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無恥的聰明人

查普因可不認為讓比賽變得有趣是件很好玩的事情，他在看到哈瑞爾被撞飛出去，那個光頭完成空中接力的時候，他就皺起了眉頭。

那個突然殺出來的大個子，不光是有一個強壯的身體，而且他此前說過的話，看來都不是隨便說說的。

上場不到十秒鐘，追回兩分，另外還把哈瑞爾狠狠的教訓了一次。

陳鋒說到做到，至少剛才那一下狠的，讓布魯克林這邊的支持者，明顯感覺是被打臉了，而且這一巴掌扇的還非常疼。

就像查普因剛才說過的一樣，有膽子在兩千多人面前放言要贏球的那個光頭，確實不是個白痴，而是一個很危險的對手。

哈瑞爾的水平有幾斤幾兩，查普因很清楚，就這麼吃了個啞巴虧，還得被對方的言語一頓奚落。

要是換在平時，估計那傢伙早就發飆了，而不是現在這樣眼睛里冒火。

看得出來，剛才那個光頭的凌空一擊，確實讓自己的同伴心有餘悸。

那個叫威廉姆斯的黑小子，很明顯是早就準備好了這次遠程的空中接力，他很清楚那個光頭要幹什麼，而且哈瑞爾也根本攔不住他。

這是一種看起來有點盲目的信任，但那個光頭卻很好的完成了這一擊。

剛過半場就敢把球扔出去，而且距離這麼遠，要麼是白痴，要麼他們就是有絕對的自信，自信可以掌控這裡面的每一個細節。

或者說是那個大個子對自己太有信心了，他不在乎自己的對手是誰，他只不過是在按照習慣去打球。

這不僅僅是追回兩分，還讓布魯克林的那幫支持者，暫時陷入了沉默。

就連那些平時最喜歡沖對方發出噓聲的小痞子們，現在也都閉嘴了。

可能他們都太習慣在場上看到那種純技巧性的表演了，大多數在街頭玩球的人，更注重的就是個玩字。

只要能把對方戲耍於你的雙手之間，就會贏得掌聲跟喝彩。

甚至很多人不會在乎是不是能上籃得分，他們更享受的是正面靠假動作直接抹過對手，或者讓盯防自己的傢伙找不到東南西北。

戲耍別人，這是在街頭揚名立萬最好的辦法，像查普因能出名也就是因為他在面對那些ncaa和街頭好手的時候，經常可以靠運球涮過對手。

大部分人都很少看到像那個光頭猛男一樣，用這麼狂野暴力的方式撕開對方防守的進攻。

簡單，直接，或者你可以說，這一瞬間，那個光頭表現出來的就是在粗野的侵犯著布魯克林人的尊嚴。

沒有假動作，甚至他連進攻企圖都不加掩飾，就這樣在空中，惡狠狠的撞飛了哈瑞爾的身體，靠強壯拿下兩分。

在這一刻，他撕碎了那些所謂華麗的表演，讓比賽充斥著一種暴力。

不光是哈瑞爾被人迎面扇了一巴掌，這次精彩的空中接力，簡直就是在打所有布魯克林人的臉。

還在微微顫動的籃球架，好像也在替這些人回憶剛才那一瞬間發生的事情，所以在這一刻，布魯克林這邊的支持者，都在沉默。

可能他們都在回味剛才那雙大手在撕扯籃筐的瞬間，是多麼的強悍。

雖然布魯克林這邊還領先十二分，但那些剛才還一臉頹喪表情的皇後區球迷，已經開始擊掌慶祝了，他們好像都看到了翻盤的希望。

至少他們現在簡直已經愛死了那個光頭猛男簡單直接的進攻方式。

這種暴力肆虐后的感覺，讓他們爽翻了！

就算是此前布魯克林那邊的進攻讓他們一直感覺很憋悶又有什麼關係。

有這麼一次兇猛的進攻，已經讓他們可以釋放自己的情緒了。

「大個子！漂亮的進攻，再來一次，讓那群布魯克林的傢伙，見識下我們皇後街的厲害！」

