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仇人
大衛?波菲爾和吉姆?思勒在審訊室僵持了半個小時,沒有任何收穫。
表面看起來,吉姆很膽怯,眼神不敢和大衛那兇狠的目光對視,對於大衛的問題也盡量的會做出努力思考然後回答的樣子。
但是王磊發現,這其實是一個異常狡猾的對手。凡是和案件無關的問題,吉姆?思勒的回答是相當的詳細。
例如大衛詢問他上一次槍殺案的時候,他的行蹤。吉姆的回答讓大衛差點吐血。
他回憶了很久,然後從早上起床開始說起,說到洗澡,說到為了穿什麼襯衣而糾結等等,最後大衛?波菲爾不得不放棄糾纏在這個問題上。
在審訊室,有幾種人是警方最難以對付的。
首當其衝的,就是進來一言不發,直接通知律師的嫌疑人。對於這種人,除非是有牢不可摧的證據,否則警方的一切工作都是白費功夫。
第二種就是表面很配合警方,但是每句話都是謊言的嫌疑人。警方要驗證這種嫌疑人的供述,需要花費很多的時間和精力,往往還得不償失。
吉姆?思勒很明顯就是第二種嫌疑人裡面的佼佼者,至少大衛?波菲爾拿他是沒有辦法。
壓抑不住自己的憤怒,推開椅子,大衛?波菲爾用力的帶上門:「***,這小子太油滑了,比一般幫派老手還難對付。」
拍了拍他的肩膀,王磊說道:「你休息休息,我去試一試。」
拿起旁邊的一瓶水,擰開,大口的灌下去,大衛?波菲爾喘著粗氣,點著頭。也許,王磊會給自己一點驚喜。
王磊走進去,拖過被大衛快要扔到牆邊的椅子坐下來,看著吉姆,一直看到吉姆把頭深深的埋到桌子下面,才開口問道:「吉姆,你和你父親感情很好吧?」
當然感情很好,吉姆癟癟嘴,就算做了回答。
滿意的點點頭,王磊繼續說道:「我有幾句話想說,希望你認真聽一聽,聽完了你自己做判斷。」
王磊的話很直接,他把現在凱?思勒的情況做了一個分析。
幫派一直掌握在凱?思勒手裡,雖然這些年也許吉姆也參與了一些管理,但是必然幫派中有很多老人、很多跟隨凱?思勒多年的老手資歷和掌握的權勢比吉姆更強大。
現在,吉姆所有的一切都來自於父親的資助和支持,如果凱?思勒進了監獄,幫派因為權力的爭奪,勢必大亂。
這種混亂,不是吉姆的能力可以控制和平衡的,由此帶來的後果也不堪設想。
首先,吉姆會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物質條件,其次,最吉姆來說最重要的他會失去自己的父親。
「你憑什麼這麼說?」吉姆?思勒睜大了雙眼,怒視著侃侃而談的王磊。
屈指隨意的敲擊了幾下桌子,王磊笑道:「我這麼說自然是有原因的,你無需著急,我會慢慢告訴你的。」
在黑幫老大的位置上坐了這麼多年,凱?思勒一定是有非常多的仇人。當他前呼後擁,人手眾多的時候,別人不敢把他怎麼樣。
但是,但凱?思勒因為謀殺進了監獄,外面幫派高層更換以後,估計他的仇人會如同螞蟻般蜂擁進監獄,只為殺他而後快。
無論吉姆這些年自己有多能幹,不可否認的事實是,他一直在父親凱?思勒的羽翼下幸福的生活著。
王磊說完之後點上一支煙,看著對面的吉姆,吉姆正茫然的盯著王磊手裡裊裊升起的煙霧,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想一想,吉姆覺得王磊的話很有道理,在想一想,他又怕王磊再欺騙自己。
好像看穿了他的顧慮,王磊深吸一口煙:「如果你說出案件的真相,我可以向檢察官辦公室說明你自願配合我們的事實,這對你有非常大的好處,而且,估計你父親會想盡一切辦法庇護你,對吧?」
找王磊要了一支煙,吉姆惡狠狠的吸著,幾口下去一支煙消失了一大半。把煙頭扔到腳下,一隻腳踏上去,用力的碾磨了幾下,吉姆第一次抬起頭看著王磊:「你說你告訴檢察官我自願配合你們,不是欺騙我吧?」
「不會。」王磊簡短的回答道,這種形勢下,回答越簡單明了效果越好,說得越多,嫌疑人越會懷疑其中的真實度。
吉姆的供述讓案情清晰起來。
上一次的槍擊案,的確是吉姆親手乾的。為了自己的父親,吉姆選擇了結束案件審理的最直接的辦法。
至於證人的住址,對於吉姆來說再簡單不過,如流水的錢花出去,幫派本身就熟悉所有的大街小巷,又哪裡會有打探不到的消息。
