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沒錢就滾!
經過一場勞心費力的談判,盛夏早已經精疲力竭。在街上慢悠悠的晃蕩了一會,緩解了緊張的心情后,盛夏才趕上了回大學城的最後一班車。
盛夏的家境並不好。
四年大學的學費、生活費,除了獎學金的支撐,其他的都是她做臨時工以及街拍賺來的。
大學生街拍、雜誌社封面等行情並不好,報酬也不多。盛夏還要拿這些來補貼家用,根本就存不下什麼錢。更何況,因為秦破軍的干涉,她已經半年多沒有接過一個導演的預約,這段時間一直都是在吃老本。
畢業后,學校的宿舍自然是不能住了的。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國際化大都市,就連在偏遠的三環以外租個房子,十幾二十平方就要2000多塊,盛夏完全扛不住。
幸好,隔壁寢室有個富家千金朱莉,隻身從西北那邊跑來這裡念播音主持,家裡人放心不下,怕她不習慣,就在學校附近的高檔小區給她買了一套高檔商品房。4個房間,她一個人也住不了,乾脆就租出來三個房間。
盛夏和朱莉自己班的同學就住了進去。
但是……
盛夏的房租都已經欠了一個月了。上個月的還是閨蜜小雅墊付的。
本來,前幾天剛領了超市做收銀員的薪水,2500塊,準備交房租的。誰知道,家裡邊下大暴雨,幾十年的老房子經不住抗,房頂衝掉了一邊。濕氣那麼重,弟弟也感冒了。修房子花了一千多,弟弟的醫藥費又是一千多。她寄了2000塊回去,現在渾身上下就只有500塊了。
今天十號,例行的莉莉收房租的日子。
就算上次欠的不管,這次也要交1500,她壓根就拿不出這麼多錢。再讓小雅墊付?就算她肯,盛夏也不願意了。
想到一回去就要接受朱莉的冷嘲熱諷,她整個人就難過的想哭。可是搬出去,又實在沒地方住。
偌大的西林市,卻沒有一處安身的場所。
這種孤苦無依的感覺……
「唉!」
盛夏重重嘆了口氣。
樓道里很安靜,盛夏怕吵醒別家睡覺的人,便放輕了動作。開門關門都是輕輕的。
屋子裡很黑,大概她們都睡了。
盛夏也就沒多想,輕悄悄的換了鞋子。但她還沒來得及轉身,客廳的燈「啪」地一下就亮了。
她一抬眼,穿著性感的枚紅色小弔帶的朱莉就出現在了眼前。
「莉莉。」
盛夏被她嚇了一跳,趕緊直起身,輕輕喚了她一聲。
朱莉卻沒有應下來。
而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盛夏自然知道她眼裡的意思。她往前走了一步,將掉下來的劉海重新扒拉到耳邊。懇求著說道:「莉莉,你再等等,容我緩緩,我拿了下個月工資,立馬就給你房租。」
「呵,」朱莉輕嗤了一聲,雙手抱在胸前,看著盛夏冷冷說道:「你上個月就是這麼說的。這次要不是我守著,你是不是以為我睡著了,就打算這麼輕手輕腳的躲過去?」
「不是,你誤會了,莉莉……」
「不用再說了,盛夏。我也不是差這麼一筆錢,但是,誰也不能規定我有錢就要施捨給你。有地方就要給你白住。我也不多說,前面一個月的我不追究,今天,只要你給了1500,我就讓你住。而且,想住多久就多久。但是,你若給不了,你現在就給我搬出去。」
朱莉修長的指尖,毫不留情的指向冷冰冰的門口。擺明了趕她走,卻還要拿1500塊來羞辱她。
盛夏咬著牙沒說話。
「莉莉,這麼晚,你讓夏夏去哪兒呀!」室友米藍一直趴在門口看,見朱莉這麼咄咄逼人,她看不下去,沖了出來,想說句公道話。
「米藍,你給我閉嘴。」朱莉返過去,狠狠瞪了她一眼。
米藍是個老實的姑娘,又是在她的地盤上,被她這麼一吼,立刻收了聲。
朱莉這才又輕蔑的看了一眼盛夏。
「你不是清高?三少看上你,是你命好。房租都給不起,還不是要屈尊降貴看我臉色。求我是求,求三少就不是?跟了三少,大好的前途,錢財名聲,哪樣沒有。」
「莉莉,你別說了,我死都不會跟他的。」盛夏不想聽了,她出聲打斷朱莉。
她有她的驕傲,別人再亂,她不管。但她自己,一生都不會做這種出賣身體的齷蹉事。
「說都不讓人說?當時招惹上三少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收攏你的雙腿。嗤!賣一次是賣,賣十次也是賣,矜持個什麼勁!」
朱莉見盛夏表情漸冷,也懶得再往三少那邊說,撂了狠話之後,她立馬收了聲。然後一回頭就從身後的走廊里拖出來一個早就收拾好的粉紅色行李箱,「沒錢就滾,看你清高到幾時。」
朱莉打開房門,又回過身來,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拽著盛夏,然後毫不留情的將她和行李箱用力推了出去。
「限你三分鐘滾出小區,三分鐘后還在,小心我打110告你擅闖民居。」
刻薄的聲音落下之後,是啪地一聲關門聲。門夾帶過來的勁風,將狼狽伏在門口的盛夏震的一慌,額前的發也隨著吹起來。露出來她孤傲的一雙眼睛。
盛夏的眼睛里蓄滿了淚水,但她始終沒讓它們落下來。
她的手指在掌心裡緊緊的掐著,這痛,卻不遠遠不及一份心裡珍視的情感破碎來的劇烈。
四年校友,三個月朝夕相處。為了一個渣滓一樣的秦破軍撕破臉皮。人心,真的是脆弱的可怕。
她感激,當初朱莉頂著秦破軍的壓力,讓她住進這個公寓,即便,她當時也許只是想討好秦破軍。但她終究免了她流離失所。
她亦祝福,隱約聽米藍說,她終於做了秦破軍的女人。點都不計較自己做了她的登天梯。
但今時今日,這樣的卑微和屈辱,她卻不能忘記。終有一日,她也會加倍奉還。
賣一次是賣,賣十次也是賣。
這樣冰冷刺骨的話。為了躲一個秦破軍,她受了多少苦,她朱莉最是清楚不過。卻仍拿這樣的話毀她清白。
盛夏嗤笑了一聲,然後冷冷的轉身。
樓道依舊跟來時一樣黑,只不過,此刻,盛夏身邊不再是空空如也,還有個粉色的行李箱,天再黑再冷,它都堅強的陪著。
呵……
果然,沒有生命的東西,才是最長情的。
盛夏拖著箱子,一步步下了樓梯。
然後一個人,拖著小小的箱子,一步步走遠。
清涼的月光將她孤傲離去的背影拉的老長,輪子劃過地面的聲音,刺啦刺啦的,跟哭聲一樣。
而她身後不遠的停車場位上,一輛賓利歐陸停在一邊。明亮的車燈開著,車裡的男人毫不避諱,一雙禿鷹一般銳利的眼睛,正毫不掩飾的打量著她。目睹著她陷入絕境而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