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悔悟

第五十七章悔悟

青年看著吳榮那隻大手,忍不住猛咽口口水。

老者看這情景,知道是幫自己的,忙像扶蘇點頭道:「謝謝公子,謝謝公子。」

扶蘇凝視著老者,一身破爛不堪的衣服,雖然穿了厚厚幾層,隱約間還是能夠看見衣服後面那枯黃的肌膚。在嚴嚴的寒風吹激下,老者全身不停的顫抖。扶蘇向架著老者的禁衛輕輕揮下手,禁衛忙鬆開老者的胳膊。

老者得釋,趕忙跪倒在地上,哀求道:「公子,您是好人,救救我們吧。」

扶蘇回頭向那名禁衛說道:「把他送給巡城軍士。」

「諾。」禁衛反手押解著青年去尋巡城士兵,那青年嚇得雙腿不停打顫,在禁衛的拉扯下,不停的哀叫,請求恕罪……

扶蘇蹲下身來,扶起老者:「快請起,嚴冬苦寒,地涼易凍。」

「多謝公子。」老者抹去眼角的淚水,慢慢的站起身來。

「去多買點食物,最好是饃或者熟食。」

「諾。」禁衛得令,忙轉身消失在街頭。

剛站起來的老者,再次撲通跪倒在地:「多謝公子,公子真是神仙心腸啊。」

「老人家,咱不興這個,快起來。」扶蘇彎腰搭起老者胳膊:「誰去買點衣服?」

「我去。」說著吳榮就跑向了不遠處的布莊。

扶蘇把老者攙扶到一家關門的店面前,躲避寒風,老婦拉著孩子緊緊跟隨在後面。

老者緊緊盯著這穿著光澤耀眼的黑色綢緞,老者雖然沒過過富人的日子,可他卻能分辨出這是以柞蠶絲織成的平絹。沒想到這樣一位富家公子,竟然不嫌自己混身的泥垢,還手把手的拉著。

一陣暖流涌在心間,不覺然熱淚已經溢出眼眶。

扶蘇脫去自己的袍服披在老者身上,老者忙推辭不予接受:「公子大恩,小老兒記下了,只是公子不比我,還是您先穿上吧。」

扶蘇兩眼一瞪,不悅道:「年紀青青,怎能會經不起風寒呢。穿上,一會我的家人買了衣服回來,我自然會取回的。」

老者不知用什麼言語來表達此時的心情,只有那眼中的淚水,順著枯黃的臉頰划落。

公子都把衣服脫了,給老人先取暖,禁衛也自當隨行,兩人忙解下寬鬆的上衣,披在老婦和孩子身上。

十二月的天氣,正處冬春交接之際,寒氣陣陣襲擾全身。雖說扶蘇等人外衣多層,脫去了外服,還有黑色的常服。但脫離了棉質外服,寒意催動著心弦。

『呼—呼』

一陣冬風經過,扶蘇不禁打了個寒顫,看著緊裹著棉質外衣的老者和老婦,孩子。扶蘇嘴角不由露出悅心的笑意。

經過詢問,扶蘇方才知道,他們原本就是歷城縣的百姓。

因為陳勝起事,義軍攻打歷城,歷城縣令死守不降。陳勝派軍四處襲擾,奪取歷城周邊糧草,孤立了歷城守軍,最後縣令被百姓殺死在去往南門的街道上。陳勝之後又經齊軍脫離張楚軍,兩軍以歷城交戰月余,導致歷城大半糧田遭毀。

兩軍交戰之時,周邊百姓家中灶台,成了他們的私有鍋灶。無數百姓不得不背離故土,逃往他鄉。

眼看著就要熬過冬季了,待到春來再做農耕,挨到夏季田地收成也是不錯。可誰知,秦軍又擊敗了齊軍,大軍回擊歷城,齊軍不甘失敗,聚兵於歷城,迎戰秦軍。結果導致大多數百姓,要衣無衣,要糧無糧。

還好秦軍進城后,並未像張楚軍,齊軍一樣,先大肆搶掠一番,這才讓不少人撿回了性命。隨後秦軍每日都會派次稀粥之類的飯菜,供百姓填腹。

可誰知今天一早卻沒有再派糧,無奈的老者一家三口,就去向大戶人家哀討,好不容易剛討來塊饃,卻正被剛剛那個青年看到,他上來不問原有,直接一把搶了過去。這才有了剛剛那一幕的發生。

聽明白事情原尾的扶蘇,陷入了沉思中。

現在想想當初真是個二百五,如果當初我不放過胡亥,也許就不會有匈奴南下的事情發生。那樣的話,在這個時候軍糧至少還能保障中原戰爭。而且北疆還可以抽調出大批軍隊回援那裡可都是歷經不少戰陣的老士兵,戰力絕對是這刑徒不可比的。

嗯,軍糧!如果不是南越趙佗自立,不回援,朝廷這才斷了他的糧草。估計這會巴蜀糧倉連一粒米也找不到了。

不過有一點是慶幸的,在農民起義前,就組建了刑徒軍團,要不這會刑徒組建的軍隊,估計都被打殘了,章邯再牛,也不能帶著一批連陣都不會排,連武器都不會用的士兵打贏項梁吧。

回頭望,做了太多太多的不該原扶蘇所要做的事。可是誰又能理解我的感受呢!

