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8.第1218章 番外:我要是不放呢
雨晴對於這個制度深惡痛絕,為什麼成親之後一定要跟父母住在一起?為什麼不能擁有自己的地盤?為什麼父母在分家單住就是不孝?更為過分的是,許多男人為了前程外出或做生意或當官的,結髮妻子卻不能跟隨,理由是要留在家裡替丈夫盡孝。
結果呢?結果是人為造成了夫妻倆兩地分居,促進了二奶業的發展。堂堂正妻不能跟丈夫一起,小妾到可以,難怪人說妻不如妾呢。
也不知黑龍用了什麼方法,那些杜家的女人們倒再說什麼,雨晴也樂得裝傻,繼續躲在車裡和燕妝閑聊度日。黑龍果然如他所說再也不曾騷擾她。
閑暇來的時候,雨晴忍不住會想,燕妝地性子真的不適合孔家。孔家和杜家不同,孔龍和杜宇也不同,孔家是綿延多少年的書香世家,對人的要求高到極點,而燕妝又那麼喜歡孔龍,一旦嫁過去,就算自己不願意,肯定也會委屈自己迎合孔家地規矩。
一旦婚姻里有一方開始委屈自己,那麼這個婚姻也就開始變質。
那時候,燕妝會不快樂,孔龍也不會快樂,也許終於有一天,燕妝不再忍,這段婚姻也就到了盡頭,與其到時候兩人黯然分手,還不如留一段曖昧而美好的回憶呢,如同夏日午後金黃色的陽光,隨著時間流逝,也許早就記不清當時的風景,但是一定記得那陽光的溫度。
再遙遠的道路也能走到盡頭,再漫長的時間也能如此…………………………………………
終於到了京城外面的申縣,那是從南方到京地必經之路的最後一道關口。申縣的來源就在於他就像是一條通道,從南到北,過了申縣就是京城了。
黑龍準備在申縣休整一天,整理一下以最好的姿態進京,這一提議自然得到了大家的贊同。尤其是燕妝那幾個丫鬟,簡直是樂瘋了,她們難得出門,又到了天子腳下,這是她們唯一的機會了。燕妝一旦成親,深宅大院地想要出門可不容易。
雨晴做了這麼多天地馬車,骨頭都給顛軟了,燕妝車裡是鋪著厚厚的紅氈,可是畢竟身體地接觸面積在那兒擺著呢,產生的壓強時間久了也不可小覷,早就巴不得下來活動活動了。
經過這一番長途旅行,雨晴得出了個重要的結論:最好的旅行方式就是趕著車走路,走累了坐車,坐累了走路。動靜結合合理搭配,還能健身減肥呢。
馬車停到申縣最大的客棧門口,黑龍包下了整個二樓安置這些人。
雨晴第一個跳下馬車,舒展了一下筋骨,踏在堅實的土地上,感覺可真好。
黑龍走了過來,照舊是眉梢高挑,勾著嘴唇邪邪一笑,「大媒婆好啊。」
雨晴摸不著頭腦,只好點頭道:「好……」
「嘿嘿……」黑龍繼續笑,直笑得雨晴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才又開口道:「大媒婆莫不是有了?」說完露骨的目光掃向雨晴的肚子。
這一個月馬車坐下來,不運動又因為無聊每天窩在車上吃零食,雨晴是胖了一些,穿著以前的衣服小腹微微凸出。
聽到黑龍笑聲,雨晴立刻收腹挺胸,不為呈現「s」型身材,只是為了自己的清白。黑龍這個男人,說起話來葷素不忌,又生就的一張毒舌,這要是讓人聽到雨晴的面子裡子就全沒了。
黑龍繼續冷笑:「行了,我才沒興趣管你的事呢,只要回去的時候別生在馬車上就行了。收也收不回去,就別裝清白了。」
