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成人之美(今天第二更)
入冬以來,這是第二場雪,下在臨近除夕的夜晚!一夜之間,山莊周圍全都籠罩在白茫茫之中,院子里梅花上有了幾串亮晶晶的冰錐,屋子裡火依然旺,上午,張謙沒有起來,這樣的天,被窩裡舒服,遺憾的是,燕兒沒有留在被窩裡,她拒絕丈夫的雙臂顯得很是猶豫,但考慮到形象問題,還是忍痛割愛,離開他的懷抱。
一上午時間,燕兒基本上是在床邊度過,剛剛出去拿了點茶點,放在床頭,張謙的手又伸過來了:「燕兒,抱抱!」
燕兒臉紅紅地說:「身上好冷的!」她剛出去過,身上的確還有寒風的痕迹。
「我試試!」張謙一把抱住,的確有點冷,她的手更是冰涼,張謙心疼地將她的手按在自己只穿內衣的前胸,燕兒輕輕掙扎:「相公,手涼!」
「一會兒就不涼了!」
陣陣溫熱從男人前胸傳來,燕兒終於不再掙扎,斜躺在床上,眼睛里的溫柔彷彿能滴出來:「相公,燕兒讓你受涼了,你不用『家法』懲罰燕兒嗎?」
「提醒得真對!」按倒!輕輕地吻上她的唇,燕兒宛轉相迎,手熱了,心也熱了,全身都熱!溫暖得燕兒簡直忍不住要上床陪他一起睡。
幸好她沒有上床,房門外有聲音叫得急切:「少奶奶!」
燕兒唰地彈起,慌忙掙脫男人的手:「杏兒,什麼事?」臉上紅暈極濃。
門輕輕打開,杏兒站在門外,突然撲嗵跪倒:「杏兒求求少爺和少奶奶,救救瑤兒姐姐的性命!」
「怎麼回事?」張謙唰地坐起,她病了嗎?
燕兒臉上的紅暈也瞬間消散,緊張地盯著杏兒:「回答少爺的話!」
杏兒聲音好輕:「夫人要打死瑤兒姐姐,只有少爺和少奶奶能救她的性命!」
母親?母親象是這樣兇狠之人嗎?張謙大驚:「為什麼?」
杏兒的聲音更小:「瑤兒姐姐做錯了一件事!」
做錯了事?張謙盯著她:「很嚴重?」
杏兒輕輕點頭。
「什麼事情這麼嚴重?」
杏兒看著燕兒低聲說:「能請少奶奶出來一下嗎?奴婢私下告訴少奶奶!」
燕兒起身:「相公,你先躺著,我去去就來!」
門在身後關上,過了半響,門開,燕兒臉有沉吟之色。
張謙已穿好衣服:「燕兒,到底怎麼了?」
燕兒慢慢走過來,輕聲說:「真的挺嚴重的!瑤兒……瑤兒她有了身孕!被婆婆發現了,婆婆大怒,非要打死她不可!」
府中婢女與人私通而懷孕,的確是極嚴重的事情,在封建社會,被打死還是輕的,稍重一點的應該是脫光衣服與姦夫一起沉湖!但張謙反而放鬆下來:「男人是誰?」這個瑤兒是母親的貼身婢女,很少外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府中之人,想到這裡,他心裡微微一驚,難道是自己這個老爸?如果是他,還真有些說不清了!
燕兒說:「是張成!這人看起來挺老實,不知為何做出這傷風敗俗之事,兩人都被捆起來了,相公,你說這應該怎麼辦?」
原來只是與另一個家丁私通,不是老爸的風流債,既然不是,事情就好處理得多,張謙:「燕兒,你認為應該如何處理?」
燕兒輕輕搖頭:「這是府中大事,燕兒不敢多言!」
「我們房間里什麼都可以說,你只管說!」
燕兒沉吟:「這得看瑤兒是什麼情況下**的,如果是張成強暴於她,張成之罪難赦,如果是……兩情相悅,相公,燕兒求相公出面,幫她說說情!」
有條有理啊!張謙點頭:「與我想的完全一樣!這樣,我們這就去瞧瞧!」
燕兒大喜:「有相公出面,瑤兒有救了,燕兒多謝相公!」
「為別人而謝,燕兒,你之『賢』真正是名不虛傳!」張謙拉起她的手:「走吧!」
大廳里,氣氛肅穆,兩個人被捆得結結實實,跪在門邊,父親臉色發青,呼呼喘氣,母親坐在椅中一言不發,幾名家丁站在屋角,一句話都不敢說,一見張謙和燕兒過來,瑤兒抬頭,看了一眼燕兒,滿臉愧色,重新低頭。
張謙穿門而入:「爹爹、母親!這是怎麼回事?」
父親重重嘆息:「問你母親吧!」
母親喝道:「這兩個賤種,敗壞門風,非打死他們不可!」
燕兒靠近,溫言相勸:「婆婆,彆氣壞了身子!快過年了,府中一片喜氣洋洋,婆婆要是一生氣,過年的喜慶就沒有了!」
一句話提醒了張謙:「是啊,爹爹、母親,快過年了,這是一個歡樂的節日,又是燕兒過門的第一個新年,凡事都得講求一個吉利,別說不吉利的話了!」
絕口不提「傷風敗俗」之事,先從封建社會最信的「吉利」二字談起!
