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坦白從寬

鐵甲碰撞，發出整齊劃一的聲音，透發出肅殺的氣勢。

莫延軍和常鐵走在隊列正前方，看到大廳中的景象后，頓時怒欲成狂，齊聲吼道：「殺！」

身後，數十名侍衛握緊刀兵，臉上帶著視死如歸的慘烈，向顧明衝殺過去。

他們得唐炎栽培，今非昔比，實力最差的都已是黃階，邁入玄階也是指日可待。而莫延軍和常鐵，二人更是在不久前雙雙突破黃階，成為地階強者。

兩名地階，數十名玄階和黃階，這在以往是根本無法想象的強大力量。但現在，他們要面對的敵人，卻是王階強者。

他們並不清楚「王階」是什麼概念，他們知道的是，唐炎對他們有恩，所以唐家有難，他們要做的是擋在唐家人身前。

至於生死，早已被拋諸腦後。

「既然你們決意赴死，老夫也不介意送你們一程！」

三番兩次被阻攔，顧明內心早已是邪火翻騰，揮掌向前虛按一記，正衝殺而來的唐家侍衛只覺一堵無形的氣牆迎面撞來，猝不及防之下，整個人被巨大的衝力掀飛出去。

「噗噗噗」

一連串沉悶的聲音響起，那是血肉之軀砸在石板地面上發出的聲音。

莫延軍和常鐵第一時間並沒有出手，看到這一幕，兩人面色一沉，對視一眼后，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同樣的決絕。

「常兄，一起吧。」

莫延軍開口，常鐵點了點頭，全身真氣灌入掌指中，作玉石俱焚的一擊。

兩道身影不分前後衝出，但沒等他們接近到顧明面前，身後突然湧來一股強絕的吸力，將他們狠狠摔飛出去。

與此同時，一道撕裂般的破風聲響起，旋即便見一道身影踏長空而來，衣衫入目，二人依稀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只是那張臉看上去卻無比陌生。

「少爺，是唐炎少爺！」

大廳中，被顧明用靈力鎖住的小翠看到那一身布滿破洞的衣物，上面掛著的金飾反射著太陽的光芒，頓時喜極而泣。

「什麼！」

一直沉默著的唐凌豁然轉頭，看到那身奇怪的服侍，當即老淚縱橫。然後，當唐凌的目光落在那張陌生的面孔上時，心境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

落寞有之、慶幸有之。

只是，顧明在聽到小翠喊出唐炎的名字時，整個人的注意力便放到了來者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唐凌的表情。

「站住！再往前走一步，可就要小心你親人性命不保了！」

顧明聲色俱厲開口威脅道，當初唐炎在南心城的所為，他從葯谷傳訊的人口中也了解到一些，此時對上那個敢把天風當狗一樣追著殺的凶人，顧明不由自主地生出惴惴之感。

不過，想到唐家所有人的性命都被握在手裡，顧明也就是放心了下來。

但，出乎顧明意料的是，那人對他的威脅完全置若罔聞，徑直闖入了大廳。

顧明慌了，當下就要出手，突然，一旁小翠驚聲道：「你……你不是唐炎少爺！」

不是唐炎？

聞言，顧明下意識地看向其他人，掃視一圈后，顧明可以確定，那人的確不是唐炎。

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氣息，不過才先天之境，顧明緊提的心放鬆下來，正要開口，那人橫眉掃來，冷聲道：「北靈烈家辦事，無關人等，速速離去！」

說話間，那人渾身涌動起蒸騰的熱浪，讓大廳里的溫度瞬間上升了好幾度。

「北靈烈家！」

聽到那人報上的家門，顧明心裡猛地一咯噔。顧家在北靈界的聲勢雖然不弱於五大靈族，但真要比較起來，跟五大靈族的底蘊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對方的身份，顧明倒是沒有太過懷疑。之前他了解過，南心城的那一戰，唐炎不僅把自家和葯谷得罪慘了，烈家家主也受到極大的羞辱。事後派人來對付唐炎的家族，完全是在情理之中。

迅速做了一番權衡，顧明決定先不要得罪對方，臉上擠出笑意，上前道：「原來是烈家的俊傑，老夫是北靈顧家的顧明，奉葯谷之命來此。」

顧明話說到一半，意思卻已經傳達了出去。

果然，在聽到顧明提到「葯谷」后，那人表情微微一凜，似乎是有些忌憚。

將對方的反應收入眼底，顧明頓時覺得多了幾分底氣，挺了挺腰桿，顧明上前，道：「烈家賢侄，若老夫猜的不錯，你來此也是為了那唐炎小兒吧。」

「嗯。」

那人點了點頭，眉眼間悄然流過一抹陰厲，被顧明敏銳地捕捉到，心頭生出些微喜意。

對方和他目的一致，雖然出身烈家，但實力並不如他，更何況顧明背後還有葯谷這尊龐然大物。一番盤算下來，顧明是穩穩吃死對方。

「哼，來的正好，等唐炎回來，先讓你們倆鬥上一番，老夫再坐收漁翁之利！」

顧明心念電轉，生出個主意。再看看大廳中的唐家眾人，一個個都是面如死灰，心情不由一陣暢快。

整理了一番思路，顧明很快想好說辭，道：「我來雲城已有數日，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今日唐炎歸來。而烈賢侄你卻剛好今天出現，難不成是要從顧某人手裡摘果子？」

