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9.第489章 番外——墨若兮【來生】

她還是離開了，就在我出去為她準備吃食的功夫，不辭而別。

我衝出客棧，看著面前人來人往的街道，突然就不知道該往何處去才好？

其實，說到底，我和她之間的聯繫真的就只有這麼多，只要她願意，就可以永遠躲著我，任我翻遍天涯海角，也未必能尋得到。

再者，即便是我尋到了，她還是可以再離開。

我沒有再去尋她，只是偶爾，在夢回夜轉，無法入睡時，才會去緬懷那些過去。

時光很快，再見到她，是在半年以後。

那段時日，我本也是四處在尋她的下落，即便當初已決定不再找她，但半年過去了，她音訊全無，我心中始終擔心她安慰。

中途，家中送來急書一封，說是司徒瑤帶了強者回到鎮中，對墨家多加打壓，我正巧在附近，聞訊便趕了回去。接到家書的一刻，我還在想，若知道家中陷於為難，她可會馬不停蹄的趕回去？

未料到的是，她竟真的趕了回來。

當時，我正與司徒瑤爭執。原本，我以為，這麼多年，我已經不會再因為旁人的三言兩語而動怒，可當我聽到司徒瑤辱罵於她時，終還是沒有按捺得住。

於她，我終於還是沒有絲毫的冷靜可言。

她再一次帶著我避開了危險，就如同過往的許多次一樣，她單手環住我的腰，我能清楚感覺到她掌心的溫度。

有時候，我甚至是感謝上蒼的，讓我有如此多的機會與她近距離接觸。

而隨著她的出現，司徒瑤所帶的那人也一併現身，竟是那個與鳳大哥一般容顏的男子。

我下意識喚他鳳大哥，可她卻輕聲對我說那人不是，可很明顯的是，她與那人是相識的。我聽著她二人說著一些我聽不大懂的話，但我隱隱卻能分辨出，那個男人，想要帶她走。

「你以為你是誰？」她看著那名男子，嘴角竟是嘲諷笑意，可那笑意之中，我卻隱隱看到怒氣在蒸騰，只是，這怒氣之下所包裹的東西，我卻是再也看不清了。

就在此時，有風將她頭上斗笠掀落，垂落她三千銀絲。

那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原來，她對於鳳大哥的愛，早已深種。

白了頭，絕了念，所以才能對著這一模一樣的臉，清醒的分辨出他是不是他。

我看著她執劍指著他，而後碎去他臉上的面具。

失去了鳳大哥的面容，那人在她面前再也沒有依附，他再也不能令她再多看他一眼。

那人還是很偏執，但她卻很果斷。

他本欲糾纏，最後卻不知怎地就錯手將自己的兒子給殺了，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司徒瑤竟真的是愛那個男人的，然而，喪子之痛讓她徹底崩潰，她殺了那個男人，然後再自殺。

那是第一次，我覺得司徒瑤十分可憐。

然而，這件事就像是個小插曲，像是專門告知我們她還活著一般。

沒過幾日，她再一次不辭而別。

又過了一段時日，師門傳來急召，說是有妖物將現於幽冥谷一代。

我當時也未多想，便隻身趕往。待我到時，百里公子，慕容清尋，南宮逸，尉遲大哥，以及雲大哥都已經趕到。大傢俱都守在幽冥谷外，準備圍守妖物。

然而，我們誰也沒有料到，自幽冥谷中浴血而出的人竟然是她。

更不可思議的是，她懷中竟然還帶著鳳大哥，只不過，鳳大哥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陌生。

時光像是倒流一般，又回到學院中的日子，可當她從發間祭出滅神劍的那一刻，卻將這種錯覺盡數打碎。

她幾乎不給我們說話的機會，急著與我們劃清界限，我自不會與她拔刀相向，旁人更是不會，便是連師傅，竟也站在了她那邊。

我們決議護她與鳳大哥離去，但此番師門之中派出的人實在太多，不僅如此，圍堵之人中似乎還有上界派來的幫手坐鎮。

鳳大哥身上隱隱約約波動著某種神秘力量，但他此刻卻又不能使用任何修為，而很顯然的是，那些人的目標，也正是鳳大哥。

我們結伴而退，終是在途中遭到上界高手圍堵。

七殺九轉陣之下，最先隕落的是師傅。

緊接著，是雲大哥，再然後，是百里公子，慕容清尋，以及南宮逸。

我們逃得很是悲壯，可那一刻，我竟一點兒也不害怕。

其實，自打下定決心站在她身後的那一刻起，我們便知道，這極有可能，是一條不歸路。

本是九人同行，不過大半行程，卻只剩下我與尉遲大哥以及她和鳳大哥四人了。

為了防止她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南宮大哥臨終之前以金針封住她通身穴道，我們臨時決定，往黑水嶺一帶撤退，因為在那裡可以躲避神識的追蹤。

我們且行且退，卻終還是躲不過那幾人的追捕。

臨近黑水嶺時，尉遲大哥提出與我分頭行動，要我務必將她二人送入黑水嶺中，他則隻身引開追兵。

那種情況之下，我們似乎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

我看到插在她頸間的金針不斷彈跳，那一刻，我其實很想和從前一樣，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便痛哭一場。但那個時候，我卻不能哭。

咬著牙，我帶著她與鳳大哥朝黑水嶺疾速而去。

眼看著離黑水嶺只有一步之遙，眼見著我們就要成功了。

可偏巧的是，孟青嵐卻在此時出現了。

她早在魔王嶺之行時便被魔靈附身，眼下出現，身旁帶了幾個妖物，很明顯，他是來找我們復仇的。

那時他天罰在即，若非我們尋了去，此刻只怕早已重塑魔身。

我一人自是敵不過他們的。

無奈之下，我拔下了她身上的金針。

她一人獨戰孟青嵐，我則護著鳳大哥在這些妖物之間周旋。

那一刻，我心中只有一個信念，那便是要護鳳大哥周全。

當日學院後山，我親眼見證過她的絕望，這樣的事情，絕不能再次發生。

終於，我終是撐到她將孟青嵐斬殺。當她出手將我附近的妖物解決時，我重重鬆了口氣。

我終是做到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身後追兵已至。

轉身，只有一步之遙，我便可陪著她二人一併入黑水嶺，可那幾個老頭兒射來的箭總要有人接下。

她已身負重傷，方才又與孟青嵐大戰，我不能，再像從前一般，等著她來保護我。

我再沒有猶豫，催動手中防護戒指迎了上去。

結果其實很明顯，我微薄的劍氣在那些老東西的手下根本就是滄海一栗。

防護戒指的結界瞬間被震碎，那支箭從我胸口穿過。

我聽到她在怒吼，看到她雙目赤紅，可是那一刻，我竟也不覺得疼。

「快走！」我心中只有一個信念，一定要讓她和鳳大哥安然離去，我不能辜負大家的努力，更不能辜負我自己。

或許是人之將死，我悟性也在瞬間暴漲，竟從戒指中悟出了從未悟出的使用方法。

我將防護戒指從手中取下，化出一道防護膜裹著她二人離去，然後將我體內所結成的劍丹取出。

回頭，看著她二人漸漸遠去的身影，我緩緩閉上雙目。

此生此世，我終是護了她一次。待我引爆劍丹時，他們應該已經安全抵達黑水嶺中了吧…

想到這裡，我輕輕揚起唇畔…

若有來生，我只願投胎做一名男子，不求與她廝守，只願可以光明正大的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