雖然很多皇後街的球迷還不知道那個光頭猛男是哪路神仙，但絕對不會妨礙他們把歡呼和掌聲送給他。

情緒比較亢奮的幾個漂亮妞，更是已經沖那個猛男吹起了口哨，這要不是比賽的話，沒準兒她們早就撲過去了。

那一身稜角分明的肌肉塊兒，在有些漂亮妞的眼睛里，簡直太有男性魅力了。

有時候女人要是狼性大發，可比男人還要恐怖，特別是這些成天在街頭混的這幫女人們。

不過那個叫陳鋒的傢伙，好像沒什麼自覺性，他穿著那件極其貼身的隊服，一直在沖皇後街的支持者們，顯示他招蜂引蝶的魅力。

這換來的，只能是女人們，更瘋狂的喊叫聲，剛才還一直處於上風的布魯克林球迷，現在是徹底沒有什麼動靜了。

皇後街支持者這邊的歡呼聲，已經深深地刺激了布魯克林人的神經。

剛才的那次進攻，這就是當面打臉，純粹拼的就是身體素質，哈瑞爾的狼狽模樣跟他此前說過的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就好像是一個公開叫囂要海扁對手一頓的人，沒等動手就被人抓了過去，然後左右開弓，免費奉送他一千四百個大耳刮子。

不光抽的疼，而且還讓他顏面掃地，看看哈瑞爾此刻的表情就能想象得到他內心的翻湧，這滋味，絕對不好受。

「一個球而已，他們離追平還差很遠。」，查普因雖然也被陳鋒那強悍的彈跳能力震撼了一把，但他可不認為對方可以完成逆轉。

也許你能把哈瑞爾打趴下，但布魯克林這邊最大的王牌可是我，「辣醬」，菲利普·查普因，紐約街頭最頂尖的後衛！

「辣醬」一向都是個內心很驕傲的人，哪怕是阿爾斯通這種級別的選手，他都有和對方拼一槍的想法。

雖然他沒上過大學，沒進入nba，但在紐約街頭的這一方天地，他就是老大！

前三十分鐘他能主宰比賽，最後這幾分鐘，他不會允許一個外來者打亂自己的節奏。

低聲招呼了一下自己的隊友，查普因再次穩健的控制著籃球，奔向皇後區的半場。

從阿爾斯通離開洛克公園之後，新生代的街頭高手中，只有一兩個人可以和「辣醬」比肩，那個叫威廉姆斯的黑小子，很明顯不在其中。

所以，查普因有信心單吃對方，就像他之前半個小時里做的事情一樣。

「你可以拿到兩分，但我會讓比分繼續維持在十四分，直到結束。」

「如果這比賽還有三十分鐘，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變化，但九分鐘，就算你能掀起風浪，效果也有限！」

陳鋒和那個黑小子對剛才的那次配合有這絕對的自信，同樣，「辣醬」查普因，同樣有信心從那個黑小子身上找回場子。

當查普因控球壓過半場的時候，他更期待對方因為要追分而貼上來防守自己，他嫻熟的控球技術和花樣百出的過人方法，可以肆意的蹂躪對方的神經，直到對方不堪被戲耍感覺崩潰為止。

布魯克林這邊的支持者，現在全都綳著沒發出任何聲音，大部分人好像都在等著「辣醬」替他們找回面子，把剛才被打臉的仇給報了。

這就像是一個活火山，在凝聚力量，在安靜的等著猛烈噴發的那一刻。

不管對方是不是貼上來，查普因都決定要繼續為自己的得分添加數據。

「哪怕你在三分線附近等著我，同樣不會改變什麼。」，這是一個頂尖的街頭高手應有的自信，他已經準備好了硬吃那個黑小子。

可就在查普因要啟動的那一秒，他好像有點錯愕的看著面前發生的一幕詭異場景，那個叫威廉姆斯的小子，竟然大大咧咧的甩開自己撲向了另外一名後衛，儼然是一副壓根就沒有看到自己帶球挺進的樣子。