因為警方一直緊追不捨,並且也掌握到一些指向吉姆的證據,為了替自己的兒子留下一個清白的退路,凱?思勒左思右想之下,選擇了替兒子背上這口黑鍋的做法。
這一次寄給陪審員的信件的確又是吉姆做出來的,他還打算就像上次那樣,找一個機會殺死一兩個陪審員,這樣的話,替補的陪審員相信也會膽怯、退卻,這個案子照樣沒有辦法審理下去。
「我選擇的是9號陪審員,不是3號,那個女人的死和我無關。」吉姆需要給自己澄清這一點,雖然他希望所有的陪審員都被毒死更好。
大衛?波菲爾一邊在外間聽著吉姆的供述,一邊不斷的安排人手對吉姆訴說的自己的行蹤進行核實。
等吉姆拿起筆,開始自己寫下自己剛才說的一切的時候,王磊走出了審訊室,大衛沖他搖搖頭:「已經核實過了,勞倫的死與吉姆無關,他沒有作案時間。」
「我知道與他無關。」王磊一點都不驚奇,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雖然勞倫不是他殺的,至少我們先搞清楚了去年的槍擊案了嘛,不要著急。」
吉姆交代完之後,自然會有警察暫且將他羈押,同時,大衛也通知了法院,讓地區法庭可以釋放凱?思勒,前後的兩個案件都與他無關。
當然,如果檢察官辦公室再以其他的罪名起訴凱?思勒,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大衛也知會過檢察官辦公室,相信他們自己知道怎麼處理。
這邊,茱莉和楊倩兩個人一起拿著一疊資料走進了辦公室,楊倩揚了揚手:「王磊,你要的東西都在這裡,好像和你估計的差不多。」
兩個女人調查的什麼,大衛不是很清楚,所以他非常好奇的湊上前去翻看著。
多數資料記錄的都是一個處方和藥房電腦里的數據,還有一些信用卡的賬單消息。
慢慢的,大衛也看懂一些,他詫異的望著王磊:「兇手是馬可?勞倫的丈夫?」
「當然是他,事情是這樣的……」王磊喝著咖啡,對整個案件做了一個梳理。
勞倫和馬可結婚以後,前些年還好,佩西還不算太老,身體都還好,做事也利索,可以幫夫妻兩做很多事,大家也沒有什麼矛盾。
隨著佩西的蒼老,情況反過來了,她開始需要馬可和勞倫的照顧。
才開始,勞倫也沒有什麼怨言,但是隨著馬可收入的銳減,家裡開始產生矛盾。
勞倫提出的讓佩西去養老院其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在美國而言,這種選擇應該是最好的。畢竟養老院有專業的護理人員、專業的醫生。
但是問題出現了,佩西自己不願意,堅決不願意去養老院。在佩西看來,這個家是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馬可是自己養大的,憑什麼自己老了要被趕出去。
事情發展到這裡,勞倫和佩西之間的衝突開始加劇,那麼,馬可的態度就是一個關鍵點。
馬可對自己的母親很好,他開始覺得妻子無法理解和融入這個家庭,伴隨著勞倫和佩西幾次劇烈爭吵之後,馬可下定了決心。
利用拿葯的方便,加上地高辛又不是什麼違禁藥品,馬可一次從藥房拿出了一個月的劑量。
趁著這一次勞倫擔任陪審員的機會,並且收到了恐嚇信這個最佳的時機,馬可把16倍的藥物劑量硬塞進膠囊,給勞倫裝進手包。
自己這些年但凡有生病的時候,都是丈夫馬可配好葯,自己只需要按時按量服用就好,勞倫當然不會有其他任何想法。
於是,在那天上午審理完畢之後,午餐之前,勞倫吃下了那一粒膠囊,幾分鐘之後,剛端著送進來的午餐吃了幾口,勞倫體內毒性發作。
這番話說完的時候,suv已經停在了馬可家門口,大衛?波菲爾敲開了門。
這一次來開門的是馬可,他已經穿得整整齊齊:「我一直在等著你們到來,這樣也好,我也終於解脫了。」
客廳的地板上,佩西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胸口流著血,地板上扔著一把餐刀。
「這個家到此結束了,大家誰也不必有什麼怨言。我終於可以既對得起母親,也對得起妻子了,你們說是不是?」馬可的眼裡有種瘋狂和死灰般的平靜。
大衛?波菲爾心裡打了一個顫,回頭看去,茱莉開著的suv已經掉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