誰裝清白了?姑奶奶我清白得很呢。雨晴只能腹誹,她保證,要是她一旦反駁,這個男人狗嘴裡還不知道吐出啥來呢。真是鬱悶,她可是媒婆啊,靠嘴吃飯呢,竟然在和一個男人的交鋒中不僅落了下風,竟然連句話都不敢回,只能人氣吞神,東海縣啊,原諒我丟了官媒的臉面。
雨晴不出聲的反駁了一陣,又用那條理由再一次說服自己,他是烏賊,只會噴墨,雨晴是個文明人,不可能將自己降低到頭足類的軟體動物中去。心裡終於平衡了一陣。
吃過晚飯,雨晴和燕妝呆在房裡歇中覺,吩咐丫鬟們不用伺候,自己出去逛逛,遇到新奇的吃食或玩意就給燕妝買回來。此話一出,自然引得丫鬟們一片歡呼,歡天喜地的換過衣服去了。
到了京城,總得有幾個自己人吧,所以要開始收買人心。燕妝仍是不在乎這些,雨晴少不得替她著想。
黑龍照例不知去向。
雨晴兩人說是歇中覺,其實根本睡不著,這些天白天在馬車上趕路,人整天昏昏沉沉醒醒睡睡的,到了現在那還會困啊。
「雨晴姐,我哥怎麼著你了?」燕妝突然問道,這些天來,她自然看的出來,雨晴在躲著她哥,就像現在雨晴寧願借口歇中覺也不出去閑逛,這可實在不像雨晴的風格。唯一的解釋就是因為燕妝不出去,所以雨晴也不出去。
雨晴看著燕妝,不知道怎麼回答?黑龍很壞很危險,那也只是雨晴的一種感覺,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能夠說明這些。
「你若不想說,我也不勉強。」燕妝垂下頭,「這些年,我也不知道七哥做過什麼,但是我不會讓他對雨晴姐不利。這個你先收著。」說完燕妝拿出一個小瓷瓶。
「這是什麼?」雨晴好奇的接了過來,一個白色小瓷瓶,上面一個紅色軟木塞,連個標籤也沒有。
「這是葯。誰要敢碰你,你就對著他一晃,保管立馬暈倒。」燕妝得意的笑了,「這是臨下山時師傅送我的呢。」
雨晴心下感動,「燕妝,你多心了,你哥他,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就是一看他覺得害怕,覺得他是個壞人。」雨晴雖然推脫,手指卻緊緊抓著瓷瓶不撒手。
「反正我也用不著,你就拿著吧。不過這個藥效可強了,很少的一點粉末就能葯倒兩頭牛呢。悠著點用。」燕妝懶懶的又靠回床上。「我會告訴桑伯,回去的路上讓他關照著你點,不讓我哥嚇你。」桑伯是秦家派來護送的大管家。
「燕妝,你不知道。你哥那人,可真是貪財又好色呢,你知道梅心兒吧?」雨晴一臉八卦相,「都說她和你哥有一
燕妝好笑:「我哥的女人多了去了,你知道他為什麼跑到老家去?還不是因為采了朵不能采地花。才躲回鄉下去的,你還真以為他是追我啊?論理,他可比我不省心多了。」
雨晴點頭,「那倒是。這樣的人啊,一看就知道是從小沒教育好,才走上了歧路,現在是離正道越來越遠,再不伸手拉他一把肯定就沿這條路一走到黑了。」真是一條不歸路啊。
「那就麻煩大媒婆拉我一把吧?」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黑龍斜倚著門框,環胸而立目光灼灼的看著雨晴。
雨晴嚇了老大一跳,指著黑龍道:「你進來怎麼不敲門呢?」
黑龍白了雨晴一眼:「我進去了嗎?我是站在門口好不好?」
拜託,你一個流氓還這麼伶牙俐齒地幹什麼呀。「那你也得敲敲門吧,這可是女孩子的房間。」
