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盜賊王尼格勒斯(二)
在有心人的眼中,盧頓城早已經暗流涌動。雖然席捲半個大陸的亡靈戰爭還沒禍及北方諸國,但是大陸上的形勢足以稱得上牽一髮而動全身,普通人可以認為亡靈戰爭與我無關,生活也沒被打擾,但是以國來論,沒有哪一國能置身事外。
而這一夜中發生的事情恰恰又等於往盧頓城這口熱鍋上澆了一桶油。此時的王宮中,帝國宰相正面無人色的看著地板,國王普洛迪陛下發火發了一早晨,終於感到疲乏了,也讓眾臣懸了半天的心稍稍放下來一點。
「找!都給我去找!還在這愣著幹什麼!」普洛迪陛下剛喘口氣,一看眾臣呆若木雞,氣得「砰」的一聲把鑲滿寶石的金杯扔在鮮紅的地毯上,富麗堂皇的宮殿都似乎被咆哮聲震得微微顫抖:「那些德魯伊、星術士,還有魔法工會的人都在幹什麼?帝國需要他們的時候一個都看不到!讓我和黑龍王怎麼交代!」
「他們已經去尋找了,陛下。」宰相臉上冒著汗,不由得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國王身旁的兩個宮廷**師,梅斯塔利亞的首席宮廷**師希斯利面沉似水,安達盧西亞來的米斯塔,也就是昨夜的黑袍法師則漲紅了臉,不知道的人看見了一定以為普洛迪陛下每一句謾罵都對著他。
實際上他知道如果不能找到月與夜之杖的話,等他回到安達盧西亞,將面對的是比這更加嚴厲一百倍的暴風驟雨。黛博拉是梅斯塔利亞帝國普洛迪國王陛下最小的公主,卻被送到安達盧西亞學習星力,因為有著這麼一層關係,所以安達盧西亞人這一次才有機會出言懇求,懇求梅斯塔利亞王室動用和黑龍族的龍類盟誓,為安達盧西亞勇士提供一頭坐騎龍。
在夏倫大陸上,上等龍族,特別是成年的上位巨龍幾乎就是不可戰勝的標誌,與之相應的則是它們的脾氣,因此安達盧西亞人的要求若在平時絕對只能換來一陣嘲笑。但現在不是平時,北國四十萬的聯軍正在嫣紅騎士的統帥下和不死的大軍浴血奮戰,其中就有十萬梅斯塔利亞勇士,更何況他們的對手是巫妖王奧耐祖,為了打倒這個橫亘大陸四百年的巨擎,什麼樣的要求都不算過分。
所以普洛迪陛下考慮許久之後答應了他的請求,他為此還高興了好久呢,哪料得到剛剛被小公主收入囊中的月與夜之杖就以這麼離奇的方式不翼而飛了,簡直能夠悔斷他的肝腸。
「陰謀!這絕對是個陰謀!」米斯塔臉上的青筋都跳起來了,越是回想昨晚的事情他越是疑神疑鬼,不然的話怎麼可能那麼巧,他決不相信這不是有人刻意安排引他們入觳。
正在這時他忽然看到身旁的大魔導士希斯利神色一動,一言不發的站起身來,也不跟國王陛下打聲招呼,踏著輕快的步伐往外就走。
米斯塔趕忙追了出來,卻見一個皮包著骨頭的老魔法師正在宮門處和一個光明神官爭吵。
「哈根,怎麼回事?」希斯利滿面威嚴的輕喝道,哈根立刻氣呼呼的告訴他盧頓城的大街上竟然出現活屍在走,都是死去的城防軍,負責夜間巡邏的,而這些光明牧師們竟然不問青紅皂白就把屍體凈化了,讓他趕到之後一點線索都找不到。他的臉上掛著洗不盡的憂愁,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他憂心國事造成的,無不肅然起敬。
當然了,城中出現活屍這件事本身就是極大的線索,幾位**師立刻開始行動,只是他們怎麼都不會想到這竟然是昨夜的主犯海德的手筆,更想不到此時的海德已經被人捆在秘密的刑房裡面,正在呼呼大睡。
不過這並不是不死生物的沉眠,海德的靈魂甚至比平時更活躍,而且十分意外的發現自己的身體,或者說自己的靈魂中似乎發生了某些意想不到的變化。
實際上他的靈魂視野一直跟隨著尼格勒斯,只不過這是在人類的城市中,靈魂太多太雜,讓他沒法按照以前的方式進行靈魂觀察。所以這一次他嘗試著把視界集中在一點上,卻不料這聚焦后的視野中竟然出現了他本人,就好像他的靈魂已經飛出體外了,此時正站在旁邊看著自己的身體似的,與過去大有不同。
這個意外的現象頓時讓海德有些魂不守舍,渾不知外面廂正有一群盜賊恨不能把他砍成碎塊,他這幅吃得飽睡得著的樣子渾沒一點囚犯的自覺,而且油鹽不進,一番嚴刑拷打,盜賊們打的手都發酸,一個個累得賊死,皮開肉綻的海德卻進入了夢鄉,甜蜜的睡容簡直就是一種無聲的諷刺。
如果不是尼格勒斯的制止,他手下這些桀驁不馴的盜賊們一定會產生暫時轉職為殺手的想法。可即便如現在這樣也有人不甘心這麼放過海德,一拳把他掀翻在地,再狠狠踢上幾腳。
正在這時一陣「咚咚咚咚」的奔跑聲忽然傳入眾人耳中,只見那個醜陋的看門人慌裡慌張的跑了進來,臉上全是汗水,大喊著:「衛兵!衛兵來了!道路已經被封鎖了,還有兩條街!」尼格勒斯的老臉頓時一變,一揮手,當機立斷的道:「走!所有人都從秘道出城!」
海德聞言也是一愣,沒想到梅斯塔利亞人竟然能夠拿出這種前所未有的效率來,就算有他的指引,來得也未免太快了一點。不過此時正是時機,他的靈魂視野立刻鎖定在尼格勒斯的身上,卻不料這老賊王竟然從他的卧室中搬出一個人形口袋抗在肩上,海德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口袋裡裝的竟然是愛爾達,此時正昏睡不醒。
「哎呀,看來我真是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啊!」海德不由得心中暗想,難怪他們會說自從他進城開始就已經盯上了他,看起來他還是被愛爾達所殃及的呢。恰在此時那個叫拉姆的年輕人一揪套在他脖子上的繩套,把海德凌空提起,拽起來就走。在海德的余光中,只見尼格勒斯珍而重之的給自己戴上一枚聖徽,趴在窗欞旁邊向外窺視。
海德見狀不由得嘿嘿冷笑,心說地道真是個好東西啊,原本以為要廢一些手腳才能擺平你們,看來很輕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