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荒山之巔
「今天教『無回拳法』的第一式:『起手無回』,它的特點是剛猛無比,一往無前,大家看好我的動作要領。」
一個一身白衣,滿臉鬍鬚的中年大漢,半蹲著馬步,右手握拳放在肋下;左手手掌呈刀狀,在空中劃了個半弧形。
「嗨!」
忽然,他猛地大喝一聲左腿向前邁出了半步,右拳帶著烈烈的風聲擊出。
這一擊氣勢如虹,立時引來了陣陣的掌聲和喝彩聲。
「好!」
「太霸道了!」
三十多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帶著一臉欽佩的表情望著場中的中年人。
中年大漢收了架勢,對著眾少年喊道:「看清楚沒有?」
見眾少年紛紛點頭,他對著其中的一人喊道:「蔣鐵山,出來!」
一個身材不高,比較敦實的黝黑少年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你把剛才我教的那一式再演一遍!」
「是!」
那個少年應了一聲,依著中年大漢的樣子,將一式「起手無回」使了出來,呼喝聲中,他的右拳竟然發出了淡淡的青氣,雖然他只看中年大漢使了一遍,但是竟然學得有模有樣的,看地中年大漢連連點頭……
在離這些人二十幾米遠的草地上,一個錦衣少年雙手抱膝坐在那裡,他的頭埋在膝蓋上,好像在那裡沉思一般,可是雙眼卻緊緊地盯著場中諸人的一舉一動,眼神中分明充滿了一絲渴望。
「鍾兒!你又躲在這裡看師兄弟們學習武技了。」
一隻白皙的玉手,溫柔地撫摸在這個少年的頭上,少年抬起頭來,看了看眼前的來人,又低下頭去,聲音低沉地喊了聲:「娘!」
少年的身前站著一位身著綠衣的美少婦,她皮膚細膩,一雙鳳眼,如果不是眼角出現了非常明顯的魚尾紋,一般人一定會認為她只有三十齣頭的樣子,她的實際年齡卻已經近四十歲了。
「唉!鍾兒,跟娘回去吧,娘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紅燒魚。」
少年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娘,你別擔心,我沒有別的想法,只是在這裡看看,一會兒就回去了。」
美少婦見他的態度很堅決,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那好,早點回來,你爹過兩天就要回來了,到時候別忘了去接他……」
望著娘親遠去的背影,少年低下頭,牙齒緊咬著下嘴唇,心中暗道:「這該死的丹田,為什麼就聚不起元力?難道我真的連蔣鐵山他們都比不上嗎!」
「好!今天就教到這裡,明天繼續學習第二式『力拔山兮』,希望大家回去認真複習,關鍵是用心體悟,解散!」
中年大漢的最後兩個字剛說完,眾少年一鬨而散,蔣鐵山遠遠看見坐在草地上的少年,他快步跑了過去,一屁股坐到他的身邊,憨聲說道:「少主你來了,剛才我那招練得怎麼樣?」
「真好!」
少年回答到。
「嘿嘿嘿!」
蔣鐵山憨厚地笑了起來,笑聲中流露出幾分得意。
少年抬起頭,雙眼望著遠方,眼神中分明充滿了落寞。
「山子,我先走了!」
少年說完后,雙手用力一撐草地,站起身來,轉身向後面的山上走去。
蔣鐵山雖然憨厚,可是他並不傻,少主略有些沉重的腳步告訴他:現在的少主很不開心,他猛地想起了什麼,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自語道:「該死!這張破嘴亂說什麼!!」
「落雲宗」藏身於在「落雲山脈」之中。
「落雲山脈」坐落在「夕佳大陸」的北部,呈東北——西南走向,這裡峰巒疊嶂,溝壑縱橫,谷河漫流,山勢逶迤,最高峰可達兩千五六百米,風景非常秀美。
「落雲宗」在「夕佳大陸」上最多只能算是三流門宗,宗內一共三百多人,宗主陸長沖的元力達到了「大乘境界」的巔峰期,(境界劃分以後再細說。)在這一帶怎麼說也是響噹噹的角色。
少主的名字叫做陸韻鍾,今年已經十六歲,門宗內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年都已經開始修鍊元力,學習武技了,但是他的丹田卻怎麼也聚不起元力,也就是說他的此生,註定就要成為一個普通人了。
陸韻鍾低著頭,快步向前走著,他的眼睛茫然地盯著地面,但是心卻如刀割一般難受,山子自豪的話語,得意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他,儘管他是無意的,可是作為「落雲宗」少主的他,仍然受不了這種打擊,他只覺得自己的胸口越來越憋悶,彷彿要炸開了似的,於是他越走越快,最後索性發力向山上狂奔了起來。
也不知跑了多久,前方已經沒有路了,山勢也越來越陡,長草過膝,荊棘遍布,可是他不管這些,只想著盡情地發泄自己胸中的苦悶,眼前出現了一大片又高又密的樹林,陸韻鍾一頭扎了進去,又跑了不知多遠,他才感到實在是跑不動了,於是,雙手扶住一棵大樹,不住地喘著粗氣。
「為什麼別人都行,我卻不行!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林中宿鳥驟起,山間餘音環繞,可是沒有人可以回答他到底為什麼……
陸韻鍾平日里在父母面前,從來都是裝作嘻嘻哈哈的樣子;在門宗的師兄弟面前,也是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只有到了這深山曠野,他才會盡情地發泄自己心中的苦悶。
「混賬小子,你踩我手了!」
空氣中忽然傳來一陣陰森森的咆哮聲。
陸韻鍾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跳了起來,忽覺得右腳好像踹到了什麼東西似的。
「混蛋!你又踢到我的頭了!」
雖然是大白天,但是樹木枝葉繁茂,林子里深邃幽眇,光線實在是不太好,他順著聲音的來源低頭查看,只見一個地上一個圓圓的東西在來回蠕動,他還沒有完全看清楚,忽然,兩個像是藤蔓一樣的東西猛地纏住了他的右腳。
「混賬小子,沒看見我老人家在地下乘涼嗎?」
聲音是從圓圓的東西那裡發出來的,這下可把他給嚇壞了,心中大駭:「這是什麼東西?竟然會說人話,莫不是遇到鬼了?不行!快跑!」
想到這裡他轉身就要向山下逃去。
「奶奶的!你怎麼這麼沒有教養,看不到我老人家被埋在地里嗎?」
這一回他聽明白了,借著昏暗的光線低下頭仔細觀看,這才看清說話的果然是一個人;不過說他是一個人實在是有點勉強,因為這個人的大半截身子都被埋在土裡,只有兩隻胳膊以上的部位露在外面。
而此時,他的兩隻手正緊緊地抓著自己的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