「我開門你們都聽不到,敲門你們就能聽到了?再說了這是我妹妹的房間,別說你不是我妹妹,在心裡我可以一直把你當妹妹看的。」黑龍一臉正經,雨晴卻不敢輕易相信,他怎麼把妹妹叫得那樣怪聲怪氣。1--6--K--小--說--網別有用心的樣子。
「哥,你來什麼事啊?」燕妝終於開口了,確實如雨晴所說,黑龍好像特別喜歡逗雨晴。說是沒有惡意吧,可也從來沒說過什麼好話;要說有惡意吧,又只是口頭上說說,從來沒見過什麼不利於雨晴的事情發生。燕妝也弄不清她哥到底要怎樣,事實上,燕妝從來不清楚這個七哥在做什麼或者想做什麼。
原來黑龍是來帶兩人出去逛的。雨晴雖然高興,仍是懷疑。燕妝是待嫁女子,不能拋頭露面。不然會被那幾個杜家的女人說死,要不然雨晴幹嘛窩在客棧里。
「去不去?」黑龍皺眉,「要是搞不定那幾個女人,還要我來幹嘛?」
燕妝和雨晴同樣歡天喜地地跑了出去。
雖然是個縣城而已,但是因為在皇城根下,繁華自然不是東海縣城可以比擬的。首先就地方來說。這個縣城的規模最起碼是東海縣的兩倍。臨街基本上都是兩層的樓房,有的豪華的酒店更是高達四五層。而東海縣基本都是一層。
再就是街上人們的穿著,都是入眼處基本都是綾羅,可能因為是經常沐浴著皇城裡吹來的香風,人們個個神態怡然,一副優遊自如的樣子。
街邊地店鋪一家接一家,賣的都是些胭脂水粉糕點首飾之類的,雨晴和燕妝都不感興趣,兩人更對沿街叫賣的小販更好奇。1-6-K-小-說-網那些小販,舉這個高高地木頭架子,上面掛滿了廉價而有趣的首飾食物,用北方話喊出來的叫賣聲,如同唱戲一樣好聽。
「這個好看。」雨晴拉著燕妝,指著面前的一根木頭簪子,看不出木料,刻著一隻桃花。
「這位姑娘好眼光,這可是紋心大師雕的呢。你看這朵桃花,取自桃花灼灼之意。」不愧是見過世面的小販,出口成章啊。
黑龍冷笑一聲,「不過是桃木做的,就是什麼大事名作了?大師幹嘛用桃木刻啊,又不是辟邪用?」
黑龍說得很直白,絲毫不給人留情面,那小販臉上有些掛不住。雨晴本來喜歡桃花就是因為齊守謙,被黑龍這樣一鬧,也不好意思再買。只是又覺得那簪子實在特別,不由得回頭張望了一會。
縣城大,不知不覺雨晴就走累了。
「去前面吃點東西吧。那兒的龍蝦不錯。」黑龍說完就率先進去。
這是一座五層高地酒樓,雕樑畫棟,飛檐斗拱,掛著一個藍底金字的大牌匾「摘月樓。」很是氣派「你哥還真是捨得啊。」雨晴悄悄沖著燕妝笑,根據她的經驗,越是高的樓收費越貴。此地肯定也不例外。
黑龍要了個雅間,三人靠窗坐著,正好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雨晴有些恍惚,多久沒這樣居高臨下的看過行人了,現在六層地樓都是矮地,這兒最常見的就是平房,雨晴又一直呆在小鎮和鄉下,此時看到自己腳下地行人,反而有些不習慣呢。
「真是個土包子。」果然黑龍又開始打擊雨晴了。雨晴咬咬牙,也忍了下來。
飯菜上的很快,黑龍剝好一個龍蝦,「嘗嘗吧,很好吃的。」
燕妝伸手接過,辣的幾乎跳了起來,「好辣啊……」忙不迭的找水,灌了兩杯這才覺得好過一些。
「妹妹可記住了?」黑龍似笑非笑。
雨晴和燕妝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妹妹自小離家,我們兄妹很少聚在一起,以後妹妹嫁入京城,再要見面更是難上加難。這是哥哥第一次請妹妹吃飯,一定要讓妹妹終生難忘才行。」黑龍雖然弔兒郎當的笑著,說道最後也是聲音低沉下去。
