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錚錚傲骨
全本小說網讓夜煮中,兩人信步而尖。站在遠離人群的迄外,耶律「心玉道:「江學士。短短兩年,風雲已變。」
江耘不知其意。默然無語。
耶律淳道:「本王尚記得江學士當日在慧賢雅敘的園中所說的話,女真不滿萬,滿萬無人敵。」
江耘明白了他的意思。問道:「唔,阿骨打已為女真之主了么?」
耶律淳搖頭道:「初時,楊割為女真部節度使,乾統元年(!剛年)楊割死,傳於兄之子烏雅束,本王汴京歸來,得知烏雅束之弟完顏阿骨打果如江學士所言。生猛之極,只用了短短兩年時間,襄助其兄整合女真各部,力農積穀。練兵牧馬,其勢漸強。」
江耘道:「女真所部現有多少人?」
耶律淳道:「女真起於蜿蜒河畔,故有完顏之姓,有生熟之分,先王遷強宗大姓至遼東半島,編入遼國之籍,歷以數代。已漸開化,稱為熟女真。另一部分則留居票末水之北、寧江州之東,為生女真,約十數萬人,統服於烏雅束,雖被我主征服,但淳卻以為是養虎。生女真精於騎術,勇猛強悍。可為勁敵。本王數次建議朝廷慎重對待,或打壓,或用懷柔之策,歸化合流,奈何無人響應。」
江耘心中懼然。生女真現在可正處於無可阻礙的上升期,以完顏阿骨打的野心。已然不可歸順,若要打壓,可要趁早啊。
不然,再過二十年舟,便要滅了你大遼了。
「大王所慮甚是,江耘也以為,生女真其勢漸大,生蠻之人,若不心生警怯,及時應對。長久必成大遼之患。此非使者之言。乃是江耘給大王的忠告。」江耘道。
耶律淳嘆道:「唉。朝中大臣們的眼睛都盯著大宋,他們的眼裡哪有小小的生女真。北府宰相蕭兀納所重之處,盡在西與南。」
「盯著我大宋么?」江耘笑道。
「大宋青唐之勝。繃緊了我大遼的弦,殊不知大宋與我乃是兄弟之國。」
「大王今日是來做說客不成?卻是找錯了人吧?」
取律淳自失的一笑。搖搖頭道:「此次來使,不過是交割歲幣,如何輪到本王操心。江學士是本王欣賞之人,亦知女真之患,只不過探討一番罷了。」
江耘道:「據江耘所知,我大宋時有商船北上,與女真之族貿易,以茶、絲等物換其北珠、人蔘、蜜蠟。」
耶律淳大喜道:「淳當向大王建議,知會貴國,讓其停止民間與女真的貨物往來,以疲弊其民生。」
江耘沒好氣道:「貴國若減一成歲幣,此事倒可商椎。」
「一成?江學士莫要開玩笑。」
「若不肯。江耘回去便上奏君王,所易之物中,再加些鐵器,哈哈。」江耘戲德道。若是提前女真與大遼的爭鬥,不知道會不會讓他們兩敗俱傷,從而改變歷史的進程。
耶律淳苦笑道:「別。別,江學士,當我沒說。走,回去喝酒。
大宋京城的御街之上,高俅飛馬急奔,急匆匆地往皇城趕去。一個月之前,他受命前往江耘的老家秘密調查好友的身世。本以為是政敵的構陷,誰知曲折調查之下,竟是確有其事。那6家果然是太祖舊衛,乾德年間落戶丹陽。而江家亦不是本地之族,幾乎與6家同時在丹陽出現,縣中老人皆道江家乃不詳之人,這麼多年來唯有6家與其親近。高俅清楚地知道。此事若是確然,會給他的賢弟江耘帶著什麼樣的後果。大宋一朝。皇親不涉政事,自己那位賢弟,若每日讓他吟詩弄畫,只怕會把他逼瘋。
縱然心中無奈。替自己的賢弟可惜,高俅終是趙估的心腹,豈敢欺君罔上。調查清楚之後。不敢拖延,往京城急趕而回。回報君王。
趙估聽完高俅的彙報。心中百味陳雜,他果然是皇家之人,怪不得他見到聯一點都不象那些下臣一般戰戰兢兢。
