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第334章 孑然一生
「對了,血契,不是還有血契在么?」封隱紅了眼。
「血契在我恢復真聖女記憶的時候就解開了,」付清歡凄然一笑,「我信你不會輕生,後面還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你,還有我們的早早。」
「我不信這事沒有解決的辦法!」封隱回頭看向賢王,「你告訴我,這一定有解對不對?」
「辦法是有,但是其實也與無解無異。」賢王說得有些猶豫。「我想王妃一定不同意這樣的做法。」
「你直接告訴我!」
「黑毒蟲的毒只對真聖女的靈體有效,如果想要解毒,唯一的方法就是擺脫真聖女這個身份,只要變成普通人,那毒就不解自除。但是真聖女的命格是天定的,強行要解,就是逆天改命,是要遭天譴的。」
「天譴又如何?」
「天譴會報應到血親身上,而且是血緣最近的親人。」賢王說道,「那個人是誰,王妃應該知道。」
「是我弟弟。」付清歡閉上眼,「我不知道他身在何方,但是我知道他還活著。我不能因為一己私慾剝奪他的幸福,我做不到。你不要逼我,封隱我不能這麼做……」
付清歡只覺得渾身的力氣正在被慢慢抽空,說話也變得漸漸無力。「你放心,轉世之後,我會帶著原來的記憶,找回你……」
遠處馬蹄聲起。
「陛下,肅王世子強闖入了城。他身上帶著傷,陛下又交待過要護他周全,我們的才人怕出事不敢貿然與他打起來,他就硬闖了進來……」一名護衛前來通報,說話間,後面跟著的人也已經跟了過來。
「混賬,不是讓你們押著他到肅王那的嗎!」南宮怡寧怒道,「這麼多人看不住他一個?」
「是卑職失職,還請陛下降罪。」那護衛跪在地上,頭都抬不起來。
封涼隨後下馬,看到付清歡奄奄一息躺在封隱懷中,臉色一白,面向南宮怡寧,「這就是你非要趕我走的原因嗎?讓我有朝一日悔不當初?」
「放肆,誰容許你這樣跟朕說話的?」南宮怡寧怒不可遏道,「我這是為了你好!」
封隱卻聽出了端倪,「封涼是你們讓人帶走的?既然不想讓他留在千蘭,為何不明說,反倒派人偷偷將他送走?你們有事相瞞。」
女帝賢王皆是沉默。
「所以封涼就是清歡失散了十六年的弟弟,對么?」封隱話剛說完,便感覺懷裡的人明顯一僵。
付清歡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千辛萬苦尋找的人,原來一直都在自己身邊。
封涼必定是不知情的,不然後來也不會有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是是非非……付清歡不敢想,當封涼知道這一事實后,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此時的封涼站在人群的對面,目光只停留在一個人的身上。
「告訴我,他受到的天譴會是什麼。」封隱似乎打定了主意。
「說難不難,說易不易,孑然度日,一生孤寂。」
「我不許!」付清歡眼淚奪眶而出,氣若遊絲道,「我欠了他那麼多,不能再害他。」
「我願意。」封涼恢復了平靜,「就算不遭此天譴,若我眼睜睜地看你就這麼死去,我的餘生也仍將如此。」
「既然世子已經開口了,那就試試看吧。」賢王看了看付清歡的臉色,已經白到近乎透明,「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付清歡張了張嘴,卻連話都說不出,只是痴痴地望著封涼落淚。
南宮怡寧背過身,看著遠處的天際,淚水模糊了雙眼,「怡人,我對不住你,我保不住清歡,也成全不了昀兒。」
賢王命人取來一隻盛著清水的碗,讓封涼劃破手指滴入血液,隨後將碗遞給了封隱。
封隱小心翼翼地在付清歡手指上花開一道口子,避開她的目光,看著殷紅的血液滴落在碗中,喃喃道,「你若是心有不平,就怨我,只要能把你留下來,我任你恨任你怨,在我心中天下蒼生都不及你,就算你這輩子都會責怪我,我也要這麼做。」
付清歡閉上了眼。
她哪裡捨得恨他,她只是埋怨自己連累了封涼。
二人的血在清水中逐漸融合在一起,隨後水中的血色逐漸變淺,逐漸蒸騰出白色的霧氣來,那團霧氣匯聚在一起漂浮到付清歡的身旁,一點一點被她吸入體內。
付清歡身體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這是正常的反應,因為真聖女是上天賜予的命格,強行剝離必定會受到痛楚,不過只要一陣就好了。」賢王安慰了一下封隱,隨後看向另一邊的封涼。
封涼已經轉身上馬,準備離去。
「世子且慢,」賢王出聲喊道,「照理說你應該也會感覺到蝕骨之痛,現在騎馬……」
「我沒事。」封涼淡淡地說完后策馬揚鞭而去,臉色卻白的瘮人。
積雪漸融,天空放出了久違的晴光。
付清歡醒來時發現自己回到了千蘭的宮室內,封隱不在身邊,桌上擺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茶。
甫一起身,一名宮女就從外走了進來,服侍她喝了茶。
「隱王呢?」
「回王妃,隱王正在陛下那邊商議事情。」
「我回來多久了?」
「回王妃,您是昨天晚上被送回到這裡的。」
付清歡沉吟片刻,從巫城到王宮少說也要十數日,也就是說她整整半個月都是昏迷的。
下床穿鞋,走出房門,她驚喜地發現院子里的幾株秋菊開了,金色的花在墨綠的院內顯得格外鮮明,充滿了生命的朝氣。
她在院子里休息了一整個下午,直到用晚餐都沒有見封隱歸來,便有些疑惑地讓人去問,得到的回答都是封隱有事在忙。
「他在千蘭能有什麼事情忙。」付清歡自言自語道。
結果一直到她準備就寢,封隱都沒有回來。付清歡想著不去打攪他,就徑自入睡了,心裡想著封涼現在不知人在何處,她便覺得難以入睡,她欠了他一生,他卻似乎不再願意見她。
封涼是她弟弟。
付清歡緊閉的眼皮顫了顫。
就算他還願意見她,她也無法心安理得地正式他的眼神。
政黨付清歡輾轉難眠時,門外忽然想起了輕輕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