燕妝眼淚汪汪,「謝哥哥,我一定會記住的。」
「到了杜家,可不必在家,有些時候,必須要忍,哪怕是比這辛苦萬倍也要忍耐。這世上哪有那麼多隨心所欲的事情,妹妹就算是有一身武藝傍身,也未必能護自己周全。人心難測,妹妹還是要謹慎些好。」黑龍轉著手中的酒杯,緩緩說道。燕妝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雨晴慢慢聽出些味來,黑龍這是在跟燕妝送行呢,雖然平時不親,可還是血濃於水。只是,黑龍的表達方式有些彆扭罷了。
剩下的時間,幾人都很沉默。因為沈留是南方人,陳三秀也不愛吃辣,雨晴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麻辣小龍蝦了,這一次見到忍不住多吃了幾個。
「你都吃了吧。」黑龍看了眼她,淡淡說道:「我妹妹記不住味道,記住你的吃相也行。」燕妝撲哧一聲笑了,連雨晴自己也笑了。
她怕辣還愛吃,邊辣的嘻嘻呼呼的邊吃的不亦樂乎,不小心揉了下眼睛,更是眼淚唏哩嘩啦的淌個沒完。
這頓飯,最後只有雨晴吃飽了。
燕妝和黑龍都是練家子,雨晴也是以走路為職業的人,所以幾個人當下決定走回去,而不是像一般的小姐一樣雇車。
已是黃昏時分,兩邊的店鋪都掛上了燈籠,其中一家鋪子外面掛著燈籠很有趣,是長長的一串,有詩有畫,一個一個串起來,就是完整的牛郎織女的故事,如同連環畫一樣。更何況,畫的十分精美細緻,人物也十分漂亮,每幅配上的詩詞也很貼切。
雨晴雖然不喜歡牛郎織女那樣的悲劇,但是畫中人漂亮,字也寫的漂亮,雨晴忍不住駐足欣賞一番。
黑龍和燕妝對這不感興趣,兩人繼續往前逛,邊走黑龍還笑話雨晴一個媒婆楞裝那讀書人。
雨晴看完之後,在人群中搜尋燕妝兩人的身影,突然覺得街上行人好像多了,雨晴踮起腳尖,放眼望去,只見人頭攢動,看不清楚面目。
沒辦法,雨晴只好沿著他們的方向追去。
人群里,雨晴和一個男子擦肩而過,下意識的一回頭,正對上一張絕世面容。
那是沈覓?
那是一雙嫵媚的眼睛,看到雨晴時,裡面的光彩明亮耀眼,讓人不敢逼視,一身灰色的衣衫,本應淹沒在昏暗的人潮中,卻因為一張脫俗的面容,將周圍的一切變成了背景。
玉一樣的面容,在燈光的照射下,如同夢裡一樣的完美。
不同的是,雨晴夢中的沈覓,周身沐浴著金黃色的光芒,而現在則是暗淡的燈光,越發凸顯了人品風流。中間是涌動的人潮,兩人遙遙相望。不過是兩步的距離,彷彿伸手就能碰到,彷彿能碰觸到彼此的呼吸,然而誰也沒有再靠前一步。
那樣近的距離,好像隨便哪個人只要邁前一步,就能走到對方的眼前,然而又好像那麼遙遠;兩人的雙腳,都曾經走過千萬里山河,然而那踏遍萬水千山的腳,此時卻踏不出那短短的一步。這是一個夢,在夢裡距離看似很近,其實很遠。咫尺就是天涯。這是一個夢。夢裡的距離是永恆的遙遠,因為在夢裡,誰也不能動,因為一動,夢就碎了。
「沈覓……哥……」雨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叫。但是她確實這樣叫了,聲音細弱,飄飄蕩蕩地吹到了沈覓跟前。
