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紅 ②

覲見女王的前一天，我住進了皇家公館。

早上的時候，管家帶著兩個女傭來到我的房間。兩個女傭分別用正紅色石托盤捧著一套宮廷禮服和一頂流蘇禮帽。禮服和禮帽都是紅色系的。

我皺了皺眉頭。

他們怎麼會給我準備紅色系的東西……這些……都已經隨著那個女孩永遠的沉睡了啊……

我冷冷地動了動嘴唇。「換掉。」

管家明顯地一愣。「……這……這是女王親自吩咐準備的啊！她說她知道您最喜歡紅色……」

我苦澀的勾了勾嘴角。「那是曾經。現在，我最恨紅色。」

我最恨紅色。

一字一句地說完。

管家見我執意要換，又怕耽誤覲見時間，所以只好去準備另一套禮服。

過了半個小時左右，管家重新來到了我的房間。他帶來了一套新的宮廷禮服和禮帽。灰藍色的。

我點點頭示意他放下，然後他離開了房間。我默默地換上，然後把禮帽斜戴在我同樣是灰藍色的頭髮上。

內閣會議廳。

「女王陛下。」我微微笑著行了一個標準的宮廷禮。女王即便年邁卻依然風華絕代，她優雅威儀地笑著，然後伸手過來，我吻了吻。她似乎對我換禮服的事情毫不介意，隨後她坐在正中的太妃椅上，我坐在她旁邊的繡花椅子上。

「司空公爵，您為大英國清除了這樣大的危害，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樣感謝您呢。」

「女王不必把這些放在心上。」我有禮地說。

這樣的客套話，真希望快點結束。

我從未貪戀公爵爵位。因為我也清楚，這個所謂的爵位，是用那個女孩——白易薇的死，換來的。

……

「喂，鉑冶！」

我放下手中的書，轉過頭沖花園裡的女孩微微一笑，「凱瑟琳，怎麼了？」

「我今天做了很好吃的沙拉喔，你要不要來嘗嘗？」

「好。」我笑著放下書走過去，習慣性地揉了揉凱瑟琳的金色頭髮，然後跟著一蹦一跳的她走進房子里。

今年，我二十六歲。六年前，我娶凱瑟琳為妻。凱瑟琳擁有一張精靈一般的臉龐，頻頻出現在各大報紙上和時尚雜誌。她是第一位出身英國皇家的女模特。karllagerfeld的靈感繆斯。如今的司空鉑冶只是一副行屍走肉，一切都已經隨著我的薇的離開而消亡。包括娶凱瑟琳公主，我都十分鎮定。這不過是一場為了鞏固司空家族實力的聯姻，完全沒有幸福可言。

「鉑冶，張開嘴我喂你！」凱瑟琳孩子氣地說，我張開嘴，她笑起來，然後舀起一勺沙拉放到我嘴裡。

凱瑟琳一直都是這樣，即便她是紅得發紫的超級模特，但是她依然擁有孩童一般簡單調皮的心，她從來不在乎我的態度，她只知道我會是陪她度過餘生的男人。一開始我以為她也是不在乎這一場政治婚姻，沒想到她偶然間居然告訴我，她很久以前就愛上我了。

我震驚極了。凱瑟琳她居然會這樣，為了一個完全不會愛她的男人，為了追求自己的愛情，就這樣委屈地嫁給我。即便她知道我對她的態度無法改變，她也願意將心底的悲痛深深地埋藏，以最單純的笑靨展現在我面前。

我含住口中的沙拉，複雜地看著凱瑟琳。「你怎麼這麼傻……」

「……啊……」她微微一愣，極而笑起來，「應為我愛著鉑冶啊！」

「……」

我沉默了。

凱瑟琳，不管怎麼說，謝謝你的包容和理解。但是，也請你原諒我，我的心再也無法裝下第二個人了。和我在一起會很痛苦，你知道么？我從來沒有碰過你，像一個真正的丈夫那樣待你，我們的關係就僅僅停留在「朋友」的層面上，你從來就沒覺得後悔嗎？

我的問題真是愚蠢。是啊，愛一個人，就會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但是凱瑟琳，不管怎麼說，司空鉑冶這一生，只愛白易薇一個人。

所以，對不起了，我沒辦法愛你。

前半生我把我最愛的紅色送給了她，就等於斷送了我的愛情。後半生空餘灰藍，所以我們只能是朋友吧。凱瑟琳，原諒我。

最後我又微笑起來。薇，相信我，我，會永遠堅守我們那一份，紅色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