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京生變
?燭芯輕晃。衛央眸底光影深邃無比。
白襦從香肩緩落,終漸露出她裡面的瘦纖鎖骨,光潔,精緻,自頸處延伸下來的那段線條,純粹完美得毫不掩飾,不禁使人猜疑——這身骨子怕是天生要當美人的,並非玉眸絳唇添了它的麗,而是應骨子足美,才令耳鼻呈現出最好之姿。
沈淑昭打俏地去咬她的鎖骨,那對蝶翼不由自主伸展開,伴隨著一聲倒吸冷氣。
聞之,沈淑昭慢慢貼唇,沿著鎖骨往下移去,這每一步,都在肌上輕輕作點吻,無比溫柔。
經過左胸上畔留著的那一顆小小痣,最終停至酥溝上方,她輕輕銜住胸前薄紗裳,同時不知打著什麼主意,眼波流轉,去悄覷衛央反應,再之後彎眸含媚,用貝齒將薄紗輕咬提上,頓時使得裡面美景大敞,直看得人臉紅心跳。
銜著紗襦一角向後仰,它們逐漸松落,從胸,腰,再到腹,猶如夜來香般,收卷花瓣地依次打開。
她松齒,衣物立即掉至膝處。
再把褻解開。
退去多餘衣物,坦誠相見。
那躺在敞裳中的女人,也終於露出真面。
沈淑昭不由得挑眉看向前方,好似在自耀,展示著什麼。
衛央面一紅,隨後沈淑昭柳腰輕降,緩緩地,朝枕處前去。她的腰肢柔軟如羽,好似盈握即化,融成光燭的落淚。
她的身上更是早已只剩褻兜,嫣然啼血色,紅得撩人,像少女白凈床榻上的一抹初潮紅,也像豐滿女子玉唇上微抿的胭脂片。
來至平視之處,她將自己的單褻解開,退去一切之後,兩團雪白飽且滿,光白如玉。她慵懶地把頭髮輕撩至肩后,然後慢慢倒下去,倒在衛央的身上。
鼻點鼻,唇近唇,好生柔情。
「現在,就讓我來細脈你的病。」她用自己的鼻尖摩挲著衛央的鼻尖。
「原是這般入室細脈。」
「長公主有所不知,如此才易作察診斷。」她得意摩著彼此鼻尖,「更何況沈御醫醫術高明,她有特別的法子,你不應疑她。」
「我便看看,她如何治我。」
沈淑昭從衛央身上離開,襯著玉手,嫵媚躺至身側。她伸指去撫衛央,用指背沿著她溝弧柔美的側顏慢慢向下,光滑一路。
來至心畔,亦是在胸上那顆不易察覺的小痣處——這一顆痣,在這一片勝雪之中黑得十分顯眼孤獨。冷落憐愛。
「是這裡病了嗎?」
她輕問。
再往下。
遊走至胸間。
「這裡呢?」
繼續朝下。
小腹上。
「可還病著?」
衛央輕咬唇,沈淑昭把手探下去,側在耳畔道:「難道……是這裡嗎。」
「你說是便是。」衛央摟住她,沙啞聲中摩挲於心扉,同時隱藏按捺著什麼,「就現在,來醫好我。我因你病了,一病不起。」
「慢一點……輕一點。」沈淑昭帶著教導,又壓低聲道:「你知道她們都在門外,對嗎?」
「你為何要顧?你只需顧我就夠了。」衛央聲音出人意料的柔軟下去。
沈淑昭為之一愣,衛央翻過身來,在她眸前上方質問:「不是嗎?」
「是。」她答,過後,倏然笑了笑,用另一隻手撫頭,「方才真像個孩子呢。」
「你方才說了,我是你的孩子。」衛央盯著她的雙眸,補充了一句——「在床榻之時。」
沈淑昭訕訕停手,衛央埋下頭,親吻她,「就現在,我屬於你。」
「我知道。」沈淑昭莞爾溫柔,「其實我是知我忍不住不出聲,所以才在隔屋推卻了你,但現在我不擔憂了。」
「好聽與聲不小無關。」
「我又未同你說這個。」她嗔了一眼,懷疑衛央是故意的。
「好。她們進屋時,你打發走便可。」
「這正是我想的,」她道出自己進屋前的決定,「所以我先來比較好。你躺著。」
衛央看著她,青絲垂縷至她的兩側,從上至下的包圍。
她看著衛央,亦不知自己在等候什麼。
半晌。
衛央淡淡道:
「可你太慢了。」
「什麼?」
還未聽清,她就被衛央完全壓制住了。衛央本就已在她上方,如今帶了分故意,她這時是連想起身也不行了。
「你令我空等太久。」
「等等……」
「我向來不喜甚也未做,你后罷。」
「方才不是這樣的?」
「那便從此刻改。」
衛央用膝分開她的腿,真是說到做到,毫不等人。
沈淑昭心中一慌,忙阻下衛央的手,「慢著……我正是不知如何不出聲才不敢讓你來的……這豈不是……」
「你所思太多,她們根本不會聽見,相信我。只有在綿被中才會聽見。」
「我不要……」
「就這樣罷。」
衛央玉指順著雪肌滑下去,一番摩挲,很快探進叢間。沈淑昭立即驚中坐起,卻又被她按住肩壓了下去。
於是這位身下之人只好扭了扭身子,還將手放在肩處試圖掰開,可也無濟於事。