甭說查普因有點楞，包括場邊的那些球迷也都有點懵了，這怎麼個意思？難道感覺自己盯不住？然後就真的不盯了？

不過這一秒的驚訝，遠不如下一秒來的場面更讓人崩潰。

查普因本來是有點懵，但對比賽的敏銳感覺讓他沒有停下運球的動作。

既然那小子已經放棄了盯防，那不如直接從這個缺口抹進去，好讓對方明白一下，自己到底惹的是誰。

但查普因踏出的第一步還沒站穩，他就感覺自己面前本來還燦爛的陽光瞬間被掩蓋了。

剛下午三點，太陽不會這麼早就消極怠工提前下班，籠罩住查普因的是一片陰影。

一種強烈的壓迫感，讓查普因下意識的放慢了腳步，他甚至感覺這一秒的氣氛有點壓抑。

那個該死的光頭！可能這一秒所有支持布魯克林的球迷都在心裡暗罵。

只有在場邊的「探戈公爵」在心裡給出了一個不一樣的評價。

「那是個非常聰明的傢伙，布魯克林這邊有大麻煩了。」

像公爵這種老痞子在洛克公園已經混了很久，打球不行，不代表他沒有足夠的眼力去認定誰更強一點。

錯位防守，這種戰術並不少見，但有幾個人在街頭見過這種錯位的？

尼瑪啊！現在那群布魯克林的支持者只想罵街了！一個身高明顯比哈瑞爾還高的傢伙，竟然選擇貼身盯防查普因。

內線盯外線，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牲口，才會想出這種見鬼的主意？

不說兩個人的身高有多大的差距，就看那體格，那個死光頭都能把查普因裝進去！

查普因的身高只有一米八左右，而那個該死的光頭至少比他高三十厘米，兩個人的體重基本可以忽略不計了，完全就不在一個等級上。

甚至在不少人看來，那個死光頭粗壯的胳膊，都快要趕上查普因的腰粗了，這不是擺明了欺負人嘛！

偶然？只有查普因自己知道，這不是什麼***偶然事件，這個大個子貼上來的那一刻，就完全堵死了他向前邁進的所有可能。

街頭籃球場上，從來就不缺少單挑行為，哪怕是這樣的一場比賽，查普因能在前三十分鐘撈到三十分，多數也都是單挑得手。

但在這一刻，查普因知道，自己要單挑這傢伙的話，不是一般的難度。

身高，體重，這是一場一邊倒的對抗，現在查普因終於明白為什麼那個黑小子要甩開自己盯別人了。

如果沒猜錯，陳鋒從一開始就打算好了一切，這不是玩什麼錯位盯防，這就是人盯人，而自己，就是那個被盯的倒霉鬼！

看著眼前那個光頭臉上掛著的笑容，查普因現在真有把手中籃球扔到對方臉上的衝動，特別是自己連續幾個假動作都沒有擺脫對方之後，這種情緒就一直凝結在心頭，一股莫名的火氣，正在升騰。

小個子的後衛對上大個子的內線，也許很多人都會選擇靠速度去完成突破，但這個假設在查普因身上不成立，因為他從來不靠速度突破。

這就是「辣醬」為什麼可以在街頭稱霸，卻永遠不被大學和nba或者是二級聯賽看重的原因，他的速度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他從來都是靠自己那一手變化莫測的控球晃暈對手，然後才切入上籃或者直接中投，速度上的劣勢，一直是他的死穴。

