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緣由
不要以為她還是個嬰兒就沒有殺傷力,她是祖父手把手養著的,什麼都是祖父親力親為的,包括剪指甲這樣的小事,古人的小剪子並不是很鋒利,祖父又年過六旬了,眼神不是太好,又怕傷到她嬌嫩的小手,所以指甲剪得不短,也不平整,她平日里揉眼睛都很小心,怕抓到自己,今兒個可是卯足勁兒往白氏臉上抓的,估摸著肯定會留下疤。
靳水月想想就覺得開心,臉上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
那女人不止一次想殺她,如今她不過是收點利息而已,好戲還在後頭呢。
「這孩子。」高氏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哭了這麼久沒有眼淚不說,似乎還累得要睡著了,她連忙向各位夫人支會了一聲,抱著孩子往她屋裡去了。
白氏回到屋裡大發脾氣,將自己妝台上的東西都砸了,連抬著水盆上來想給她清洗傷口的丫鬟都被她抽了幾個巴掌趕走了,屋內水漬一片,可她卻還沒有發泄夠,渾身都在顫抖。
「老爺連我生的兒子們都從未親手養過一日,偏偏對這個小賤人好的不得了,傾盡所能辦什麼百日宴,靳家窮的連奴才都養不起了,偏偏還要嬌慣這個小賤人,我瞧見了就生氣,那兩個蠢貨居然連個孩子都殺不了,死了也是活該,可恨這個小賤人,竟然將我的臉給抓花了,該死,真是該死……,去,吩咐下去,把那小子送進宮做太監去,若不是他爹娘無能,這死丫頭早就見閻王了,本夫人還會被抓花臉嗎?」白氏一邊叫囂著,一邊跑去鏡子面前看自己的臉,當三條血糊糊的抓痕出現在眼前時,她又尖叫起來。
「表姐別生氣,如今表姐夫官復原職了,必定能夠請來最好的御醫,配置最好的藥膏,定不會留下疤痕的。」身穿鵝黃色衣裙的女子立即在一旁勸道,正是不久前抱住靳水月,因胸前波濤洶湧,還被靳水月暗中吃了豆腐的那位。
「說起來我被老爺厭棄都是因為你,若這次你不好好給我爭氣,拿下靳家老二,日後我也不會再幫你了,快讓人再送水進來,今兒個真是晦氣,若我臉上真的留下了疤痕,我非要將靳水月那小東西毀了不可。」白氏惡狠狠的說著,臉上殺機盡顯。
到了傍晚,靳家的客人們相繼離去了,靳輔和靳治豫父子二人這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從前院回到了後院。
「老太爺,老夫人回來了。」靳輔剛剛跨進院子,便聽身邊一直伺候的小廝稟報道。
「她怎麼回來了?」靳輔聞言臉色鐵青,對身邊的小廝道:「水月呢?水月在哪兒?」
「啟稟老太爺,三小姐在大夫人屋裡。」小廝連忙回道。
靳輔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對小廝道:「讓大夫人將三小姐抱過來。」
他大半日不見小孫女了,真是想得緊。
「是。」小廝應了一聲,立即去吩咐了。
靳水月由高氏抱著進了祖父住的院子時,早有丫鬟們迎了上來,年輕貌美的丫鬟,靳水月還是頭一次見到,不用想也知道是她那個便宜祖母白氏身邊的人。
只不過,高氏抱著她還沒有進屋,就聽到了女子低低的抽泣聲,當即有些頭皮發麻了,她只當水月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低聲抱怨道:「怎麼辦?那女人又哭了,唉……我可真是害怕啊,攤上了這樣的婆婆……比我們水月還愛哭愛鬧,怪不得父親受不了了。」
靳水月聞言笑了起來,咯咯咯的笑聲格外清脆,看得高氏也樂了起來,抱著她進了屋。
「水月來了,過來給祖父抱抱。」原本被自家夫人白氏哭的火冒三丈的靳輔見孫女來了,立即過來將她抱在了懷裡,輕輕搖了搖,臉上滿是笑容。
「老爺,您瞧瞧我這臉都被這死丫頭抓成了什麼樣子,你還護著她?」白氏卻不依了,自己哭的眼睛都腫了,也不見他像從前一般安慰自己,哄著自己,倒是對一個黃毛丫頭好的不得了,她真是被他氣死了。
「她不過是個襁褓嬰兒,什麼都不懂,完全是無心的,你如此不依不饒,莫非也要在她臉上抓一把才肯罷休?」靳輔看著白氏,冷聲問道,眼中已滿是不耐煩,若不是小孫女和兒媳婦在此,他真是要發大火了。
