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5.第535章 安寧番外（十二）

「終究還是遲了些許，不管說與不說，都失去了那樣的資格。」上官傾歌自語道，「也罷，只要她開心便好。」說完，提步迎著夕陽往自己的府邸走去，夕陽將他落寞背影拉得修長。

上官傾歌離開之後，君御宇才重新回到了院子之中。他發現慕寧依然站在原地獃獃地站著，於是伸手去拉著她，道：「寧兒，你怎麼啦？是不是上官傾歌跟你說了什麼話？」

慕寧回過神來，朝著君御宇道：「君大哥，我想喝酒。」

君御宇聞言，點點頭，連忙讓侍女端來一壺酒。慕寧接過酒，倒了一杯，發現並不是梨花白，於是又放下了。

「阿桑。」慕寧叫了一聲，很快便有一個暗衛閃了出來。

「公主，請吩咐。」

「這酒不是梨花白，去觀鶴酒樓幫我取一壇梨花白過來。」

「是。」

看著被稱作阿桑的暗衛離開的背影，君御宇沉默了。他竟不知道慕寧只喝梨花白。

當天夜裡，慕寧沒有回宮，而是留在公主府之中，一直在有一杯沒一杯地喝著酒。她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杯酒，也不知道君御宇在她耳旁說了什麼。但是即便她醉了，她還是能清除地記得上官傾歌說過的話。

而與此同時，上官傾歌正靠在屋頂之上，望著半輪殘月，沉默不語。

……

次日，天色已經亮了，上官傾歌依然坐在屋頂上。

「主上，該上早朝了。」他的暗衛閃出來，來到他身邊，低聲道。

上官傾歌一動不動，片刻之後才緩緩道：「幫我跟陛下告假，就說我病了。還有，公主的及笄禮那邊，已經開始布置場地了，你告訴錢大人我讓他今天過去盯著點，別出了岔子。」

「是。」暗衛答應著，有離開了，上官傾歌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

昨天在公主府發生的事情，慕安了如指掌。因此對於告病假的上官傾歌，也沒有多說。只是讓暗衛吩咐他多休息。

慕安下早朝回到御書房不久，便有公主府的人來稟告，說慕寧昨夜喝了酒，今日早上起來，頭疼欲裂，希望陛下指派御醫前去診療云云。

慕安聞言，看了一眼跪在下邊回話的女子，問道：「你是公主府的管家？」

那女子點點頭：「正是。」

「你現在便去上官丞相府上，將你家主子頭痛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稟告上官丞相。上官丞相自然會處理的，去吧。」慕安淡淡地吩咐道。

「是！」女管家雖然深感奇怪，但還是恭敬地答應了。

女管家走後，慕安便拿出了一張紙，寫下一行字：「幫君御宇死心。」

將信紙放進信封之中后，慕安將它遞給一旁的內侍：「將這封信送去給昭和郡主。」

內侍聞言，連忙接過信去了。

……

上官傾歌聽說慕寧昨晚喝了酒，今日醒來頭疼欲裂的時候，只是稍稍猶豫，便決定要去公主府了。

去之前，上官傾歌匆匆洗了澡，換了一身往日里用白芷熏過的衣裳。

上官傾歌來到慕寧在公主府的寢殿外的時候，聽到慕寧正在裡邊痛苦地呻吟著。

「頭好疼！頭疼……好疼……」

上官傾歌沒有絲毫猶豫，推開了門。在進門前，他將一小包白芷香遞給了女管家，吩咐她點上。

房中君御宇和君依依都站在慕寧床邊，然而，對於一直捂著頭亂喊亂叫的慕寧束手無策。

上官傾歌沒有說話，直接忽視了兩人，走到慕寧的床邊坐下。「讓你別喝酒，總不聽我的話，如今可知道錯了？」上官傾歌伸手去拉慕寧，口裡無奈又疼惜地道。

慕寧看清楚來者是上官傾歌，眼中淚水滾落了出來，撲進他懷中，委屈地道：「上官傾歌，我頭疼，好疼……」

「知道了知道了，替你按一按便沒事了，你乖乖的，別亂動。」上官傾歌無奈回答，修長的手指按在慕寧頭上，小心翼翼地替她按捏著。

慕寧緊緊抱著上官傾歌，呼吸著他身上的白芷香味。整個人也漸漸平靜下來，倒是不再亂動了，也不再叫喊。

上官傾歌一來，慕寧便漸漸平靜下來，這樣公主府的侍女都驚訝不已。那女管家終於明白了陛下讓她通知上官傾歌的深意了，一時間笑不攏嘴，暗暗決定以後只要是公主的事情，便去通知上官丞相變好了。

君御宇看著上官傾歌將躁動的慕寧安撫好，整個人都怔住了，心裡很不是滋味。就連凌格里出現在他身邊，他也沒有發覺。

「上官傾歌，我困了。」不知道上官傾歌幫慕寧按了多久，慕寧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了，柔柔地道，語氣之中滿是撒嬌的味道。

