都該死的思想,將這些人名捆綁在一起,趁著沐天健憤怒,思維防禦空虛的時候,直接塞進他的大腦之中。

楊徵俠又嘆了口氣:「不過這個仇,估計還是不好報,徐有,你想想,錢修業身邊除了有全副武裝的傭兵之外,還有墨暮橋這個高手,哦,對了,還有元震八,那可是用毒的怪物呀,所以,我轉念一想,你讓天健目光放長遠點,也沒錯,咱們得慢慢來。」

楊徵俠又將墨暮橋和元震八拖拽了進來,故意將問題嚴重化,雖然表面上他只是與徐有在聊天,是在擔心沐天健,但在沐天健聽來,這些所謂的擔心,卻帶著一種完全看不起他的意思。

徐有坐在那仰望著上面:「是呀,慢慢來,沒關係,哪怕是離開了這裡,再報仇也不遲,至少在外面,還方便一些。」

徐有話音剛落,楊徵俠已經走回了他的身邊,師生二人對視一眼,雖然沒說什麼,但內心卻是非常默契的。可他們沒想到的是,幾秒之後,一顆子彈從石柱上端射下來,直接擊中了兩人之間的地面,隨後對講機中便傳來了沐天健低沉的聲音。

「我不是傻子,不要把我當白痴,我打了很多年的仗,被俘虜過三次,也受過反審訊的訓練,所以,我很清楚你們是在一唱一合。」沐天健的聲音無比冰冷,聽起來似乎很冷靜,「我很清楚誰是我的敵人!所以,馬上給我閉嘴!」

徐有和楊徵俠都笑了,雖然沐天健識破了他們的做法,但是也已經踏進了他們的圈套之中,因為沐天健那句話說的是「我很清楚誰是我的敵人」,而不是說「我很清楚誰是我的仇人」。

此時此刻,仇人和敵人對沐天健來說,完全是兩回事,單說仇人,恐怕只有錢修業,但如果說到敵人,那範圍就很廣了。

其實從見到賀晨雪那批人開始,楊徵俠和徐有的目標就鎖定了沐天健,首先徐有對沐天健很了解,知道沐天健對盛鈺堂的忠心,也急於想為盛鈺堂報仇。在楊徵俠和徐有的眼中,沐天健這種特別忠心的人心理狀態特別容易掌控。

後來,在血色畫廊中,產生幻覺的沐天健所說出的那番話,也讓徐有清楚地知道,他雖然很想報恩,但同樣也懼怕盛鈺堂從始到終只是在利用他,並未真的將自己當做是兄弟,這是他的心理底線,而這條底線在什麼時候會崩潰呢?那就是他經歷一次「主僕背叛」之後。

所以,即便是賀晨雪在關鍵時刻不會背叛沐天健,徐有和楊徵俠也會想盡辦法製造這樣的機會。

當然,徐有早已斷定賀晨雪百分之百會背叛沐天健,在關鍵時刻投向凡孟的懷抱,畢竟,當初去甲厝殿的時候,徐有就看透了這個女人的心肝脾肺腎!

因為黑暗的關係,沐天健無法達到狙擊的目的,只得帶著槍從石柱上下來,落在徐有和楊徵俠跟前,瞪著兩人道:「從現在開始,你們要是想活著,必須聽我的!」

「當然。」楊徵俠立即點頭道,徐有也連連稱是。

沐天健根本渾然不知,自己的身上已經綁了兩根繩子,而繩子的尾端就握在徐有和楊徵俠手中,他認為自己的戰鬥技巧等等各方面都能夠輕易解決那對神經病師生,所以,並不將他們放在眼中。

這一點上,他就錯了,有些時候,有些東西,越順從,危險性就越大。

漫長的等待過去之後,墨暮橋返回了錢修業之處,告訴錢修業:「我在周圍查探了一圈,沒有其他任何的出口,都是洞壁死路,走不出去。」

此時的錢修業等人,已經熱得脫掉了身上的大部分衣服,坐在那喘著氣,感覺神智都有些不清了。

元震八站在一側,皺眉看著賀晨雪、凡君一兩人,他完全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沒想到四處懸賞尋找凡孟的賀晨雪,在關鍵時刻,竟然把自己過去所說的一切狠話都當成一個屁放了出去。

