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第545章 安寧番外（二十二）

凌葵衣擲地有聲的話語，讓一眾宮女內侍身子都顫了顫，他們都知道這一個郡主殿下和長寧公主是最要好的朋友，也知道她沒有嚇唬他們。連忙跪下道：「奴婢等願意留在昭和宮，絕不敢背叛貴妃娘娘。」

凌葵衣聞言支著腦袋，按著太陽穴，慵懶地道：「記得你們今天說的話，散了吧。」

其他人離開之後，一等宮女芍藥和月季小心翼翼地上前來，低聲問道：「貴妃娘娘，您也累了，是不是需要沐浴過後歇一歇呢？陛下想來晚間才會過來。」

凌葵衣搖搖頭：「你們下去吧，不用管我。」

芍藥和月季對望一眼，最終還是離開了。

眾人都離開之後，凌葵衣拖著疲憊的步伐，緩緩往自己的昭和宮寢殿的方向走去。因為這一個昭和宮本就和她封號相似，所以以前她和慕寧也來過這裡，所以倒不算陌生，很快便找到了寢殿的位置。

進入寢殿之後，凌葵衣關上門，看著空蕩蕩的寢殿，淚水止不住了流了出來。

身為女子，有誰不幻想著洞房花燭的時候，遇到那個溫柔俊朗的如意郎君？有誰願意自己出嫁的那一天，新房會是這樣冰冷的模樣的？

雖然她知道，慕安召她進宮，不過是為了報復她。雖然她知道不應該想著能有什麼樣美好的洞房花燭夜。但是她終究只是一個女子，終究不免落了俗套。

眼淚迷糊了視線，凌葵衣緩緩往殿中走去，尚未進入裡間，便被門檻絆倒了。

「連你也欺負我。」凌葵衣跌到之後，伏在地板上哭泣，不願意在站起來了。哭累了，竟然睡著了。

慕安進入昭和宮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太陽已然落山。

「參見陛下。」芍藥等人見到慕安，連忙恭敬地行禮道。

慕安點點頭，冷冷地道：「貴妃娘娘呢？」

「貴妃娘娘在寢殿里。」芍藥戰戰兢兢地回話道。

「寢殿？她睡了？」

「奴婢不知道，今天一進昭和宮，娘娘便一個人進入了寢殿，將奴婢等都趕了出來。奴婢這就去請娘娘過來接駕。」

「不用了，你們下去吧，朕過去看看她。」慕安不知道為什麼，鬼使神差地道了這麼一句。

慕安來到寢殿前，推開了門，只見屋內沒有點蠟燭，更沒有熏香或者其他，很昏暗，也很安靜。只有門口透進來的黃昏光芒讓屋子有了一些生氣。

走了幾步，慕安便看到了凌葵衣。她躺在地上，整個人縮成一團，手抱住了膝蓋，彷彿已經睡著了。

走近凌葵衣，慕安看到她臉上帶著淚痕，知道她肯定哭過了。

慕安沒來由地心頭一悶，他在責問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然而，想起君依依的容顏，他咬咬牙，冷冷地道：「這還只是一個開始，以後還有你好受的。」

說完，甩開心中的不適，提步離開了。他本就是來看一看凌葵衣哭得怎麼樣得，如今看到了他也就滿足了，也可以離開了。

……

凌葵衣接下來的日子倒是過得清閑，自從那天哭過之後，她便不再讓自己哭泣，而是每天笑著過日子。

慕安幾乎沒有來過她這裡，然而，她也不在乎，只是自己過著自己的日子。每天看看書、寫寫字、種種花，倒也清閑。

雖然宮中一直傳來誰誰誰又得到了寵幸，誰誰誰又一連三天陪著陛下用膳，誰誰誰有連續四天侍寢，但是她一點都不在乎，只是一聽而過罷了。

凌葵衣以為，只要她安安靜靜地生活，自己過自己的，就不會惹事上身，也可以得到片刻的安靜。

只是，她卻不知道，如今的她沒有聖寵，卻位居貴妃高位，早已被後宮女子恨得牙痒痒了。多少人希望能將她拉下來，讓自己有機會爬上去。

這一天，已經是凌葵衣進宮的第二十天了。她第一次走出了昭和宮，要前往御花園逛一逛。

已經是初冬了，御花園之中的綠意和紅花都少了，但是凌葵衣並不在在乎。因為她最愛的就是御花園的那一片蓮池了，即便是冬天，那殘荷在池面上搖曳，那也煞是可愛！

凌葵衣正坐在亭子中賞殘荷，忽然看到一旁走來一個粉衣宮裝的女子，濃妝淡抹，頭上插著金簪，面容囂張，就連身後帶著的小宮女都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

