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雇凶
一如鳳雲煥所料，僅僅在四天後，鳳柳氏派來的殺手就追到冷月城，並找到了她臨時落腳的客棧。她在等他，為了等他，故意暴露行藏留在人來人往的客棧，只是來的殺手還是讓鳳雲煥略有些吃驚，因為這一次來的不是那些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亡命之徒，而是鳳侯府上一等侍衛，孫侍衛她從小到大也只見到兩面，只知道這名侍衛出現時很難被人發現他的行藏，他站在鳳侯身後，活像一個陰影。
他是柳姨娘的人，這個認知讓鳳雲煥心裡像是吞了一隻蒼蠅一樣作嘔，侯府的侍衛，侯門的下人外面的主子，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會甘心背叛主子？那點骯髒事，無需多說。只是她現在不確定，柳姨娘到底在暗中給鳳侯帶了多少頂綠帽子？數不勝數吧？
「大小姐，別來無恙。」孫侍衛站在她面前，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整個人身上的氣勢懾人魂魄，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狠戾。血腥氣不重，卻十分凝沉，手下的亡魂不比她少！
鳳雲煥將他上下打量一番，柳眉微動，「哦？是嗎？孫侍衛，原來還知道我是誰。」
「死在我手下的冤魂，孫某都會一一問清楚姓甚名誰，逢年過節也會燒些紙錢給他們，免得他們在九泉之下不能瞑目！」孫侍衛眯起雙眼，他腰間一把寶劍，一看便知價值連城，但鳳雲煥注意到那把劍的流蘇整潔如新，頓時明白他真正的武器絕對不是它。
「那麼，有沒有人問過孫侍衛的尊姓大名呢？」冰冷的笑意被面紗遮擋得一絲不露，星眸收斂寒芒，「等本小姐取了你的狗命，自然也會給你燒紙，免得你變成孤魂野鬼，沒飯吃。」
「少放厥詞！憑你？還不是我的對手！叫他出來吧！」孫侍衛冷哼一聲，鳳柳氏在他面前哭訴時，說這個醜丫頭一到冷月城就攀上了不知哪位高手，竟然接連挫敗天鬼宗的手下。
但是據他觀察，她一直呆在客棧里，根本沒和人有來往，就是三餐也是小跑堂的端到門外，警惕心也就放下不少。鳳柳氏在他看來，就是個胸大無腦的，扯上天鬼宗吹得神乎其神，他懷疑天鬼宗折損人馬就是一番說辭，鳳柳氏只是想借他手除掉侯爺原配妻子唯一的女兒。
但是為防萬一，孫侍衛還是開口叫陣，同時也是表明他不怕鳳雲煥真的有幫手！
「他？」鳳雲煥眼底掠過一陣濃濃的諷刺，聲音微調，「喏，他就在你身後呢。」
「臭丫頭，你休想騙我！你根本沒有幫手！哼，我看了你不止一天了！受死吧！」
孫侍衛說完，揚手抽出一條鐵索九節鞭，鞭子通體烏黑，黑中又在每個關節處泛出幽幽綠光，顯然是擦了毒在上面。鞭子頂端不是通常的三角錐，而是一隻幽綠的三角鉤。
鳳雲煥身形微動，躲過鞭子，「呵，一刻不到，我就從你的主子成了臭丫頭？孫侍衛，對我動手，你可要考慮清楚，誰才是侯府里真正的主子，跟錯了人，保證你死無葬身之地！」
「廢話少說，我今日殺的就是你！等你一死，侯府里的主子是誰，就再與你沒有關係了！與其想那些有的沒有的，還不如好好考慮一下死後要下葬在哪個風水吉穴，下輩子投|胎到個好人家，別再做短命鬼！鳳雲煥，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吧！」
孫侍衛不愧為府上頂級的暗衛，手腕一抖，一朵鞭花在半空中盛開，鞭子並未收回，轉了個圈又向著鳳雲煥襲來。鳳雲煥不敢輕視，這幾天她的腿雖然好了不好，但還沒到痊癒的地步，硬碰硬顯然不智，她側身一躲，又讓過一擊，素手輕彈，兩朵紅雲向著孫侍衛開去。
「有毒！」孫侍衛連忙閃身向後，「看來我小看你了，深藏不露你竟然還有這一手。」
「我有的不止這一手呢，怎樣？你要一一嘗試——然後再去死嗎？」
鳳雲煥一笑，眼中的冷意更甚，薄唇吐出清泠無情，「我保證，等你嘗過之後，這會是你下輩子投|胎都難以忘懷的記憶，保證刻骨銘心，你聽過十大酷刑嗎？」