那樣明媚動人的眼睛里,絢麗的光芒漸漸消退,慢慢剩下一片冷清,雨晴卻感覺到那裡面的哀傷絕望,彷彿隨時都能衝破那平靜的表象,將眼前這個男子吞沒。任憑他風華絕代,任憑他一身孤寂。
紅塵萬丈,大千世界,紛紛擾擾地人流如織中,只有他一個人,孤身前行,周圍的一切都是背景,都是背景。融不進他的世界,他也進不了外面的世界。
彷彿再也不會回來,那個慵懶的沐浴著早春陽光的男子。那個初見時如冰。相處時如同春風一樣的男子。
我曾經愛過你,我曾經沉默地、毫無希望地愛過你。我既忍受著羞怯,又忍受著嫉妒的折磨。我曾經那樣真誠那樣溫柔地愛過你……
眼淚突然滑落,毫無徵兆地。無法停止似的。眼前男子的身影漸漸模糊,如同隔著玻璃窗上的雨水看世界,只餘一個朦朧的影子。「方雨晴……」突然傳來黑龍的喊叫聲,雨晴眨了眨眼,茫然四顧。
「你怎麼了?!」黑龍一把揪住雨晴的胳膊,盯著她淚痕未消的雙眼:「誰欺負你了?」一副摩拳擦掌找人麻煩的樣子。
雨晴再回頭,那兒已經沒有了沈覓的身影。了無痕迹,如同一場夢。
「剛才這兒地人呢?」
「哪個?」黑龍眯起眼睛。將周遭的人一個一個的看了過去,「告訴我,是哪個不長眼的欺負了你,我要不飽揍他一頓,還真對不起我地拳頭!」
隨著話音,黑龍散發出明顯的非善類的氣息。周圍人紛紛繞道而走。只餘下雨晴和黑龍站在一起。
「行了。知道你拳頭硬!」雨晴轉過身。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黑社會似的,時不時的拿出來顯擺一下。
「剛才到底怎麼回事?」黑龍拉住雨晴的手。
雨晴猛地抽出。柳眉倒豎:「你怎麼回事?動手動腳幹什麼?!討厭!」
「有人告訴我,當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說討厭,就表示她對這個男人撒嬌,表示她喜歡他。」黑龍環胸而站,居高臨下睥睨著雨晴。
「是嗎?還真是搞笑,我說的討厭是真的討厭,非常討厭,絕對沒有其他地意思!」雨晴冷著臉往前走黑龍若有所思。突然緊走幾步,趴到雨晴耳畔道:「我倒真是好奇,你剛剛遇上了誰。」
「你說什麼?」雨晴警覺的問道。
「說你遇到一個人,為了這個人,你都忘了害怕了。」黑龍嘲弄的看著雨晴。這些天雨晴對黑龍,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連話都輕易不說一句。
幸好燕妝就在眼前,天色昏暗,看不清雨晴的紅眼睛,但是看到了雨晴的壞臉色,以為又是自家大哥惹的呢,埋怨地瞪了黑龍幾眼。黑龍只是嘿嘿傻笑,也不分辨。
回到暫住地飯店,天色已經暗了,也不知道黑龍怎麼安撫的,那四個杜家地女人連句多餘的話也沒說,倒是燕妝的幾個貼身丫頭,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
雨晴照例跑到燕妝的房間,剛到門口,就遇上黑龍。
下意識的一縮身子,黑龍楞了一下,皮皮一笑:「怎麼了?現在才想起害怕啊……」
雨晴怒瞪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黑龍還想說些什麼,吱扭一聲門開了,燕妝站在門口,「哥,別逗雨晴了。」
雨晴立馬跑到燕妝身邊,同時想到了一個事實,明天就進京了,沒有燕妝的日子她可怎麼辦啊?
