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出長安
張謙已作好了準備,他的衛士也陸續回到了張府,順天府送來了一百餘匹馬,馬背上是各種絲綢製品,還有茶葉之類,分量不重,但體積不小,每匹馬都胖了不少,一切收拾停當,所有軍士都在府中過夜,新來的兩名廚娘雖然手腳靈便,但一樣忙得焦頭爛額,幸好這兩名高價買來的廚娘頗有幾分姿色,府中下人個個願意接近她們,一見她們有難,八方支援,晚餐辦得熱鬧而又緊湊。
嚮導也到了,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匈奴人,名叫堂邑父,年紀不大,漢語說得相當流利,他雖然是匈奴人,但無家無室,一向四方遊歷,沒有任何背景,忠誠可靠,也極機靈,張謙雖然隱隱覺得不妥,但考慮這個時候民風純樸,他也看不出這個人有不良企圖,也就笑納!
吃完晚餐,各位軍士自覺地在院子中鋪下皮布,毛皮翻轉過來,半邊被子半邊席,簡單、方便而又實用,明顯是為野外生存作準備的。
第二天清晨,陽光明媚,軍士們早早起身,作好了出發的準備,張謙與小四也一樣收拾停當,張謙需要帶的東西不多,弓箭而已,他在等待,所有人全都在等待,等待最後一樣東西:皇帝的信物!沒有這個,他們什麼都不是,只是一群流浪者,但有了它就不同了,他們就是欽差大臣!到西域各個小國家都會待若上賓的欽差!
太陽升起丈多高,幾匹馬飛馳而來,一名黃衣使者在馬背上高舉右手:「聖旨下,張騫接旨!」
張謙跪下:「臣張謙接旨!」
後面陸續有人來,張謙不敢抬頭,專心聽著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著中郎將張騫赴西域,造訪諸國!即日啟程,不得有誤,欽此!」沒有說明是做什麼,或許根本不需要提起。
「臣奉旨!」張謙雙手掌心朝上,接過聖旨,抬頭,門口黑壓壓的全是人頭,最前面的一人正是趙綰。
趙綰雙手一拱:「張大人,聖上有旨,即日啟程,可做好一切準備?」
張謙回禮:「回趙大人,一切安排妥當!」
趙綰雙手伸出,掌心是一個捲成長條形的東西:「張大人,此乃聖上至各國國君的親筆書信,務必妥善保管!」
「是!」張謙嚴肅地接過。
趙綰說:「本官受聖上親令,為張大人送行!」
「謝聖上、謝趙大人!」
趙綰點點頭:「臨行之前,聖上嘗有口喻,請張大人帶本官去書房傳達!」
張謙躬身道:「趙大人請!」抬頭:「各位大人請廳中就坐!」
眾人紛紛還禮,隨著趙綰前來的大多是朝中大員,官職比張謙不知高了多少,但今天張謙畢竟是主角,又身受皇命,沒有人敢輕視於他。
書房,門關上,兩人頓時輕鬆下來,張謙微笑:「兄長!我就知道會是你來為小弟送行!」
「當然!」趙綰笑道:「聖上也知道我們投緣,自然不會讓兄弟臨行之際心中不快!」
「聖上英明!」張謙感慨地說:「這幾日來,小弟雖然沒有上朝,但知道局勢已盡在聖上掌握之中。」
「不然!」趙綰緩緩搖頭:「沒有這麼容易!」
張謙微微一驚:「有什麼新的變故?」
趙綰嘆息:「對手非簡單之人,局勢變化莫測,但依照兄弟之大計,形勢雖然嚴峻,依然大有迴旋餘地,兄弟不必擔心。這一去山高路遠,情況複雜多變,千萬小心在意,平安歸來!」後面幾句話說得真情流露,竟然真的當他是兄弟了。
張謙心中感動,看著窗外的風起雲湧:「兄長,兄弟這一去,雖然是萬水千山,勢必有舟車勞頓之苦,但好歹遠離京城,論兇險還不如兄長,兄長才須多多保重,也請轉告聖上,柔能克剛、遲能勝急,萬不可操之過急,更需保重龍體!」漢武帝是他這個世界的靠山,萬萬不能有事,這倒不是一味地拍皇帝的馬屁。
趙綰點頭:「為兄理會得,這話會帶到聖上的耳中!」
張謙微笑:「外面的人怕是等急了,這就請兄長傳聖上的密旨!」
趙綰笑容一收:「聖上有旨,令你到達西域之後,不必面面俱到,選擇勢力大、位置佳的幾個國家與之聯合即可,否則,極有可能遲而生變!」
「是!」張謙臉色嚴肅:「這一點我早已想到,三十六國如果面面俱到,絕非數年時間可以辦到,西域之行眼前只為抗擊匈奴而為!」
聖旨傳完,趙綰關心地說:「聖上書信非同小可,你最好隨身攜帶!」
「別擔心!」張謙微微一笑,保管萬無一失!打開發髻,一個精緻的髮夾露出來,輕輕一旋,露出一個小小的洞孔,皇帝的臘紙塞入孔洞之中,重新旋上,戴在頭上,沒有絲毫破綻。趙綰嘆服:「兄弟早已作好了準備,以你的聰明不稀奇,可你又怎麼知道聖上密信的大小?」
張謙大笑:「我本來打算將密信處理一下的,但聖上的密信居然剛好只有這麼大,可見,聰明還得數聖上,他是真正的神機妙算,居然能算出小弟這髮髻孔洞的大小深淺,真神人也!佩服之致!」
兩人對視而笑!
出門,一名家丁端上酒,朝中大員人手一碗,趙綰鄭重地說:「張大人一路順風!」
其餘各人也到碗到胸前,張謙碗一亮:「各位大人,多謝!」一口飲盡,碗一放,翻身上馬,迎著微寒的春風,一聲大喝:「出發!」
馬蹄聲響,大隊人馬開動,長街兩邊,行人駐足,張謙打量兩邊,穿城而過。
高高的長安城終於落在了身後,沒有她的影子,她真的沒有來!她說過:「如果我沒有來,並不表示我不想你!」但這表示什麼呢?
陽光下,春寒漸漸被帶走,一片溫暖,漫漫西行去,其間多少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