一句話果然打動了二老,父親開口:「謙兒今年新娶,兒媳孝順能幹,為父又何嘗願意這樣做,但這兩人……」深深嘆息。
張謙平靜地說:「這件事情就交給孩兒處理吧!」
父母早就深感難以處理,兒子主動請纓,又哪有不願意之理?對視一眼:「好吧,你來處理!」
張謙點頭:「那好!你們……」手一指其餘的家丁:「你們全部出去!」
「是!」十餘家丁一起點頭,片刻間走得一個不剩。
張謙轉向地上被寒風凍得瑟瑟發抖的兩人:「張成、瑤兒,我問你們幾句話,你們如實回答!」
「是!」兩人顫抖著回答。
張謙久久地看著兩人:「我問你們,是誰先勾引對方做出這傷風敗俗之事的?誰先就打死誰!另一人可免一死!現在,開始回答!」
兩人臉色又紅又白,張成大聲說:「回少爺的話,是奴才先勾引瑤兒的,她不肯,我就強暴了她!」
瑤兒大叫:「不!是我先勾引張成哥的,與他無關!」
張成大急,額頭青筋爆起:「不!瑤兒……,一切都是我的錯!」
瑤兒泣道:「成哥,你家裡還有老母親,這個罪還是……瑤兒擔了吧!」
張成拚命搖頭:「不!不……老爺、夫人,求求你們,打死我,放過瑤兒吧!奴才進府八年多,從來沒有求過老爺什麼事,這是奴才第一次求老爺,請老爺恩准!」
瑤兒雙膝不離地,面向母親:「夫人,瑤兒服侍夫人已有七年,也從來沒有求過夫人什麼事,今天,瑤兒求夫人一回,放過張成,他家裡還有六十多的老母親……」
張謙喝道:「停!」
滿屋聲音皆止,幾人全都看向張謙,父母親眼中神情很複雜,燕兒則是眼中有淚。
張謙看著地上的兩雙眼睛:「張成、瑤兒,你們很愚蠢,知道嗎?」
張成身子在顫抖:「知道!少爺!」
張謙搖頭:「你們在對方開口之後,只要保持沉默就能保全自己的性命,但偏偏搶著開口,非要送死不可,真是太愚蠢了!」
張成顫聲說:「奴才自知愚蠢,只求少爺饒了瑤兒性命!」
又來了!張謙苦笑搖頭:「我明明知道你們是愚蠢的,但為什麼偏偏讓我感動了呢?」
眾人皆愣住!燕兒眼睛里有溫柔的笑意!
張謙看著她的眼睛,緩緩地說:「燕兒,如此恩愛的一對你忍心拆散嗎?」
燕兒溫柔如水地看著他:「相公,我不忍心!真的不忍心!」
張謙轉向父母:「父親、母親,這兩人為了對方能活命,甘願一死以謝愛人,實在是人世間最難得的情份!既然父母親讓孩兒全權處理,孩兒就當家了!張成、瑤兒,你們都不用死,今天就完婚吧!」
張成與瑤兒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彼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目光中看到了狂喜,突然撲倒:「少爺,這……這是真的嗎?」
「不!」母親一句話打碎他們的美夢:「不,謙兒,這樣處理不妥!」
張謙愣住:「孩兒恰恰認為,這樣處理才是最合理的方式!」
母親搖頭:「如此傷風敗俗之人,豈能無禍反而有福?張家雖然不是什麼名門望族,卻也是知書守禮之家,我兒不可置張家的名聲於不顧!」
燕兒輕輕地說:「婆婆,燕兒說幾句,可以嗎?」
「你可以說!」母親說:「燕兒,你也是大戶之女,應該知道家風乃是正家之本;名聲乃是立世之道!」先堵住她的說情。
燕兒點頭:「這一點兒媳自知!婆婆,俗話說得好,『家醜不外揚』,這兩人所為的確有傷風化,但兒媳認為,如果將他們打死,這丑也算是丟了,張家臉上一樣無光,但如果按相公說的,讓這兩人完婚,他們之間的一切就是夫婦之間的事,不存在丟醜一說,反而能將這一場醜事化為喜事,此其一;其二,此時年關將近,凡事都講一個喜慶,這兩人一完婚,府中喜慶之氣更濃,明年府中就可以添丁加口,也是又一重喜事,喜事連連,張家必定大發,相公在京城也能步步高升!張家還會有誰瞧不起?」
一番話說下來,母親心動了,是啊,眼前最難處理的就是張家名聲蒙羞之事,但如果這兩人結合,他們之間的苟合就變成了正常的夫婦之事,蒙羞的嫌疑自然不存在,看著她的臉色,燕兒知道她的心已動了,向張成和瑤兒叫道:「你們兩個,還不謝過老爺、夫人不殺之恩、成人之美?」
瑤兒、張成連忙磕頭:「謝老爺、謝夫人!」
父親早已心動,臉上的沉重慢慢放下,長出了一口氣:「好吧!就依你們吧!張成、瑤兒,今日完婚,吩咐下去,將隔壁廂房收拾一下,當作他們的新房吧!」
這話一說,宣告美夢成真,張謙操起桌上的剪刀,將兩人身上的繩子剪斷,繩子一斷,兩人跪在他面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痛哭。
張謙哈哈大笑:「兩位新人,恭喜恭喜!」一拉燕兒的手,並肩而出,張成和瑤兒淚眼朦朧中,他們已去得遠了。
喜訊已傳開,院子中一片忙碌,從打死下人到新婚,這差距是如此之大,大得沒有人能相信,張謙與燕兒站在梅樹下,執手相看,溫情脈脈柔如水,心事彼此兩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