「哥,你答應我,回去的路上也不要欺負雨晴。」燕妝看著黑龍神色是少有的堅持,「我要你發誓,以三娘的名義發誓。」燕妝的三娘,就是黑龍的親娘,也已經過世好幾年了。
黑龍懶懶的道:「好,我發誓。我絕不欺負雨晴。」
雖然他意態慵懶,總算是表了態。
「對了,哥,你找我什麼事?」燕妝又問道,雨晴已經趁亂進了房間。歪坐到椅子上,捧著茶杯喝水呢。小龍蝦好吃,就是吃完嘴裡麻地人難受,到現在舌頭還有些不聽使喚。她剛剛已經重新洗過臉,現在即使在燈光下,也看不出來雨晴有什麼異樣了。
雖然不知道沈覓為什麼到這兒,但是雨晴覺得,沈覓肯定是有什麼目的。所以雨晴不想告訴別人,連燕妝也都瞞著。
「不是來找你,是找我的雨晴大妹子的。」
雨晴聞言,又嚇得一激靈站了起來。
「這是送給大妹子的禮物吧。妹子別嫌棄就行。」黑龍雖然笑著,眼神卻帶著威脅,你敢嫌棄就試試看。
雨晴立刻堆起笑:「哪敢讓七少爺破費呢,小女子愧不敢當。」
「破費?」黑龍諷刺地笑了,雨晴連看都不看就說破費,她還不是一般的討厭自己。「大媒婆是在諷刺我小氣嗎?」
雨晴低頭一看,這才發現是那根桃木刻的簪子。簪頭的一朵桃花栩栩如生。雨晴再喜歡,那也是跟木頭簪子,確實值不了幾個錢。
想到這裡,雨晴就帶著笑。接了過來:「那就謝過七少爺了。」
「不客氣,每天帶著就行了。」黑龍懶洋洋的說道。
帶著?還每天?別說每天了,就燕妝成親那天,雨晴要是敢帶著這根木頭簪子去,肯定得被京城裡的白眼照死,隨後就得被洶湧的口水淹死。等她好不容易游上岸,拖著一條命返回故鄉,估計又得被當地人們指著脊梁骨戳死。
堂堂一品尚書家。又正得聖寵,熱熱鬧鬧的辦喜事,女方家裡地官媒就那樣別根木頭去了,這不是跟人過不去嘛。黑龍這是存心讓自己丟臉!
「七少爺,恕我不能從命。」雨晴硬邦邦的說道。
「哦,是嫌棄沒你那根貴重是吧?」黑龍的視線瞥到雨晴頭上。那兒插著一根通體翠綠的簪子。還是當初齊守謙送的。
「我只想問問,七少爺這是送我的嗎?」不等黑龍回答。雨晴道:「若是送了我,這就是我的東西,想要怎麼戴,什麼時候戴是我自己的事情,想怎麼做看我自己的心情,這是我的事情,不勞別人費心;要這是七少爺地東西,那就請七少爺收回,您的東西還請您保管好,小女子此次前來是當官媒的,任務繁重,這種管家婆的工作,實在是沒有精力再做了。」
說完雨晴拿起那根簪子,放到黑龍眼前。
燕妝噗哧一聲笑了,「哥,你就別捉弄雨晴姐了。雨晴姐願意戴,我還不願意看呢。」
黑龍板著臉,冷哼一聲走了,倒是沒再說什麼。雨晴和燕妝相視而嘻。
「我哥就是這樣,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整天莫名其妙地。」燕妝轉過來開解雨晴。
「我想我知道是怎麼回事。」雨晴點著下巴,「這應該是婚前症候群。」
「什麼?」燕妝沒聽明白。
「就是你要成親了,你哥不舍的但又知道這是件好事,他應該感到高興而不是生氣,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心裡不痛快是另外一回事,在這種強烈又彆扭的情緒之下,你哥就會出現這種喜怒無常反覆變化的情緒,總而言之一句話,精神有點失常而已。也就是常說的,得了失心瘋了。」
燕妝一直認真聽著,看到雨晴促狹的笑容,才反應過來:「你倒是真敢啊,這樣編排我哥。」
「我要是真敢,就當著你哥的面這麼說了,哪用的著偷偷摸摸在背後說啊。可惜了我這副好口才,你哥聽不到,效果就大打折扣了。」雨晴裝模作樣地嘆息一聲。
