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誠邀賢士
「對於軍政,無丘知之甚少,所以不敢枉做評論,但目前秦軍的這種戰時徵召法,我以為並不適合了。尤其是軍人上陣殺敵,除了拿軍功外,在軍營內一切的費用都要自己負擔。我感覺這條就不行。」
「你是說,設立軍餉制度?就和官員一樣,領取月俸?」
扶蘇短短的一段話,讓聞無丘驚訝萬分,仔細打量了眼前這位公子。心裡產生無數個疑問,難道他並不是傳說中的那樣,而是真的兢兢業業,只是缺少得力助手而已?
「先生,先生?」聞無丘一直死死的盯著自己發獃,這讓扶蘇心裡不由得一陣發怵。別他是兔子吧?這荒郊野嶺的,自己腿又受傷了,想跑都跑不了。
聞無丘回過神來,忙拱手致歉:「失禮,失禮了。我只是在想,我這說法不管說給誰聽,都會遭來一陣嘲笑。」
扶蘇頓時感覺尷尬萬分,如果自己不是擁有了兩千多年後的知識,估計也會對他這想法嗤之以鼻。
「先生擁有此等見識,為什麼不去輔佐三世皇帝呢?」
對秦如此的關注,還有種種合理的分析,見解。小理不說他能夠挑起秦國大梁,但至少可以輔助君王,做一代名臣。可他卻並沒有決定去選擇似的,他說的這些,扶蘇都牢記在心,心中暗暗打算,回去一定要按照他所說的,自己再揣摩揣摩,創造出一套全新的方案出來。只是扶蘇覺得他還有所隱瞞,並未真正的顯露自己的實力。
或許人家不願意和你一個不相識的說的太深。但細想一下,背上不覺有股寒氣侵入。這樣的人太可怕,如果不能為我所用,那絕不能像魏王一樣,放走了衛鞅,卻成全了秦國,也讓自己敗給了秦國。
聞無丘擺擺手,一臉的無奈:「此事說來話長,不說也罷。」
看樣子人家也是有苦衷,不願再說,扶蘇又不好再繼續追問。對於聞無丘這些言論,扶蘇由衷的舉起大拇指稱道:「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聞無丘回禮,笑道:「呵呵,過獎,過獎,愧不敢當。」兩人你來我去互相勉勵一番。
之後閑聊其他話題,在此中他得知聞無丘之名的來歷,原來他的祖先就是被稱為『聞人』的少正卯。
少正卯(?前496),春秋時代魯國大夫,少正是姓,卯是名。小理「少正」是周朝所設官職,少正卯的姓屬於當時的「以官為姓」的情況。少正卯和孔丘都開辦私學,招收學生。
少正卯的課堂多次把孔丘的學生都吸引過去聽講,只有顏回沒有去。少正卯成為魯國的著名人物,被稱為「聞人」。魯定公十四年,孔丘任魯國大司寇,上任后七日就把少正卯殺死在兩觀的東觀之下,暴屍三日。
孔丘的弟子都不明白為何要殺他,子貢忍不住向孔丘提出自己的疑問,孔丘回答說:少正卯有「心達(或作「逆」)而險、行辟而堅、言偽而辯、記丑而博、順非而澤」五種惡劣品性,人的品性只要有這「五惡」中的一種,就不能不施加「君子之誅」,而少正卯是身兼「五惡」的「小人之桀雄」,有著惑眾造反的能力,他和歷史上被殺的華士等人是「異世同心」,不可不殺。
少正卯的後人怕在遭孔丘排擠,遂改姓『聞』,聞無丘的父親,始終都無法忘記仇恨,雖然他也明白這是學說之爭的險惡,但他還是壓制不了心中的仇恨,無丘之名也是他父親藉此來發泄心中的仇恨。