「你說什麼！」什麼十大酷刑？饒是孫侍衛這些年跟著侯爺到過不少地方，暗地裡沒少插手一些污泥之事，但也不曾聽說過十大酷刑！突然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充滿全身，讓他不敢小覷面前的鳳女，這個女人雖然年紀不大，卻是赫赫有名的瘋女人，萬事小心為妙。
「我說，你活不過今晚，你信不信？」他不動手，她可沒說她也不動手。
鳳雲煥幾乎瞬間就飄身有如一縷煙霞般飄到孫侍衛眼前，正好拿他練練她前世師門絕學，當日才學會就一腳踏入虛空，結果被時空亂流捲入這個異世，她還沒來得及真正對陣。
「啊！」孫侍衛吃了一驚，只覺得眼前一花，少女是怎麼衝到眼前，完全沒有看清楚，眼見少女揚起那隻劇毒的手，他連忙向後退去，沒看到身後就是客房大門，一聲悶響撞在門上，立即向一旁躲去，腳下用力，一腳狠蹬竄出一丈有餘，這次倒是向著窗戶的方向竄去。
鳳雲煥豈容他就這麼輕易逃離，當即順勢跟上，身形一晃，有如落葉飛花無比輕盈，衝到他近在咫尺時猛地後撤，同時投擲一縷淡淡的藍煙砸在窗上。孫侍衛見狀不妙，立即又躲，身形穿過剛剛鳳雲煥撒下紅毒的地方，頓時又痛又癢。
「孫侍衛，感覺如何？這毒不是很霸道，你看，我對侯府的舊人，還是留了三分薄面的。」
鳳雲煥笑著，只是那笑聲傳到孫侍衛耳邊，比七月半厲鬼哭也好不了多少。
「只要你束手就擒，我就留你一條性命，還帶著你回京，向我爹鳳侯坦白從寬。如何？」
別說她沒給他機會，她將話擺在檯面上，只要他現在收手，她自會留他一條狗命去鳳侯面前說清楚，不過鳳雲煥心裡十分清楚，孫侍衛既然敢對她下毒手，就不會再走回頭路。
孫侍衛狠狠咬牙，怎麼回事？這個大小姐，他不說太熟悉，但也不算陌生。鳳府大小姐幼時聰明伶俐，深得侯爺歡心，可是自從蘇夫人病逝之後，大小姐就一蹶不振，不出一年瘋瘋癲癲，經常做出異於常人之舉，光是鑽狗洞撿垃圾吃餿飯，就丟盡了侯爺的臉面。最後鳳侯不得不將她綁在府里，可是她偏有一身蠻力，常常掙脫繩索逃走。
就是這麼個瘋丫頭，怎麼會一夜之間變了一個人？難道她之前十年，一直都是在演戲？難道她知道鳳柳氏一直在害她？很有可能！不然她也不會這些年來只受些輕傷，始終沒有喪命！看來，這個瘋女，沒有傳言中的那麼痴傻。那個可惡的騷|貨，竟然沒告訴他，害他險些著了道！孫侍衛收起輕視之心，沉下臉來擺出架勢，準備和她認真的來一場。
落子無悔，他已經下了毒手，就斷沒有收手的可能！要麼他死，要麼她亡！
鳳雲煥也斂起笑容，現在才正視她，不覺得太晚了嗎？
「等你身死，我會將你的屍身帶給侯爺，就說我趕到時已經晚了，大小姐你瘋瘋癲癲的醒來衝撞了惡人，被殺害。我想你也許不知道，這裡近十年來已經不再是從前的冷月城，這裡現在是朝廷流放犯人的地方，你會得罪什麼人，一點也不奇怪！侯爺，他會相信我的話！不信，我們大可以試試看！」
說完孫侍衛一抖長鞭，再次向她撲來，九節鞭發出急促的尖聲，鞭影重重襲來。
「確實，既然這裡是重犯巢穴，區區一個侍衛送命，也一點都不奇怪不是嗎？」
鳳雲煥不再答話，腳踏碎雲步，瞬間兩人身形交錯，鞭影攔得住她，可攔不住她的毒，瞬間數道寒星成箭向孫侍衛激|射，孫侍衛回手頃刻挽回九節鞭護身。
叮叮咚咚一陣聲響，八根銀針瞬間被層層涌動的九節鞭擊落在地，但有一根銀針，在空中打了個旋兒，刺入孫侍衛右手正中央。
孫侍衛吃痛，頓時抽身脫離戰圈，只是片刻，一陣冰寒順著他的掌心直奔肩頭。
周身氣血淤滯，身子有如千斤墜下，好霸道的毒性！孫侍衛連連後退，鳳雲煥也不追，眯起眼睛眸色森然的看著他，「孫侍衛，這滋味如何？獵狐不成，反被狐戲，呵！納命來！」
孫侍衛此刻已經開始半邊身子變得酸軟無力，哪裡還敢再和她纏鬥？一個縱身，撞破了房門逃了。他逃得倉惶，沒有留心鳳雲煥根本沒有追來，一臉慘白的捂住雙腿，跌坐在地。
她這雙腿傷勢還沒好利索，勉強動用碎雲步的後果就是不堪重負，一陣冰寒從小腹湧出，瞬間侵佔雙腿，讓她自腰以下，全都沒有了感覺。鳳雲煥咬牙，雙手撐起身體，她要立即找到地方藏身，她拚命一擊，用穿雲針廢了孫侍衛的修為，就是敲山震虎，相信鳳府的毒婦經過此事，應該在短期內不敢再派人來殺她！
七天後孫侍衛乘馬車回到京城，高燒不退，病癒發現一身修為被廢，雖然沒有立即無法動用，但日後修為無法精進，那枚銀針刺穿他幾處大穴，還隨著血液向上，目標直指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