但很多時候，很多人，都被他那一手嫻熟的控球技術迷惑了，很少有人關注查普因的速度是不是有缺陷，包括他的支持者在內。

如果是ai碰上大鯊魚，他完全可以靠速度直接甩開對方，但查普因的速度完全擺脫不掉陳鋒的糾纏。

這就是一個標準的悲劇模板，身體不佔優勢，速度不佔先機。

當一個街頭籃球場上的頂尖高手就剩下那一手花樣百出的控球時。

他面對一個大個子的禽獸，能做的事情並不多，哪怕「辣醬」使出自己的看家絕活，也沒能逃脫對方的籠罩。

那片該死的陰影，始終擋在查普因前進的路上，不讓他看見陽光，還有那熟悉的籃筐。

不用多餘的防守動作，只是伸直了雙手，始終遮蔽著對方看向籃筐的眼睛，然後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對方前進的路線。

簡單到極致的方式，甚至你看不出來他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但效果卻完美的讓人窒息。

最要命的是，這個光頭用自己強壯的身體，始終逼迫著查普因只能往外側移動，離籃筐越來越遠。

不是查普因不想切入內線，而是他真心撞不動眼前這個壯碩如牛的牲口，偶爾的一次身體接觸，都可以讓查普因感覺到那一身肌肉的硬度。

這樣的情況只能讓查普因越來越窩火，甚至有點壓抑不住的爆發跡象。

查普因在連續做了幾個假動作試圖擺脫未果之後，硬生生的貼著對方出手，只不過這一次他還是沒能切入內線，只是很冒險的來了一次拋投。

也許是那股火氣在作祟，或者是查普因不想自己被這樣的方式封鎖。

所以這一次他的出手沒有那麼穩定，看起來更像是在賭博。

那雙在十幾秒前就震撼過所有人的手，再次讓人見識到了它的爆發力。

當有人把蓋帽玩出排球攔網的效果時，總會讓人心頭一顫，而且那個光頭拔地而起的時候，他甚至還有心情調整一下自己封蓋的方向。

好像從他貼上來防守查普因的那一秒開始，他就在等著這個機會。

完全的籠罩，被高高扔出去的籃球甚至沒有一絲逃脫的機會，那隻手狠狠的抽在籃球上，發出一聲脆響。

抽擊聲清脆，響亮，在這一秒，查普因似乎感覺那一巴掌是扇在自己臉上。

查普因冒險扔出去的拋投，變成了直接被扇過半場的助攻。

而已經開始奔跑的威廉姆斯，這時只需要一個簡單的三步上籃。

十分，不到半分鐘，布魯克林人的領先優勢，已經只剩十分，那個光頭猛男不光是在半分鐘內完成了一次得分和一次助攻，外加一次讓人印象深刻的蓋帽。

他已經在布魯克林這邊兩個核心人物的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就像公爵在場邊剛才的評價一樣，那個大個子好像把一切都算計到了。

「那是一個聰明的傢伙，不光聰明，而且足夠狡猾。」

「當然，他還相當的無恥，大防小，這還真是個非常人渣的辦法。」

傑瑞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嘬著腮幫子嘟囔了一句，看得出來，他這個鑒定的布魯克林支持者，現在也只能這麼發泄不滿了。

「不過你的說，這個辦法還真的很有效，雖然確實很人渣。」

公爵現在是非常同意老對頭傑瑞的說法，不過他臉上的表情，卻很無恥的燦爛如花，看來那個蓋帽也讓他非常的high！

當一個聰明的人還附帶無恥屬性的時候，做他的對手，總是件麻煩事。

而在這一刻，在球場上做了三十多分鐘獵人的「辣醬」，已經讓查普因變成了一隻掙扎在網中的獵物。

贏球？也許這句被大多數人認為是笑話的發言，正在成為現實。

而那個在籃下沖查普因一臉賊笑的光頭，除了兇猛，還帶著一絲狡猾。

布魯克林的支持者們，心臟在一陣陣的緊縮，不安的情緒開始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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