兩人笑成一團。
門外,黑龍聽著兩人的笑聲,也慢慢笑了。然後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燕妝一行到達京城的時候,正是正午。剛走到南邊的城門,就聽杜家派來的那幾個女人道:「小姐,停車。」
燕妝棄了花車,由雨晴背著上了花轎,雨晴將燕妝放下,放下轎簾,左右檢查了一番,才垂首站立在花轎左前方,燕妝的陪嫁丫鬟也下了馬車,跟在轎子左右。
而杜家的那幾個女人早已經先行一步,進了城門。
中午路上行人稀少,一行人走到城門口時,鞭炮齊鳴,震耳欲聾。雨晴努力做到面不改色,心裡卻直嘀咕,杜老爺子,知道皇上喜歡你,知道你位高權重,只是你這樣娶兒媳婦也太招搖了吧?在京城門口放鞭炮迎親,你當京城是你家啊,真是不夠低調。
門口兩側,燕翅般的站滿了人。雨晴悄悄溜了一眼,一側是丫鬟婆子們,另一側是小廝僕從,加起來有三十人左右。齊刷刷的很是扎眼。
一個五十來歲,穿著體面的男子上前道:「小的是杜府管家,見過小姐。老爺已經安排好宅子,請隨我來。」
本來後天就是好日子,雨晴原本以為還是在京城客棧住就行了,沒想到杜家好大手筆,買下了一幢宅子,專門給燕妝居住。
燕妝坐轎,黑龍騎馬,其他一律步行,浩浩蕩蕩的往宅子走去。幸好離得不算遠,就在南門往東不遠處,是一個三進的院子。轎夫們腳下不停,一直抬著燕妝進到最後的內堂。這才退了出來。
杜家人早就布置好了,東側地是燕妝的閨房,千工床、房前桌、紅櫥、床前櫥、衣架、春凳、馬桶、子孫桶、梳妝台一應俱全,都是紅木製成。1--6--K--小--說--網
燕妝的貼身丫鬟們腳不點地的收拾,其實照雨晴看來。鋪好床鋪就能睡,但是那些丫鬟們不肯稍微錯一丁半點,這兒既是燕妝的閨房,就代表了燕妝。所以,一下午,幾個人都在議論,梳妝台衣架春凳,是擺了又擺。還拉著雨晴聽取意見,不過是往左移了兩寸,還是往後讓了一尺。
可憐雨晴根本就看不出有什麼不同。倒被她們吵得頭暈眼花,後來好不容易偷了空跑了出來。內堂後面是個小花園,說是花園有點勉強,不過是塊不大地空地,種了些花草,另外院牆裡面中了幾棵高大的樹木罷了。
雨晴擔心人找到,沿著小路一直走到樹后,走過去才發現。樹後面還有一扇小門,竟然沒有上鎖。雨晴推開,就是外面的世界了。
「喂,喂……」雨晴剛走到門口。就有人悄聲喚道,雨晴抬頭找了一圈,才發現在街對面的那棵高大的白楊樹下,站著位年輕男子,一身淺藍色長衫,衣領和袖口處用五彩金線綉著雲紋圖案,腰間懸挂美玉,衣服下擺處綉著大朵大朵的牡丹花。手裡拿著一把摺扇,一副翩翩公子的瀟洒樣,除了神情有些呆。
「杜宇,你幹嘛跑到這裡?」雨晴也跟著小聲道,後天就要成親了,要是讓人發現杜宇過來。燕妝的名聲就毀了。未婚夫妻是不能見面地。
杜宇不說話。光沖著雨晴招招手。
雨晴左右看看,小心的跑了過去。順手掩上門。
「杜宇,心急也不是你這個急法,再等兩天就行了,到了後天還不是想怎麼看就怎麼看嘛。」這個杜宇,還真是個急性子。
一聽燕妝,杜宇就露出一臉傻笑,哪裡還有半點風流倜儻的勁頭啊。
「燕妝還好吧?」
「好……,就是……」雨晴故意逗他。
「就怎樣?」果然,杜宇一臉焦急。
雨晴裝作為難的樣子,「就是好像又變漂亮了。」
杜宇又是一臉傻笑。
「雨晴姐,我帶你逛逛京城吧。我知道明天你就沒時間了,今天正好儘儘地主之意。」
