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陸風煙(三)

其實對於奧耐祖和他座下的眾多亡靈領主來說，雖然他們盡可以依靠快速的行軍和不需要補給的優勢和人類周旋，但是一場決戰遲早都要發生，因為他們知道不在正面戰場上狠狠挫敗人類，就不可能安心尋找奧術師們的遺產。所以實際上是他們更加期盼決戰的到來，畢竟隨著時間的推移有可能出現各種各樣的變數。

當然了，他們戰爭的主導者有權選擇有利的時機和有利的戰場，這才是他們最大的優勢所在。這意味著他們需要調動對手，扯動對手的陣勢，造成局部兵力上的優勢，然後才能各個擊破。

實際上他們一直都是這麼做的，只是巴恩這個屬烏龜的根本不為所動，無論亡靈們怎樣，人類始終以跟住對手和保持陣形的凝聚為第一原則，這才使得聖光劍士海德發出「暫時沒仗可打，每天只是開會，根本插不上話」這種感慨。

但是勝一人難，勝二人易！北方聯軍的到來勢必會打破這種格局。所以隨著嫣紅騎士的抵達，奧耐祖的大軍終於拿出最高的效率動了起來。

哲人說，歷史是由無數巧合所組成的。如果你不能理解這句話的含義，那總該知道另一句話，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對於希爾維婭來說，所謂的變化就是她進行休整的計劃不得不落空了，因為亡靈大軍在他們抵達邊境的當天就開始有條不紊的貼近，又在即將進入警戒距離時快速向側向遠離，距離最近時，甚至人類的斥候都能遠遠看到一個個涌動著的骷髏頭了。

「怎麼辦？」

各國的元帥們立刻分成三個陣營。一部分豪勇的將領倡議勇猛的追擊，體現出北國勇士的熱血和英勇，給囂張的亡靈們一點顏色看看；另一部分持謹慎的態度，說距離南方人的大軍不遠了，乾脆先來個勝利會師比較好；還有一少部分選擇對希爾維婭馬首是瞻，聽從安達盧西亞帝國尊貴的長公主殿下一切號令。

如果從遙遠的天空中俯瞰整個恩托斯版圖的話，就會發現此時此刻發生在大陸上的戰鬥完完全全就像一盤修羅戰棋，棋圖上風煙滾滾，像是一股燎原之火點燃了整個大陸！嫣紅騎士更是早已注意到這一點，特別是人類一方，經濟實力成為主導戰術格局的最大因素。

「我們該怎麼做？」雖然會議桌上的熱鬧程度已經趕上了集市，可希爾維婭的心中卻一片寧靜，默默的問：「老師，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辦？」只可惜她的老師，曾經的圖騰戰神卡爾狄亞，雖然僅僅相隔不到百里，卻再也無法教給她什麼辦法，因為他們已經成為敵人。

「嗯，如果是老師的話，此時一定會首先研究地圖。」希爾維婭是個好學生，目光不由得轉到沙盤上，山川、丘陵、河流、平原，她立刻在沙盤上標出三股軍力此時的位置，然後標出亡靈大軍這些天來行軍的路線，頓時發現一件奇怪的事，那就是奧耐祖的軍隊前進路線雖然曲折，但是每一個在上方的轉折點如果連在一起的話，就會組成一道有跡可循的弧線，而自己這股軍力的位置正好也在弧線上。

元帥們不禁紛紛探過頭來，一個個對希爾維婭殿下的發現指手畫腳，對奧耐祖為什麼要這麼做各抒己見。

「哎呀呀！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希爾維婭痛苦的捂住腦袋，她忽然發現分析奧耐祖的意圖，可能比和奧耐祖進行一場決鬥還累。但是不管怎樣，這個發現讓她做出一個英名無比的決定，就是既不追擊，也不和南方人會師，而是繼續休整，無視亡靈大軍的挑釁。

這出人意料的舉動沒過多久就傳到奧耐祖的耳朵里，巫妖王聽到這個消息，不得不再一次召開軍事會議，這實在是相當的出乎他們的預料，不得不讓他們改變初衷。

正在這時，隨著一陣「哐啷哐啷」的盔甲撞擊聲，一直沉默寡言的卡爾狄亞令人詫異的轉到奧耐祖的面前。

「你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么？卡爾狄亞。」奧耐祖的眼窩中燃燒著兩團饒有興味的火光，卻聽卡爾狄亞道：「您不必為希爾維婭焦慮，我是她的老師，我可以替您說服她，讓她返回安達盧西亞。」

「哦？」奧耐祖意味深長的應了一聲，眼中的黑火跳躍著，半晌之後才道：「好。」然後注視著卡爾狄亞默默離去的背影。

「奧耐祖吾王？」大屍巫西弗若斯都有些看不懂了，不敢確信的道：「卡爾狄亞真的對你立過赤膽忠心咒了么？」

「當然。」

「那您相信他能說服希爾維婭？」嫣紅騎士白天時也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當然不相信。」

眾皆默然。

所謂赤膽忠心咒並不同於任何形式的誓言。誓言可以違背，哪怕指著冥河發誓，如果不惜被拉入無底的冥河永世沉淪，也一樣可以當作沒有。但赤膽忠心咒是一種魔咒，時刻控制著撰咒之人，使得他們想違背都違背不了，是一種最深層次的精神控制。當然這需要立誓的人心中沒有絲毫的抵抗，也沒被施加精神魔法，因為哪怕靈魂中有任何一絲強迫都不可能讓這種魔咒發生效果。

所以西弗若斯等人完全搞不懂了，搞不懂卡爾狄亞在想什麼，更搞不懂奧耐祖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我去追他回來問問！」心裡藏不住事的斯托克也拖著一身的傷參加了會議，他是個急性子的吸血鬼，當即就想撲棱著翅膀去追卡爾狄亞，可奧耐祖卻一擺手，蒼然道：「不用問了，我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怎麼想？」

「他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