「嗯，你睡吧。等你醒來了，頭便不疼了。」上官傾歌十分寵溺地道。

「那你不許離開，我醒來的時候要看到你。」慕寧有些霸道地道。

「嗯，我保證你醒來的時候，肯定會看到我的。」上官傾歌道。

兩人的對話傳入君御宇的耳中，更讓他宛如打翻了五味罐一般，心中五味雜陳。

「寧兒現在好了，君大哥，可否借一步說話？」凌格里感覺，若是站在這裡，只怕站上一整天，君御宇也不會發現她的，所以她只能自己開口說話，讓君御宇注意到她。

君御宇差點被嚇了一跳，回頭看到凌格里的時候，驚訝地道：「格里，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是跟著上官進來的。君大哥，請到院子之中來，我有話要和你說。」凌格里嫣然一笑，道。

君御宇失魂落魄地點點頭，跟著凌格里來到了院子之中。

「君大哥可是覺得很失落，很不好受？」凌格里看了一眼君御宇，輕聲問道。

君御宇沒有開口，他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恕我冒昧。君大哥，你可知道上官和寧兒認識了多久了？」凌格里問了一句，隨後又自顧自地笑了起來，「我問了也白問，其實上官和寧兒認識，也不過七年。而我認識寧兒，至少比上官多六年。上官不是跟寧兒認識最早的人，但是他對寧兒最上心的人。寧兒當年在南疆待了數年，在南疆泡了數年的溫泉，體內濕氣很重，最直接的表現就是下雨的時候晚間睡不好，醒來渾身酸痛。醉酒之後，若沒有及時採取措施，就回像今天一般，頭疼欲裂。這些你都不知道，因為你認識寧兒時間太短了，這也沒有什麼。但是，這些我本也不知道，都是上官告訴我的，他還知道什麼時候應該給寧兒用白芷熏香；他知道什麼時候寧兒沐浴的時候，應該加菊花；他知道給寧兒煮薏苡仁紅豆粥，什麼時候加百合，什麼時候加紅棗，什麼時候加蓮子；他知道寧兒在這個季節里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若是寧兒貪吃了，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又該如何補救。」

君御宇聽了凌格里的話，怔了怔，心中更不是滋味。

「我說這麼多，君大哥可明白我想要說什麼？」凌格里看著君御宇，低聲問道。

「你是說，我太不了解寧兒了，對么？你怪我沒有好好照顧她，讓她今天頭疼？」君御宇道。

「不是。」凌格里搖搖頭，「我想說的是——雖然有些無禮——但是君大哥，在寧兒那裡，你永遠都沒法代替上官。這是我內心最深處的想法。或許寧兒不知道，但是我作為旁觀者，我知道上官在寧兒心中的地位，也知道寧兒有多麼離不開上官，而你，或許只是一個錯誤。你可知道，寧兒雖然愛喝酒，但是在昨天之前，她只在一個人面前喝醉，那就上官。因為她知道，只有在上官面前喝醉，第二天醒來，才不會難受，不會頭疼。而昨天，在你面前喝醉是一個意外，但是你卻不是她的例外，你明白么？她雖然不是在上官面前喝醉，卻是為了上官而醉。你不知道她喝醉會頭疼，就像不知道她只喝梨花白一般，也像你不知道她頭疼需要怎麼做一般……」

「好了，別說了。」君御宇開口打斷了凌格里的話，垂著頭，十分失落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說完，君御宇便提步離開，只給凌格里留下一個失落的背影。

看著這樣的君御宇，凌格里有些無奈地嘆氣，低聲道：「陛下，你讓我做這麼殘忍的事情，真的好么？」

站了一會兒，凌格里轉身返回慕寧的寢殿之中，發現她已經安穩地睡過去了。而上官傾歌正在給女管家吩咐事情：「吩咐府上的人熬一碗薏苡仁紅豆蓮子粥，公主醒來之後要喝。讓人預備著沐浴用的水，待會公主醒來服侍她沐浴，記得將菊花灑在水裡。若有什麼事情，再遣人來告訴我便可。」

「是！」那女管家連連答應，她此時對於上官傾歌稱得上是言聽計從了。

上官傾歌說完，提步離開了。

「上官。」凌格里上前兩步，叫住了上官傾歌。

「格里，怎麼啦？」上官傾歌駐足，朝著格里問道。

「你不是說在這裡等寧兒醒來的么？」

上官傾歌一陣苦笑：「只怕她醒來的時候，不會想見到我吧？」說完，不再停留，迅速離開了。

凌格里微微嘆息，寧兒啊寧兒，你什麼時候才能悟過來。這一次若是你不跟上官說些什麼，只怕上官會躲你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