「妾身是覺得老爺你不能這般寵著她,不然這孩子長大了肯定無法無天,會成為咱們靳家的禍害,再則……老爺您畢竟是個男人,哪有男人養孩子的道理,更何況您官復原職了,也沒有功夫帶孩子,不如交給妾身吧,妾身一定能夠將她教導好的。」白氏看著靳輔,柔聲說道。
「你說完了嗎?說完了回你自個屋裡歇息吧,我已經命奴才們把你的東西全部移到竹香園去了,日後你就去那個院子住著,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兒,就由高氏掌管,未經我的允許,你不許離開竹香園一步。」靳輔看著白氏,一臉冷漠的說道。
「什麼?」白氏聞言十分震驚,自己不過是和他鬧彆扭回了娘家,他就把自己趕去竹香園那個偏僻的地方了,還要禁足,連家裡的事兒都給高氏打理了,實在是可惡,她雖然回娘家住了三個月是長了些,可誰叫他不上門將自己接回來呢。
「去吧,我顧著多年夫妻情面,不想將事兒鬧大,你做了什麼你自己清楚,時辰不早了,水月也該休息了,不要打擾她歇息。」靳輔十分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有趕人的意思在裡頭了。
靳水月知道,祖父認定今兒個要害自己的人是白氏了,但還是留有餘地,並未嚴加苛責,只是禁足而已,不過來日方長,她不急。
「老爺,您不要太過分了。」白氏在靳家作威作福多年了,是誰也不怕的,一旦撕破臉皮,她什麼話都敢說,此刻根本不管兒媳婦高氏還在屋裡,這樣的話也敢說出來。
「滾。」靳輔忍無可忍,厲聲喝道。
「你……。」白氏見此,淚水一下子奪眶而出,立即指著靳輔罵了起來:「靳輔,你這個沒良心的,我十五歲就嫁給你,還是皇上親自賜婚給你做填房,以我白氏的出身和美貌,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你竟然這麼對我,你……我知道,你是恨我當初護著秋梨,可我有什麼法子,她是我的親表妹,是我姨母唯一的女兒,出了那樣的事兒,毀的是女兒家的清白,我要是不護著她,難道要看著她去死嗎?我實話告訴你……秋梨已經有身孕了。」
「什麼?」這回換靳輔震驚了,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白氏。
「秋梨,你進來。」白氏朗聲喊道。
外頭身著鵝黃色衣裙的女子聞言立即打開帘子走了進來,赫然便是上午接住靳水月的那個波濤洶湧的年輕女子。
「表姐夫,表姐。」秋梨進來后,微微福身,向二人行禮。
「你表姐說你有身孕了,可有此事?」靳輔深吸一口氣問道。
「是。」秋梨應了一聲,隨即跪了下去,哭的梨花帶淚的,無比可憐道:「表姐夫,我知道上次的事兒是我不對,明明知道治雍心裡不痛快,我還請他吃酒,這才釀成大禍,可事已至此,我已懷了他的親骨肉,名聲也完全被毀了,除了嫁給他,便是死路一條了,還請表姐夫垂憐。」
「治雍是我兒子,他是什麼樣的品行我一清二楚,他自幼膽小,又重情義,對胡氏一往情深,是萬萬不會做出對不起妻兒的事來,你們……你們算計的好啊。」靳輔說到此心中愈發覺得難受,看著懷裡抱著的靳水月,臉上更多的是自責和愧疚。
靳水月不明白祖父怎麼這樣看著自己,便聽祖父道:「孩子是無辜的,既然你有了身孕,靳家理應給你一個名分,從今日起,你便是治雍的妾室,住到他們院子旁的珠蘭院去吧。」
「是,多謝表姐夫,多謝表姐夫。」秋梨聞言喜不自禁,立即謝恩。
靳輔不耐煩的揮揮手,示意她們退下,又對一旁恭敬站立著的高氏道:「你也回去吧。」
「老爺。」白氏卻心有不甘。
「你做了什麼錯事兒,你一清二楚,我如今讓你禁足已是便宜了你,不要逼我把你趕出靳家去。」靳輔厲聲吼道。
白氏聞言委屈的不行,但心裡彷彿想到了什麼,也不敢回嘴了,在季秋梨拉扯下不情不願的出去了。
「父親,有句話,媳婦不吐不快,二弟便是因為這事兒羞愧難當,才離家出走的,二弟妹也是因為這事兒丟下了尚未滿月的水月離開的,如今他們尚未歸來,水月還是沒有父母的孩子,如此可憐,父親卻接納秋梨做二弟的妾室,若是讓二弟妹知道了,以她那樣的性子,怕是要徹底和二弟決裂,要和離了,到那時……水月和她兩個姐姐豈不是成了沒娘的孩子,還請父親三思啊。」
靳水月聽了總算完全明白父母為何會丟下自己了,原來都是季秋梨她們搞得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