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國公府

還是早春時節，春寒依然料峭，最後一場春雪殘留著一抹白色，在京城縱橫的街道上與鮮紅之色交織在一起，鮮艷奪目。

而緊閉了府門的定國公府上院正房。

顧老太君的身體前傾，面帶焦色的看著神色惶恐的三兒子顧和璋，道：「你，剛才說什麼？」

「靖王已經入了城。」顧和璋抹了一把頭上的汗道：「大哥也跟著靖王一起回來的，帶了三萬西北軍，跟著靖王來的，還有三萬南海軍，母親，外面，已經由靖王掌握了局勢，只怕……」

他話沒說下去，屋子裡的人卻都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京城三王奪嫡，互相打了五天耗損極大，這靖王不聲不響的，從北面和南面同時帶了這麼多軍隊回來，還已經進了城……

只要進了皇宮，這天下便換個主子了。

「那，要是靖王登基，大哥豈不是第一功臣？」顧家四爺顧和風喜滋滋的道。

定國公府雖然是開國一等公府，可歷經四代以後，如今已經衰落下來，現在要是顧和魁有了這從龍之功，定國公府自然又能鼎盛輝煌。

他這定國公的四弟也少不了好處。

顧老太君的臉色卻很是有些不好看。

顧和璋瞅了下顧老太君的臉色，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母親，先前寒哥兒說是聽從大哥的吩咐帶人前來護院，然後，便直接往六丫頭的院子去了。」

「什麼！」顧老太君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叫道：「你怎麼不早說？怎麼能由著他去六丫頭的院子，再怎麼，都應該押著他先來見過祖母！我還有許多事要問他！快去，快去叫他過來！」

「母親……」顧和璋諾諾兩聲，卻是苦笑著沒動彈。

那顧陌寒可不是以前的無知孩童，雖然不過是十六歲的少年，那一身凜冽殺氣是嚇得他直接退了三步，更別說他還帶了幾百個個都是身上染血的軍士。

這樣的人，他怎麼可能擋得住，還押……

「你！」顧老太君狠拍了下扶手，扶住了旁邊丫鬟的手便往門外走：「跟我一起去，我就不信了，哪有孫子回來不先拜見祖母的！」

顧老太君起身，屋子裡的人呼拉拉的便跟了一大群上去，一個個的心思各異，面上卻都帶著關心之色。

從上院到六姑娘顧欣悅的小院，要穿過半個定國公府，顧老太君剛出了上院進了後花園，就見前面兩個丫頭不要命的跑了過來。

邊跑還邊叫道：「死人了，六姑娘將五姑娘撞死了！」

顧老太君面色一沉，顧三夫人吳氏已經上前一步道：「吵什麼吵！再亂叫，綁出去賣掉！」

「三夫人，老太君！」兩丫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實是……」

「祖母。」一聲清冽的喚聲打斷了那兩丫鬟的聲音，隨著聲音，一個身穿紅色盔甲身形挺拔的少年從花叢之中繞了出來。

少年沒有帶頭盔，還沒有完全長開的五官俊美之中帶了冷峻孤峭，從額前到下頜上濺著一道血痕，讓那冷峻之中更顯冷冽之氣，和著他盔甲上那邊走還邊往下滴落的血滴，讓人只是一見，心便驟跳起來。

「你……」顧老太君不覺倒退了一步，看著面前這如同出鞘血刃一般的少年啞了聲。

這是顧陌寒？走的時候，明明是個粉雕玉琢般的白麵糰子啊！

顧陌寒停在了那兩丫鬟身後，抬腳便將那兩丫鬟給踢到一邊，方抱拳道：「祖母，孫子還要去宮中支援父親，這五百軍士是來守護府邸的，請祖母放心，再有兩個時辰，叔叔們便可以打開府門了。」

不待顧老太君說話，顧陌寒轉身便往另外一條小道上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回頭道：「祖母，我剛去看了妹妹，妹妹身子很不好，還被五姑娘欺負，我已經要一百軍士專門負責妹妹院子安全。」

聲音微頓了一下，顧陌寒冷峭的薄唇勾了一下，視線在吳氏身上一掃道：「那些個胡說八道的下人，三嬸嬸還是在父親回來之前處理好為好。」

話音一落，顧陌寒再度一抱拳，大跨步的急走而去。

十幾個亦是渾身煞氣的兵士緊跟在了他身後。

顧老太君嘴巴微張，看著那瞬間便不見的身影半晌說不出話來。

「母親……」二太太薛氏帶了忐忑的輕聲喚了一聲。

「老太君！」

一個婆子從花叢后小跑了過來，先是瞅了一眼顧陌寒消失的方向，眼角掃了一下被顧陌寒一腳踢得現在不知是死是活的那兩丫頭，跪地道：「五少爺讓一百軍士守在了六姑娘院子外面，我，我們擋不住……」

咚的一聲，顧老太君拐杖在地上猛然一頓，帶了壓抑不住的怒氣道：「擋什麼擋！你們這些刁奴！居然還敢擋主子的路！快，叫大夫去給六丫頭看看！馬上要廚房準備好克化的粥給六丫頭送去，要是六丫頭少了一根頭髮，看我不剝了你們的皮！」

婆子被吼得身子猛然打了個寒顫，忙不迭的磕頭道：「是是，是老奴說錯話，老奴這就去……」

「還啰嗦什麼！」顧老太君恨聲道了一句，轉身便往上房走去。

那胸口就如同塞了顆大石頭一樣，一口氣都有些提不上來。

真是！那三個蠢王，居然讓靖王漁翁得利！

瞧了一眼四子那得意的笑容，顧老太君更加心塞。

是，自家兒子的確有從龍之功以後前途大好，可是，十二年沒有回來的大兒子若是看到現在的六丫頭……

若是六丫頭說些什麼……

最重要的是，靖王登基，那個女人可就成了最最尊貴的嫡親長公主。

「老三，你快出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走回上院，站在門口，顧老太君回頭對顧和璋道。

「啊？這個時候出去？」顧和璋一愣，不覺回道。

這外面兵荒馬亂，本來他們並沒有參與三王奪嫡倒也不怕，現在，要是萬一他被三王的人抓住，那還不是一個死啊？

顧老太君亦是想到此層，嘆了口氣，往回走去，只要顧和璋在大門蹲著，隨時聽消息。

四個時辰后，消息傳來。

三王之亂已經平定，皇上在下令斬了謀逆者的頭后，便一口氣提不上來，死了，死前，傳位給靖王。

而定國公顧和魁，在皇宮之亂中為了保護靖王，被刺客刺中心臟。

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