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忘記一世流離 3

「還有——」

李夫人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挑釁的看了小憐一眼，緩緩地轉過身子看著她剛剛指著的那個房間：「把她的衣服都給我搜出來！明明是個下賤的侍女卻還想穿這些好衣服，簡直是痴人說夢！」

小憐一怔。

侍女們的動作極快，李夫人一聲令下，她們就衝進了小憐居住的小房間內，將本就沒什麼東西的房間翻得亂七八糟的，還搗鼓出了兩、三件布料還不錯的衣裳，恭恭敬敬的捧到了院中。

小憐心中忽然湧上一抹驚慌，可她擔憂的不是自己，反而是被侍女們捧在手上的那幾件衣裙。其實那些衣裙她自己並沒有印象，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房中的，可她還是很快的就猜到了這應該是李詢偷偷放入她房中的，也許是因為覺得她平日穿的太過寒酸了。可是，她卻根本不想要感謝他的好意，因為他的這個好意在這個時候就給她惹來了一個非常非常大的麻煩，她知道自己無法全身而退，另一方面卻覺得自己似乎是無路可退了。

李詢不在長安，在這個李宅內就相當於沒有了能夠與李夫人抗衡的人，也就代表沒有人能夠在這個時候在李夫人的面前救下她。

「你常用這些來使你的狐媚子之術，惑得我家詢兒團團轉，現在就連瑾兒都被你的表面騙了，我李家怎還容得下你！」

李夫人三兩步衝到侍女的面前將她們捧在手中的衣裙拿到手中查看，發現是自己前些天見到裁縫鋪送到府中說是李詢訂的那幾件衣裳就覺得怒火中燒，狠狠地將這些漂亮美艷的衣裙跑到地上踩了幾腳：「快給我拿火來！」

小憐在心中冷笑了一聲。

院落沉默緊繃的氣氛如同在寒冷的冬季慢慢凝結的寒冰，一點一點的侵蝕著站在院中每一個人的意識。

李夫人等的最為不耐煩，在她就要壓抑不住怒火的時候，在廚房做事的人終是送了一個火把過來。見到院中站著的人，他的腳步有些遲疑，李夫人卻已經伸出手快速的從他手中搶過火把，將燃燒著的火把頭扔到了衣裙中。衣裙發出「嗞啪嗞啪」的聲音，隨著一些刺鼻的氣味瀰漫著黑煙緩緩地起了火光。

看到被燒著的幾件衣裙，小憐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那幾件衣裙應當是李詢送給她的，只不過她從一開始就不知道這幾件衣裙的存在，如今倒也談不上有什麼激動的情緒。

李夫人本以為小憐會情緒激動的如同剛剛那樣再繼續的嘲諷她，可她沒想到她只是靜靜的在一旁看著，眼神更甚是沒有將注意力完全的集中在已經燃燒起來的衣裙上，讓她覺得更是幾分。目光一凝，她看到剛剛從小憐身上取下來的那件衣裙，像是奪到了一個對她有致命攻擊力的東西，她將衣裙也拋進了火焰中，看著它瞬間被火焰侵蝕掉。

小憐的眉頭皺了皺。

她是沐浴過的，那件對她而言是宇文達留下的遺物的衣裙也被換了下來，這個時候應該還放在那宅子她睡的房中。想到這件已經被燒的只剩下灰燼的衣裙有可能是那件衣裙，她就覺得心中有些氣憤。

「夫人。」

看門的護院忽然跑進了院落中，似乎是對院落中發生的事情已經司空見慣，他甚至連正眼都沒有瞧一下小憐，快速的跑到了李夫人的身邊：「小姐真的回府了！現在按照您的吩咐將小姐擋在了門外，可小姐看起來非常的生氣，怕……」

「怕什麼？」

李夫人厲聲一喝：「就繼續將她擋在門外，沒有我的允許不能放她進來。她也是翅膀長硬了，如今連我這個母親的話都不聽了，甚至還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和敵人站成了一線！她生氣算什麼？該生氣的人應該是我！我操心了他們一輩子，本以為能夠享清福了，可他們還在不斷的給我製造麻煩！」說著，她又擰過頭看向小憐：「還有，給她換上麻衣！本就是個婢，還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嗎？」

李夫人的話雖是對著小憐說的，但當那句「本就是個婢」在院中緩緩地傳開后，站在院落中的下人都下意識的將頭壓得很低，這句話無端的影射到了他們的身上，卻又讓他們不敢去反駁。

麻衣這樣衣料的衣裳小憐也是接觸過的，她本來就沒有還貪念這過去那些繁榮的生活，留下的唯一一件衣裙也是因為當初在代奰王府被帶走時來不及換下，而院中這些被從房中搜出的衣裙也不是她的東西。她不怕穿麻衣，只是李夫人這樣高人一等的虛假氣勢讓她覺得有些吃不消，就像是生生的要她咽下一口不順的氣一樣。

「飛上枝頭變鳳凰嗎？」

小憐哈哈笑了兩聲，在下人們驚詫的注視下站直了身子，挺直身軀走到了李夫人的面前，似是從來都沒有過低人一等的時刻。她勾唇笑著，看到李夫人眸中略顯驚慌的神色，笑意更為不屑：「李夫人的確是個聰明的人，我是飛上枝頭變鳳凰過，卻不是妄想。怎麼說呢，李夫人你可有當過一品官員？可是我有哦，我是大齊的馮淑妃，曾經我也是大齊的一等人，在後宮也是無人能及的，應該能算得上是『飛上枝頭』吧？當然，這之後那所謂的左皇后就當做沒有那回事吧，畢竟只是一件小事，皇后這種位份到那個時候我是不稀罕的。對了，你的女兒……你總是因為代王妃而對我發怒，無非就是因為當初的我也非常有可能成為代奰王妃而搶了你女兒本該有的名分和榮華，我這樣的好運氣，這世間怕是沒有幾個人能夠與我匹敵的吧？」

啪——

李夫人氣的胸口難平，怒目圓瞪難以平復暴怒的情緒。

小憐的頭又被今夜的第二個耳光打到偏向了一邊，在心中冷笑著，眼珠邪邪的瞪向李夫人：「李夫人的力道沒有把握好啊，在私宅的時候能夠打得我耳鳴，在這裡卻只是空有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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