而聞無丘自幼就開始修習法家學說,但他卻沒有被商君的成就而迷惑,十七歲時,父母在一場火災中喪生,從此他開始了遊學生涯,自秦國一統建立秦朝至今已有十二年,在這十二年間,他孤身遊歷了大江南北,對秦朝現行政策,以及百姓的承受能力等等,悟出了一套屬於自己的法學。但他的法學已不能再稱為法學,它融入了諸學之長,已經自成一派。
對聞無丘身世了解個大概的扶蘇,心裡暗暗發笑。難怪你不去投其他叛軍首領,其原因就在這啊,你擁有超前的見識,在這個時代,估計就連那心胸大懷的劉邦,都不會對你有過高的期望,就算能夠在他那裡安身,最多也只能獲取一個閑職罷了。
忽然林子外面紅光閃閃,人聲涌雜。
「陛下,陛下。」隨著火光慢慢接近,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陛下,你在哪裡啊?」
聞無丘看了看漸漸近了的點點火光,回頭面對著扶蘇笑了笑。
「先生為何發笑?」扶蘇望著在火光映照下黑壓壓的人們,明知故問道。其實他早已知道聞無丘已經猜出了他的身份,所以聞無丘才沒繼續向下說去,而是轉移話題,聊聊別的。
聞無丘站起身,後退兩步,雙手併攏,深施一禮,雙膝跪地,恭恭敬敬的行大拜之禮。
「先生這是為何,快快請起。」扶蘇拖動著受傷的腿,強咬著牙,站起身雙手搭扶聞無丘。
「草民叩見陛下。」在扶蘇的拉力下,聞無丘還是堅持行了大拜之禮。
聞聽此言,扶蘇也不再掩飾身份,輕輕鬆開聞無丘的雙臂,面色深沉:「既然先生知道朕的身份,那朕希望你能來助朕.」
「陛下……」一群黑甲軍士終於來到火堆旁,在火把的映照下,為首將官熊寧一眼就認出眼前這位正是三世皇帝,忙撲到扶蘇面前,雙膝跪立:「末將救駕來遲,罪該萬死!」說完之後,頭如搗蒜,猛磕不停。
「事出突然,也怪朕行事不周,將軍請起吧,那員小將現在如何?」想起聞無丘還在跪著呢,扶蘇連忙說道:「先生也請起吧。」說著扶蘇又再次伸出雙手,去搭聞無丘的雙臂。
「謝陛下。」在扶蘇的搭扶下,聞無丘慢慢站起身,恭恭敬敬的侍立在一旁。在起身的一瞬間,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之色,但很快又隨之消逝。
「陛…陛下…末將護駕不利,望陛下治罪。」趴伏在馬背上的吳榮,在一名士兵的牽引下,來到扶蘇面前,雖然渾身上下,鮮血不停湧出,順著馬背滴落在地上。可吳榮還是強撐著張開嘴,向扶蘇請罪。
此時的吳榮被血跡裹滿,簡直就是一個血人,身上的血水還在朝外冒,就算此次不死,估計以後也別再想上陣殺敵了:「吳榮護駕不但無過,朕還要賞你晉陞三級功爵。」
看皇帝陛下心胸多寬廣,出來巡視,身邊只帶了幾個人,遭遇災難。卻並未把這一切歸於部下的護駕不利,反而還大加賞賜。能得到皇帝陛下的親自封賞,這是多大的榮耀啊,就算是立死當場,也無怨無悔。
在場的每一名士兵,幾乎都是同一種想法,這回眾人算是嫉妒死出氣多進氣少的吳榮了。
「多謝陛下不追……」還沒說完,吳榮就昏倒了過去。
「快送與軍醫救治。」
「諾。」軍士急忙拉著戰馬往林子外走,此次出來還多虧了朱雀軍校尉,怕出現什麼意外,特意帶了名軍醫,如若不然,吳榮的小命,那就此交代了。
送走了吳榮,扶蘇挪動下,面視著聞無丘,正色道:「不知先生對朕的邀請,思量的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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