「冷靜。」錢修業坐在那自言自語道,「冷靜地想想,肯定還有出路的,肯定有的,暮橋,你們再休息下,然後分成兩批人,再去找找。」

墨暮橋點頭道:「是,師父。」

另外一頭,在焦急的等待之後,閻剛與白仲政也返回,同樣帶回了一個相當不好的消息,那就是沒有其他的出路。

只不過,連九棋發現白仲政的臉色有些不對勁,於是問:「你怎麼了?」

馬菲也發現,白仲政似乎有意無意地多次看向齊觀,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閻剛看著白仲政道:「大概是缺水的原因吧。」

齊觀坐在那沉默了許久,抬眼看著連九棋:「九棋,這麼多年,你跟著庫斯科公司在全球各地冒險尋寶,這裡經驗最豐富的,應該就屬你、白仲政和刑術三個,你們三個怎麼看?」

連九棋想了想道:「就算全球各地的遺迹之類地方,文化上有差異,但通常都有一個規律死地重生。也就是說,所謂的死路,其實就是活路,這裡有出口的,只是藏起來了,說不定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

齊觀又看向白仲政:「仲政,你呢?你怎麼看?」

白仲政似乎還在想什麼,齊觀問了兩次之後,加上閻剛的提醒,他才回過神來:「我同意連先生的話,不過,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前面都是機關重重,為什麼到這裡,只有迷宮和水潭了?機關是什麼呢?難道只是為了炎熱,導致缺水,讓我們去喝那水潭中有毒的水?」

齊觀又看向刑術,刑術道:「表面上看應該是這樣,加上之前是三條路過來,換言之,鑄鐵仙也算到了,如果幾批人前後進入,肯定是敵對的,在進入這個地方之後,炎熱缺水會引起第一次混亂,那就是為了爭奪水源導致的廝殺,總有一方會獲勝,但獲勝方去飲用水源的時候,就會中毒全軍覆沒。」

說完,刑術搖頭:「我總覺得哪兒不對勁。」

陳泰東問:「什麼意思?」

「不知道,我忘記了。」刑術揉著自己的額頭,「總覺得有某個地方,我們都理解錯誤了,但是我想不出來是哪兒了。」

馬菲嘆了口氣,因為炎熱的關係,她徑直朝著後面躺過去,這樣一躺不要緊,她直接壓在了幾個軟綿綿的東西上面,那幾個東西也發出了古怪的叫聲,就像是有人尖著嗓子在怪笑一樣。

馬菲如觸電般彈了起來,打開手電筒就照了過去,只看到幾個火紅色的東西四下逃竄跑開。

「狙擊手呀!」閻剛上前奪下馬菲的手電筒,將其拽到一邊。

眾人屏住呼吸等待著,但並沒有子彈襲來,他們也並不知道那名狙擊手已經被沐天健幹掉了。

許久,沒有任何反應后,刑術才上前,問:「剛才是什麼東西?」

馬菲看著先前自己躺下的位置:「是老鼠,看起來是之前在水潭邊上喝水的那種火色鼠。」

「老鼠?」刑術想起來了什麼,「等等,我剛才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好像就是老鼠。」

刑術剛說完,他們就聽到另外一邊傳來了槍聲,眾人立即起身,朝著那邊看去的同時,站在岩石山壁下的白仲政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落在了肩頭,他立即一抖肩頭,伸手將那東西扔在地上。

通過手感和那東西發出的慘叫,白仲政意識到那是老鼠,緊接著,周圍的人都感覺到有無數的老鼠從周圍的岩石上端跳了下來,朝著他們襲來。

「把光源打開!」刑術喊道,「不然看不清楚!沒辦法了!」

眾人一邊拍打著身上的老鼠,一邊打開手電筒,周圍被照亮的瞬間,他們才發現,四下到處都是那種火色鼠,正鋪天蓋地的朝著他們衝過來。

眾人抄起手中的武器,開始斬殺著那些襲來的火紅色的耗子,一時間,遍地鼠屍。

「燃燒棒!燃燒棒!」連九棋喊道,拔了燃燒棒在手中,逼退那些逐漸靠近的老鼠,其他人也紛紛效仿,終於用燃燒棒的火焰維持了一個防禦圈。

錢修業那邊也幾乎在同一時間遭到了那種火色鼠的襲擊,先前開的那幾槍,造成的跳彈險些造成誤傷,墨暮橋立即下令不要開槍,只能用冷兵器反擊,最後也拿出燃燒棒來,逼退那些成群結隊的火色鼠。

岩石群中,聽到槍聲的沐天健也立即提槍朝著那邊趕去,但並未走出十來米,就被那群突然出現的鼠群給擋住了去路,開了兩槍后,沐天健知道不敵,立即轉身與徐有、楊徵俠兩人拔腿逃竄,邊跑邊揮手打開從兩側岩石上跳下的老鼠。