身下雙腿正在抵抗,身上亦未得作閑,衛央伏身吻在頸畔時,她用手推她,一面推一面羞怯道:「分明是我先的……若是早知如此,我便不隨你進屋了……」
「是你太慢。」
「你胡言,明是你先反了悔……」
「我是體貼你,由我來打發她們好了。」
「你——」
她只覺心中愈來愈緊張,身子卻慢慢變得溫潤起來。就像有一剎那,被人強制推往柔軟的細沙上,在這落空中,驚慌無處可棲,陡然間淺浪傾涌襲來,卷沒了全身,把身子變得潮濕,與此同時,浪退去,也退去了那些空虛的不安。
手指不由自主放在唇畔,以防萬一。
衛央的吻在她身上每一寸肆意落下痕迹。
再去相拽的另一隻手已是無用,她只得無力搭下來,抓在枕側,閉上眸,也微微皺了眉頭。
「熄燭……」
這是她唯一能命的。
衛央默領。不出片刻,燭火滅去,光華消散,屋子只剩黑不見底。
黑暗將她們籠罩。
這才使沈淑昭稍微感到心安了些。
靠近木廊的軒窗映影闌珊,每當它浮梭時,她就忙不迭緊張地抓緊香枕,生怕不久屏門外傳來婢子步聲。
而衛央溫柔告訴她。
「別緊張,由我應聲。」
她哼哼過去,便算置氣。窗外,天空一輪春月慢慢隱去,被夜雲吞沒。
風輕動人,杏花多落,婢子提明燈游廊。
燭熄許久,直至她已被衛央徹底安撫,屋中都未曾出現過一絲差池,她漸漸放寬心,並且,也愈來愈無法去顧及那些事。
情濃漸處,她不禁發出微聲,腳背拱緊,像懷中享受按摩的乖巧灰白狸奴。在這迷離鬆懈之中,屏門外終響起一陣腳步聲。
她很快睜開眸子,因是待得久,故而在黑暗中看得一目了然,只見屏門腳下映來微弱橘光,看來是有人提著夜燭進屋了。
可衛央呢?
她羞得緊張襯手半起身,梓門外傳來婢女晚秋的嬌聲——「娘娘就寢了?」
「衛……衛央?」
好不容易微弱喚了幾聲,亦得不到回應。
她無奈躺下,許是彼此皆興至了頭。
若非她是身下的那個,也不會得空去顧及這些。然喉間忍不住欲發出聲音,她忙用手指捂住。
「娘娘就寢了嗎?不必奴婢伺候更衣嗎?」晚秋再相問。
「啊……」僅一剎松神,她便脫口而出。很快,她用手再把唇捂緊,同時支支吾吾道:「不必了……」
「娘娘若就寢,奴婢便不進屋了。」
「出、出去罷。」她儘力從齒間擠出這幾個字。
「奴婢退下。」
而後聽見步子聲漸行漸遠,她終於鬆了口氣,癱軟於床榻上。
窗外傳來惜綠與晚秋的窸窣交談聲。
「娘娘就寢了嗎?」
「不知道,但一句未應,許是睡了。」
「已近子夜,娘娘睏倦了罷。」
「嗯,我們回去罷……福……守夜。」
女聲隨清風遠。
沈淑昭疲憊放下手,觸碰至衛央柔軟的滿頭青絲,她歉意地移開,又安慰地撫了撫頭。
心雖有餘悸,可這遭總算過去了。
緩緩舒了一口氣,她望向床畔窗外,月明星稀,清冷的灑向她與她,朦朧生姿。
今夜猶如一場夢般……
不知那一世,那一年的她,是否也如此刻般,仰望著窗外呢……
她看著月。
月亦看著她。
牖下牆角之花變得美譎,令人琢磨不透,搖曳如風。
微微失神后,再回神,正見下方衛央靜默端詳著自己,原是如此,她才有機會失了神。
「怎麼了?」她柔聲道。
衛央一言不發。
而是默默起身,輕輕吻在唇上,離開時,唇畔亦留下芳美流液,四目相對,各有所思,有的回憶紛涌而來,連時辰都停止。
「我只是不經意瞥見你這般望月的模樣,很美。」衛央開口,「美至我也出神。」
「還怪我油舌,你不是?」她輕輕嗔道,同時,心中因想起第一世她們生離死別的終場而感到淡淡悲傷。
「怎會呢?」衛央親吻她的額頭,「我待你歲月可見。」
「那我信你了。」
「你該深信的。」
她感到指尖微癢,仔細一看,是衛央的手指伸過來。
十指慢慢交扣。猶如紅線的羈絆,相纏不離。
「總之,你就是我生的意義,若是無你,我何時何地皆可放棄活著,或許在更早前……我便已不在人世。你不止是我的妻子,你更給予了我生命。所以我的性命,你何時都可拿去。」
沈淑昭不禁眸框微潤。
「你在說甚麼胡話……你要活著,要長命百歲的活著,要每一年都能見到煙花與天燈,要每一年都與我遊逛夜市,要每一年都與我共許新願,要活得無恙,要永遠心悅,要餘生不悔。」
衛央斜倚至她心上,輕聲道:
「我答應你。」
淡雲逐漸被風散退,終露出裡面的一輪明月,它無聲四放光澤著。
天地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