高俅小聲道:「微臣此番是秘密前往,尚未與當事之人確認,只怕,」
趙估搖搖頭道:「聯已派人去大名府武功郡王後人處問過此事,當日走失的那名侍妾正是姓江。」
高俅又道:「前朝舊事,甲已無人提及此事,那江、6兩家亦不過鄉間小富之家。與良民無異。且微臣素與江耘交厚,亦知他並不知自己身世」
趙估知道他要說什麼。打斷道:「喚他趙耘。」
高俅心中難受。喜憂參半。
趙估緩緩道:「既然有人捅的出來,瞞是瞞不住的」聯派一飛去了杭州,聯倒要看看,是誰這麼關心聯的家事。」
崇寧四隻七月十四,京城,小雨。
蔡府的後園,佔地極大,狹長的池塘貫穿後園,兩側種著許多翠竹。自古「植蕉邀雨,種竹聽風」此刻風雨甚急,吹打著青綠的翠竹,出沙沙的聲響。
池塘邊上的書房有一個小閣,建在池塘水面之上,正是夏日納涼的好地訪。蔡京一身淡衫。躺在小閣內的軟榻之上,正在小睡,臉上蓋著一張報紙。
沈鴻博急急而來,也不讓人通報,便進了後園,見到恩師正在睡,猶豫一番。終是沒有打擾,靜靜地坐在小閣內,等待恩師地醒來。
細雨中的涼風穿堂入室,帶走夏日的暑熱,半個時辰之後,蔡京終於醒來,見沈鴻博靜坐在小閣之中等他醒來,溫言道:「鴻博久等了,人上了年紀,總是容易疲憊。」
沈鴻博起身扶著蔡京起來,看著恩師鬢角的白,感觸良多。
蔡京踱至小閣邊看著窗邊的細雨,問道:「何事?」
沈鴻博道:「張相公賑災青州,謝天祈雨,果然天降大雨,青州早情已解。」
蔡京笑道:「好事。倒真被他求到了雨。」
「江耘所獻錢票賑災之法在青州施行的效果極好。據地方官員和張相公的摺子說,錢票盡數放至災民手中,各地的糧商運糧而去,糧價只比尋常高了兩倍。此次青州之災,無一人凍餓而死,可謂亘古未有之
蔡京哈哈大笑:「鴻博有何可憂,此雪中送炭之事,可一而不可再。你若擔心聖上用他錢票交割漕銀之法,大可不必,天下官員豈能讓他斷了財路。」
沈鴻博道:「學生所憂著,並非此事,再是」那件事。」
蔡京轉過身來,疑惑道:「哪件事?」
沈鴻博不再猶豫,上前一步,問道:「江耘身世之事,恩師可有,可有籌劃?」
蔡京神色一緊,歷聲道:「此話怎講?」
「禁中傳出消息,聖上似有所聞,已派人秘密調查。
「此事隱密之極,聖上是如何知道的?」
「蔡師,還記得當日在杭州「文行閣。所見之《太平舊事》時的情形嗎?」
蔡京微閉的雙目猛然張開,驚聲道:「6匡?」
「薛奇輔並不知其中關節。除了6師弟」沈鴻博低聲道。
「豎子!」蔡京恨聲道。
「前有瀏陽之事,今有天家舊隙,非是鴻博不念同門之情,此非左臣所謀。若事情敗露,恩師必受其害。」沈鴻博擔憂道。
蔡京氣急敗壞道:「去找他來,問清個中詳情。事以至此,不若觀風取向,尋一條兩全之計出來。」
看著沈鴻博匆匆而去的背影,蔡京心中喜憂參半,卻不知聖上之意如何,若以豎子換江耘,老夫倒是捨得。
去尋6匡的人撲了個空。的知6匡已不知所終。幾日前,他杭州的好友托心腹帶了口信,告知京城來人正在調查此事幕後之人,那好友也算盡心,在坦白之前差了心腹來京城給他報信。6匡心中有鬼,吃不準君王之心,又聯想起瀏陽之事。愈想愈怕,索性躲了起來,決定看看風。
這邊6匡銷聲匿跡,那邊前往杭州調查的單一飛已經趕回京城,將事情的始末回報趙估。得知真相后的趙估又驚又怒,6匡的身份和背景他一清二楚,正處於浪口風尖的老相公不居然也牽涉其中,拿天家舊事做文章。