聽到顧明語氣不善，那人臉色一陣變幻，久久無言。

過了一會，見火候差不多了，顧明再度開口，道：「不過，烈家之人行事向來光明磊落，想來不會做出這種令人不齒之事，顧某相信烈賢侄此來只是碰巧趕上了今天。唔，既然這樣，那抓住唐炎小兒后，烈賢侄理當也有處置的權利，可是……」

說到這裡，顧明停了下來，而那人見事情有了轉機，連忙接上了話，急切上前，道：「前輩但說無妨。」

顧明瞥了一眼唐家眾人，如同怕被人聽了去一般，湊到那人面前，低聲道：「烈賢侄，你也知道，顧家這些年來一直仰仗著葯谷。所以這一次，顧某其實也沒有處置那唐炎小兒的權利。不過，烈賢侄若是能夠將那唐炎生擒，顧某倒是可以在葯谷前輩那裡為你說上幾句話。」

「生擒唐炎？這個沒問題！」

那人自負地拍了拍胸脯，一副恃才傲物的表情。

「烈家的子弟怎麼都這幅心性？難怪那烈家家主都在唐炎手裡栽個跟頭。」

顧明心裡腹誹著，嘴上卻提醒道：「烈賢侄不可大意，據我所知，那唐炎境界雖然與你相仿，但戰力卻超然拔群，同階之中罕有敵手！」

那人聞言，臉上微不可查地閃過一絲古怪，目光滿含深意地瞥了顧明一眼，道：「不怕，我出來前，家主曾傳了我一手神通，名為……斷空！」

「斷空」發動，無形的波動擴散出去，將顧明籠罩進去。

時間驟然截止，「斷空」領域中，所有的一切都被定格下來。唯一還能自由移動的，只有一道游魚般的身影。

走到顧明身前，唐炎凝出「生殺一刀」，斬入顧明的丹田中，一邊道：「看在你剛才誇我的份上，先廢你修為，不取你性命。」

聲音落下，火元凝出的刀鋒如同無間切入有隙，將顧明的丹田剖開成兩半。

下一瞬，「斷空」結束，顧明臉色猛地變得慘白，指著唐炎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行了，別白費力氣了，不然我可不保證下一刀會斬在哪裡！」

唐炎說著，掌心再度凝出一截火焰刀身，恐怖的溫度炙烤得虛空一陣扭曲。

顧明瞳孔縮起，明智地閉上了嘴。

「這才乖嘛。」

唐炎露出一個在顧明看來無比瘮人的笑容，然後那一刀在顧明視野中急速放大。

「噗」

利刃入肉的聲音響起，過了一會，劇烈的痛楚才從肩膀處傳來。

顧明低頭看去，發現他的一隻手臂被齊肩斬斷，碗大的傷口正汩汩噴出鮮血。

「你的這隻手剛才碰到了四姨娘，給你卸了，沒問題吧。」

唐炎臉上仍舊掛著笑，輕聲問道。

顧明哪裡敢說些什麼，忍著痛點了點頭。

「那就好，接下來，該交代什麼自己說。我可說好，坦白從寬，但要是被發現騙我的話……」

「話」字尾音未落，又是一截刀身斬落，將顧明的另一隻手臂削飛出去。

「嘶……啊」

顧明痛呼出聲，額頭冒出巨大的汗珠，但此刻跟肉體的疼痛比起來，內心的恐懼卻更加讓他難以忍受。

唐炎根本就懶得威脅他，一言不合就是斷手斷腳，如此凌厲、狠辣的手段，哪裡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後輩？

「是、是葯谷的人讓我來這裡……」

趁著顧明講述的功夫，唐炎將從他丹田中傾瀉而出的磅礴靈力吞煉入腹，稍稍煉化后，分出一些打入那些重傷的家族侍衛體內。

唐炎這幾天一直在鞏固修為，而且手裡也沒有藥材，無法煉製丹藥，現在就只能用這種粗野的方式救治他們。

好在顧明先前那一掌沒有出力，那些侍衛只是受到了一些反震，沒有傷及根本。吸收了靈氣后，傷勢開始迅速轉好。

顧明在一旁看得眼角直抽搐，但哪裡敢說個「不」字。

磕磕絆絆地將來龍去脈說完后，那些侍衛也好了個七七八八，一個個從昏死中醒了過來。

將心思從他們身上收回，看著顧明，唐炎道：「就這些？」

「就、就這些……」

顧明吞咽了口唾沫，肩膀不自覺地縮了縮，生怕唐炎一刀把他給活劈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