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0.第690章 若有來世
虛空幻境。
鳳雲煥從黑暗中醒過來,全身筋骨酥軟,但是出自心底的強烈警覺讓她不得不轉醒。
清醒過來的瞬間就對上男人一雙血色魔瞳,男人見她醒來,揚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
清脆過後,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蔓延開來。
「你殺了他們!」
低沉卻憤怒的指控,不容辯駁的盛怒。
鳳雲煥全身一震,旋即抬頭對上男人怒氣滔滔的魔瞳,「是。」
每一個表情動作都會扯動臉上迅速凸起的紅腫,但是字字句句格外確認,「我殺了他們。」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怒火后的心殤,格外心酸。
「……我可以。」心知肚明惹惱他的下場,大抵是會被他轟成齏粉,但這正是她所求。
長孫凌天又是一掌,這一掌夾雜著風雷之聲,雷霆萬鈞的強烈恨意,鳳雲煥閉上眼睛,她絕無再次逃脫的僥倖——任是誰,在親眼目睹了自己的兒女慘死,也不可能再冷靜理智。
但是勁風貼著她的耳邊響起,吹刮的她頸間酸澀生疼,真正的疼痛卻始終沒有到來。
再睜開雙眼時,身邊已經沒有了男人的身影。
他走了?
……
時光開始如同萬年前度過的那樣平靜。
四國共同對抗魔族取得大勝的喜悅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雲滄太子長孫凌霄和東雍太子龍霆的聯手宣戰打破,幽州黑甲衛與北魯千機營聯手只用了十天就將亂局平定下去。
又過了一個月,雲滄太子長孫凌霄在手下精銳死傷殆盡后拔劍自刎,京城焚毀於天火下,東雍太子龍霆則莫名失蹤,他手下殘存的十萬人馬多半瘋癲,少有一些還算正常的也都不言不語成了啞人。東雍隨即被三國分隔,龍氏皇族一夜之間被毒殺,據說看過他們屍首的人都說他們是死於巫術——而且不是普通的巫術,應該是龍族的毒咒。
在東雍皇族破滅之後,龍氏明裡供奉龍族,暗中屠殺東海龍族的事情也被全部起底,他們的行為令人不齒,東雍皇陵的位置不知被何人公開,大舉挖掘破壞之下,龍氏雀占鳩巢在上古仙墓里修建自家皇陵,講前人屍骨挫骨揚灰的事情也被掀了出來。東雍皇陵謀划的年頭甚至比起東雍皇朝存在的時間還要長久,但是最後龍氏皇族的後人護國不利,眾先帝的屍骨被起出,拋至荒野任風吹日晒,成為無人認領的枯骨。龍氏徹底淪落,當年紅寵一時的名門外戚幾乎全部遭到排擠,受牽連的門戶總計近萬人之多!
北魯與雲滄聯姻,四公主褚瑤琳在大戰結束后的第九天鳳冠霞帔,嫁入幽州,成為睿王義子凰澤的髮妻。又過一月,帝君長孫哲退位,由睿王長孫凌天登基成為新帝。
再一月,北魯二皇子褚君喬成為新帝,再一月,褚君喬親手將北魯江山贈與褚瑤琳為嫁妝,北魯與雲滄合併一處。
次年元月十五,褚君喬辭世。
同年七夕當夜,嵐詔帝君傳位,不過一日,嵐詔歸於雲滄。
舊皇族親王太史策向雲滄皇族提親,不過提親的那位長公主,無人識得!
同年中秋次日,長孫凌天傳位於義子凰澤,凰澤登基,史稱德宗,后褚氏,史稱賢后。
至此,天下在德宗在位時一統,德宗與賢后共育有一子九女,在位八十一年。
之後千年風調雨順,再無戰禍。
……
天幕山脈,深處。
一名年約十八的少婦背著一個裝滿草藥的竹筐,一手牽著一個小孩向山外的小鎮子走去。他們每月十五都會到小鎮上賣晾曬好的草藥,換了銀子買些米面布匹回山。
少婦帶著一雙兒女已經在山裡住了六年,沒有人知道他們從哪裡來,但是少婦勤懇待人和善,又懂得岐黃之術,因此十分受人尊敬。
「娘!隔壁的大牛哥又在偷看你了!」
小男孩扯著少婦的衣袖偷笑,聲音不高不低剛剛夠讓大牛聽到。
「不要亂說話!」少婦在小男孩頭上彈了一下,隨即眼底光芒一暗,似乎察覺到剛剛的動作像極了多年前的某個人對她做的那樣,頓時像被燙了似的縮回手。
過了這麼多年,她又隱居深山,一切早都過去了。
一雙兒女在當年的大戰過後,奇迹般的重新回到她腹中,九月妊娠后孕育而出。
不同的是他們都忘了當年的舊事,天賦根骨中的魔性都被仙靈洗去,讓她十分欣慰。
上天終究還是待她不薄,沒有讓她在失去了他之後,一無所有。
「哥哥才沒有亂說話,娘,鷺兒覺得你還是早些找個男人才是正經,現在整座山的男人都惦記著你,時不時就有人往我和哥哥手上塞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個比一個難吃,真是煩不勝煩!」小女孩撇撇嘴,她娘長得很美,雖然素麵朝天,從來不打扮,一身舊裙子穿了六年,洗得發白了都不做新衣,但是就是比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更美!
「我要是再嫁,你們,就通通成了前夫留下的拖油瓶!」
******笑罵道,「到時候不幹活就別吃飯,你們……」
「鳳雲煥,你要嫁給誰?!」逗樂的話被一道低沉的男聲猛地打斷。
******的笑容僵硬在臉上,下一刻突然抱起兒女飛也似的向山中逃去!
男人身形一晃,擋在她面前,「你藏了六年,夠了!」
「我沒有藏!」鳳雲煥別過頭去,心知帶著兩個小娃兒逃不過男人的圍追堵截。
自從她誕下一雙兒女后,身上屬於玄女的仙靈就飛快的逸散,不到一年她就不再是仙身,修為倒退回魔骨重塑靈脈前只有醫毒雙經的時候,皇修中期,她沒再修鍊,只是偶爾在採藥時才會用上碎雲步翻山越嶺。
「娘,他是誰啊?」鷺兒抬起頭,滿眼閃亮亮的小星星,「這麼英俊的男人,你不要,鷺兒要!」
鳳雲煥沒有回答女兒的問題,酸澀的不想說一個字。
她以為一切都過去了,她偶爾出山時會聽到他的消息,知道他是明君,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