震怒之下的趙估二話不說。直接讓人揖拿6匡,還有那杭州的薛奇輔也脫不了干係,還藏著本朝的**,徒生事端。
消息傳入內宮,趙怡心中百味陳雜,自己所喜歡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叔叔,雖然經過百餘年,血脈之親已經淡薄,然皇家輩分、倫理綱常高懸於上,自己於他之間再無別的可能。
向太后的看法卻與女兒絕然不同,想起江耘自娶青樓之女、為官家勞心勞力,背負著種種壓力獨然前行的堅持,心中異常溫暖。看來,他是早知道自己的身份,處處為我趙家著想,這今年輕人真是難得啊。怪不得哀家看到他,沒來由的覺著親切,又想起他那端午佳節所作的歪詩,不禁忍俊不禁,這個玩笑,他倒真是開得。
當下差人喚來了趙估兄妹,淳淳囑託道:「此事官家要妥善處理莫要失了分寸,前朝祖宗做差的事情,莫要讓他重演了。待他從遼國回來,便讓他歸宗認祖。」
趙估唯唯應命,連聲道:「母后說的是,兒臣亦是這麼想的。」
趙怡卻為江耘鳴不平。出言道:「此未嘗不是借刀殺人之計。」
向太後人老事明,豈會不知趙怡的話意,嘆道:「此亦無可奈何之事。天家之親,不得為臣,祖宗之法不可壞」話雖如此,終是不忍心,又加了一句:「哀家走後。汝自為之。」
趙估不置可否,寬慰向太后道:「母後身閑體健,此事言之過早。
向太后疲憊道:「且靜觀朝堂風向吧,待他回京,讓他來見我。」
趙估兄妹二人不敢再多言。告辭而去。出了崇仁宮趙怡仍是忿忿不平:「皇兄,老相公此舉太過,讓怡兒心中冷。」
趙估此時亦只能為蔡京開脫道:「此事尚未查清楚,待找到了那6匡,事情自會分曉。」
趙怡一跺腳,怒道:「皇兄被老相公迷了眼了。本不願讓皇兄煩惱,現如今,也只能告訴你了。」
趙估奇道:「何事?」
「瀏陽之事,奸人設局。在趙怡房中下了迷藥,欲毀我與江耘的清白。如今事後想來,真教人後怕不已。如若不信,可問單護衛,哼!」趙怡完了脾氣,轉走就走,將趙估驚在原地。
短短數日,流言也好。真相也罷,關於江耘的身世已以傳遍了京城,羨慕者有之,惋惜者有之。流傳的版本各種各樣,漸漸失真。賀暄和江氏兄弟從江夫人那裡確認了真相,又經得了趙怡的同意。在《大宋天下》上刊了時評,避實就虛,將矛頭直指幕後之人,文章之宗旨只有一個:借天家之事,挑撥君臣之義,空置賢才,大壞朝綱。
旗幟鮮明的《大宋天下》再次展現了他的錚錚傲骨,清議之聲震耳聵。為《大宋天下》擔心的人想到了兩年前的反碑專題,而這一次的風暴,顯然比上次更猛烈。也有為此而熱血沸騰地,不自由,母寧死。
江氏兄弟顯然動了真怒,江耘即便是天家之人,亦是百年前的舊事,卑鄙的政敵怎能以此為刃。祝害賢良,逼迫朝廷能臣空老泉林,此天下士人之禍,天下百姓之禍。被觸及底線的江氏兄弟一邊遣散書報社人員,一邊開始刊江耘所著經李清照潤色的大宋天下》,此即為最後一期。整整八版,全是力挺江耘的文章,招牌畫一張不見。
京城們的商家毫無怨言。青州的錢票賑災之法經《大宋天下》宣揚,早已名聞天下,京城的百姓們分得清誰是真正為天下著想的人!
書報社的同仁們亦沒有一個退縮,每天提早一個時辰來到園中辦公,堅持自己所堅持地,縱然君王有怒,亦準備坦然受之。
這是對的,這是值得的。那我就去做。我讀得是聖賢書,我的身上有脊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