年紀輕輕的我,就要扛起大秦,扛起那個我最崇拜的帝國。大漠的生活讓我知道這個時代的鬥爭,如果我不偽裝自己,那命運將會如何呢?估計現在的我,已經不知再次穿越到何地。

兵,爭了幾個月,現在終於如願以償了,整個秦國的兵權都已在我的掌控之中。只是……只是這來的有點遲,當我要發奮圖強的時候,卻趕上了自商君變法以來,第一次的軍糧緊張,第一次的國庫空虛。

如果早點明白這些,也許就不會再容忍胡亥篡改詔書,也不會在大漠經歷種種生死劫難,也許國庫就不會被那敗家子胡亥敗活一空,也許……也許……可事情有也許嗎?

「公子?公子?」老者的呼喚,把悔恨中的扶蘇拉回到現實。

扶蘇仰天長長嘆口氣。不要想那麼多,現在挽回大秦的敗局還不為遲。敗?好像我還沒有敗吧?我還有三十萬戍邊秦軍,還有二十多萬的新軍,我為何要談敗呢?

「公子為何要仰天長嘆呢?是不是遇到危難的事了?能說給小老兒聽聽嗎?」

一陣寒風擊打在扶蘇的臉龐,猶如冰塊砸在臉上般。扶蘇搖搖頭,看著那剛才還被烏雲遮著的太陽,此刻呼嘯的北風正吹動著烏雲向南方移動:「起風了。」

「嗯,今年的冬天特別的冷,都已經下了好幾場大雪了。」老者隨附道。

扶蘇抹去一臉的愁雲,笑道:「正所謂瑞雪照豐年,來年又是一個好收成啊。」

老者搖搖頭:「哎,地都荒了,還收成個啥!」

「對了,老人家,您對秦國針對農耕的嚴格條律,有什麼看法?」扶蘇突然想起,六國叛亂的病根究竟在哪裡?如果找不到這個病根,就算平定了項羽,劉邦等,可以後還會在出現比他們更強悍的角色。想要知道這個答案,那只有深入村落去探知了。

「這條秦律,還是不錯的,農民嘛,自然要以田為天。只是有些地方過於嚴苛。」

「比如呢?」

「比如耕牛制,在秦律上,牛的命高於庶民的命。還有那徵兵制,以前各國都有實行過,但沒有像秦國那樣強制性。雖然現在徵兵制還沒具體針對六國庶民,但每逢大戰,六國庶民都要擔起糧草運輸的重擔。」

老者停頓了一下,看著恩公正凝神聚聽,忙又接著說道:「光北擊匈奴,我就往北疆運了五次糧草,每次都要行走幾個月,幾十石的糧食,等到了北疆也就剩兩三石,消耗太大了!」

「嗯,不過好像三世皇帝已經免除了中原運糧重擔,該由關中和漢中糧倉轉運嗎?」

「三世皇帝還是不錯的,他趕走了暴政的胡亥,還赦免了眾多刑徒,給他們一個從新做人的機會。」談到扶蘇,老者那枯黃的臉頰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扶蘇故作沉思:「可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三世皇帝的努力,卻得不到六國民眾的認可呢?」

「那還只能說秦律得不到六國民眾的認可,別看那秦律在老秦人中可以實施幾百年,但六國幾百年的風氣不是一下子就能改變的。」

「公子,衣服買來了。」

「吃的也來了。」

只見吳榮和名禁衛,幾乎在同一時間出現在老者身旁,禁衛手中拿著五六件麻布素衣。吳榮則是兩手空空,但身後卻跟著兩名麻布灰衣的小夥子,一個手中端著有半個磨盤大小的籠屜,一個背上背著個大麻袋。

吳榮嘻嘻樂道:「找半天,不知道該弄點啥東西吃,這不,我直接讓小二搬來一籠屜饃,有好幾十個呢,該夠吃一段時間了吧。」

老者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那還冒著白煙的籠屜:「夠了,夠了,謝謝公子,謝謝公子。」一邊說著,兩眼還是死盯著籠屜。

小二示意背著麻袋的夥計:「噯,搭把手。」說著籠屜向前挪了挪。那活計會意,忙揭起籠蓋,一陣烤饃(注1)特有的清香襲面而來。

香噴噴的饃香喚醒了沉睡中的孩子,他掙脫老婦的那雙枯乾的臂膀,直奔小二端著的籠屜,伸出那雙黝黑的小手。

等回手時,手裡已經攥著四五個饃,也不管有人在旁,張大小嘴就是一陣狼吞虎咽,在眾人的笑聲中,五個饃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留下的唯一痕迹,就是孩子身上的饃渣。

注1解:烤饃,也就是烤餅,其源於西周。烤饃不是饅頭,饅頭是三國豬哥亮南征孟獲時,回師成都前在祭拜河神發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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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戰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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