想不到書獃子杜宇也能想得這麼周全,「明天我沒時間,難道你有時間啊?」雨晴忍不住打趣。杜宇又傻笑一陣,才道:「當然沒有了,從明天開始一直到雨晴姐走,我都不會有時間,我要一直和燕妝呆在一起。」
「好吧,看你這麼誠實的份上,就讓你帶我逛逛吧。」
雨晴初到京城,根本分不清方向,反正跟著杜宇准沒錯。京城的女子和別處不同,雨晴最大的感覺就是京城的女子漂亮,比別處的都要艷麗。雨晴在江南生活過十年,人都說江南女子美麗,不過在雨晴看來,還是京城女子更勝一籌。
首先從身高上來說,北方女子更高挑一些,另外江南女子柔婉,感覺就是小家碧玉,而京城的女孩子行動利落,衣飾鮮艷,帶著三分地洒脫和一分的貴氣,到底是京城人家啊。
杜宇非常盡責,一邊走一邊跟雨晴介紹,都是些傳統名店之類的,隨便挑出一個來就能有幾百年的歷史,比本朝歷史還要悠久。真是好笑,一個姓氏坐擁天下,富貴不知幾何,卻還不如商家會經營。
雨晴想給沈留和悠然帶些禮物,沈留愛茶,悠然需要玩具。杜宇很快將雨晴帶到了茶葉店。上面沒有牌匾,只是寫著「茶葉店」,雨晴失笑,這是沈家地鋪子。
不大的店面,紅木架子,整整齊齊的擺著青花瓷壇,上面貼著紅紙標籤,和陳家集的那家茶葉店一樣。看兩人衣飾出眾,店小二熱情的來招呼,卻是一口地道的京腔。雨晴轉悠半響,挑了一套茶具。
出來后,雨晴就有些意興闌珊,當日在陳家集,第一次見沈覓,也是這樣的鋪子。又在旁邊的店裡,挑了幾樣玩具,古代地玩具沒有現代那麼多的選擇,不過是些九連環或者木製玩偶泥娃娃之類的。挑的時候,雨晴想像悠然看到這些玩具的時候,肯定會臭著一張小臉,一本正經的說道:「姑姑,我不是個小孩子。」雨晴一直致力於讓悠然像個孩子,可惜不能如願。現在地悠然,也許不需要玩具,但是王府里絕對少不了他地。
回去的時候,天色並不晚,路上行人已經不多,個個形色匆匆,好像前面有金子等著去撿或者後面有惡狗追著。大路兩旁地店鋪,也大多都打烊了,只在門口挑著兩隻燈籠,散發著幽暗的光芒,鬼節剛過了不久,看起來仍然陰森森的。
不時的有披甲的士兵列隊經過,雖是夏天,卻帶著一股肅殺之氣。京城的夜晚,可真是寂靜的詭異啊。
「難道天天都這樣?」雨晴實在好奇。
杜宇想了一想,撓撓頭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不知道,反正我回來的時候就這樣了。我離開京城之前還不這樣呢。不過這樣也好,免得我成親的時候出了岔子。」
雨晴不像杜宇那麼樂觀,心裡湧起一陣強烈的不安。
回去的時候,雨晴推了推院子的後門,竟然還是虛掩的,心下慶幸可以偷偷溜回去,又對院子的安全產生了懷疑。
推開門閃身進去,轉身拴上門,然後小心翼翼的四處打量。
「看不出來,身手敏捷啊……」一個懶洋洋的調侃。
雨晴不用看也知道,這個總是神出鬼沒惹人厭的男人除了黑龍,不會是別人。果然,扭過頭,那可白楊樹下,弔兒郎當的立著一個男子,嘴裡叼著一根草棍兒,不正是黑龍嗎???
雨晴目不斜視,繞過黑龍繼續往前走。
不料黑龍長臂一展,將雨晴拉了回來,「大媒婆,我妹妹這還沒嫁過去呢,你就急著私會我妹夫了?」
雨晴就知道,這人嘴裡絕對不會有什麼好話,雙眼冒火看著黑龍,冷聲道:「放手!!!」
「我要是不放呢!?」黑龍嬉皮笑臉,手卻將雨晴握的更緊,頭慢慢靠了過來,嘴裡的熱氣噴到雨晴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