刑術這頭,眾人無比緊張地看著自己眼前的區域,握緊手中的燃燒棒,並伸長手臂,逼退那些隨時都可能撲上來的老鼠。

馬菲問:「刑術,你先前想說什麼?什麼不對勁的就是老鼠?」

連九棋道:「趕緊想辦法,燃燒棒維持不了多長的時間!」

刑術扭頭看向那水潭:「我覺得,水潭極有可能沒有毒,而出路也很可能就在水潭之中!」

「為什麼?」齊觀立即問,「先前明明看到老鼠喝水死掉了。」

「假的!絕對是假的!」刑術卻是笑了,「心理盲點,咱們都被這些耗子給騙了,你們想想,這些耗子在這裡生活了很久了,那麼多年的時間,如果那水潭中的水有毒,這些耗子會不知道嗎?肯定知道,既然知道,它們為什麼還要去喝水呢?原因很簡單,這些耗子就是故意做給我們看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遠離那水潭!」

眾人一愣,覺得刑術的確說的有道理,先前大家一緊張,把最簡單的事實給忽略了,這就是刑術一直在說他總覺得哪兒不對勁的原因。

閻剛一聽,起身舉起強光手電筒朝著水潭邊照去,搜尋了一圈之後,果然發現明明躺在那裡的三隻老鼠的屍體,此時已經不見了。

「媽的!我們竟然被耗子給騙了!」閻剛罵道,「這些東西也太聰明了吧!」

連九棋苦笑道:「我們還見過比這個聰明的雙頭蛇呢!地球上的智慧生物,真的不止人類!」

齊觀沉思了片刻:「沒辦法了,賭一把,我們朝著水潭那邊跑,直接跳進去!」

陳泰東看向水潭:「聽起來,錢修業那邊也是自顧不暇,應該顧不上攻擊我們,我數一二三,一起朝著水潭那邊跑!」

眾人立即做好準備,在陳泰東數完第三聲之後,最後的馬菲和白仲政將燃燒棒扔在地上,暫時堵住那些老鼠,然後轉身與其他人一起沖向水潭的方向。

在刑術等人沖向水潭的時候,錢修業等人也一步步從岩石群中退了出來,剛退出來,凡孟就扭頭看見了刑術他們,立即道:「師父,刑術他們也出來了!」

錢修業瞪眼看著刑術等人沖向水潭之後,一個接一個跳了進去,而那些火紅色的鼠潮也緊隨而至,直接跳進水中,不過剩下一部分則朝著錢修業他們這邊衝過來,試圖直接將錢修業等人圍死。

只是短短几秒鐘,錢修業就意識到了什麼,立即道:「要活命!就朝著水潭裡邊跳!快!」

說完,錢修業舉起登山杖,拔腿就朝著水潭方向跑去,其他人也轉身尾隨奔去,紛紛跳進水潭之中。

先行跳進水潭裡的刑術等人,在跳下去后,按照刑術之前的推測,直接朝著水潭底部潛去,在潛下去不過兩米之後,果然發現下面有一個如井口一樣的通道,於是眾人毫不遲疑的魚貫而入。

而那些跳進來的老鼠,在水中並未掙扎多久,便四肢僵硬慢慢浮了上去。

領頭的刑術在游到通道最下方的時候,剛發現另外一條橫向的水下通道的瞬間,就被速度極快,力量極大的水流給颳走,跟隨下去的其他人也同樣被水流捲走。

刑術也不知道遊了多久,在他快憋不住的時候,那股水流終於將他直接沖了出去。

刑術被水柱沖向高空,隨後又重重摔了下來,落在旁邊的岩石之上,摔了個七葷八素,半天都沒有爬起來,緊接著雙眼還有些模糊的刑術,借著自己所處洞穴中那些不知道什麼東西發出的光線,看著其他人也從周圍一個個泉口中噴射出來,掉落在四周。

刑術爬起來,跌跌撞撞朝著馬菲走去,將其抱起來,拍打著她的臉,探了探鼻息,知道馬菲沒有大礙之後,這才放下她,去查看其他人。

就在刑術走到齊觀跟前的時候,周圍的泉眼再次爆發,這次將錢修業等人沖了出來。

刑術見狀,立即攙扶起齊觀,又招呼了正爬起來的連九棋、閻剛等人:「錢修業他們追上來了,趕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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