那女子進入凌葵衣所在的亭子之中，身後跟著的侍女便指著凌葵衣道：「那誰！說你呢！我家主子來了，你還不站起來行禮，然後滾出去！還想在這裡擋我家主子的目光么？」

「住嘴！你可知道我家主子是誰？就你家主子，連給我家主子提鞋都不配！」芍藥也不是善茬，見有人罵凌葵衣，當即便反駁回去了。

「你……」那婢女見芍藥比她還囂張，拿不住凌葵衣的身份，倒也不敢在造次。

凌葵衣卻不想理會這人，於是站起來，淡淡地道：「芍藥，別理會他們，我們走。」

那奴婢見狀，只當凌葵衣怕了，繼續站出來道：「站住，罵了人就想跑么？你當我們媚嬪是好欺負的么？如果不跪下來道歉，一個都走不了。」

凌葵衣掃了一眼那麼被稱作媚嬪的女子，便知道她是近日來，最受慕安寵愛的李媚兒，媚嬪，還真是沒品，凌葵衣勾起嘴角笑了笑，提步要離開。

李媚兒瞪大眼睛，看著凌葵衣，倨傲地道：「你聽到了么？給本宮下跪，道歉，然後才能走！」

「對，給我們娘娘下跪道歉才可以離開！」那宮女擋在凌葵衣身前，開口道。

凌葵衣臉色微冷，一巴掌打向那宮女。

「啊——」那宮女冷不防，一聲尖叫，便被凌葵衣打倒在地上。

凌葵衣一腳踩上了那宮女的脖子，道：「小小宮女，居然趕在本宮面前大呼小叫，當真是不知好歹。芍藥，給我掌嘴！」

芍藥巴不得一句，上前去，左右開弓，將那宮女打得滿臉紅腫，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好了，夠了。」凌葵衣覺得差不多了，才喊了停，隨後移開了自己的腳。

李媚兒見自己的宮女在自己面前被打，臉上沒光，撲向凌葵衣：「你竟然敢當著本宮的面打本宮的侍女，本宮跟你拼了！」凌葵衣見狀，身形一閃，躲到李媚兒的身後，隨後從她身後出腳，將她踢了個狗吃屎。

「你竟然踢本宮。」李媚兒好不容易爬起來，來不及整理衣衫形象，便指著凌葵衣怒道。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這麼熱鬧？」忽然，一個溫潤清泠的聲音傳來，凌葵衣聽了，身形一僵，因為她知道來者正是慕安。

李媚兒聞言，連忙整理好自己的儀容，朝著慕安撲過去：「陛下，請陛下為媚兒做主，這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野女子打了媚兒的宮女，還要打媚兒。」

慕安將李媚兒扶起來，沒有去回答她的話，只是邪氣一笑帶著她走進亭子之中，坐了下來。

「陛下……」李媚兒被慕安拉著坐下，正要撒嬌讓慕安懲罰凌葵衣，卻聽到慕安緩緩開口了。

「衣貴妃，想不到你也會來這裡，來看殘荷么？」慕安的聲音之中帶著涼意，聲音不知道是怒還是喜。

李媚兒聽到慕安的話，知道凌葵衣正是後宮之中份位最高的貴妃，嚇了一跳，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凌葵衣見慕安叫到自己，才下跪道：「參見陛下。」

慕安冷笑，卻沒有叫凌葵衣站起來，只是道：「衣貴妃，你還沒有回答朕的問題呢。」

凌葵衣端正地跪著，朗聲道：「是的，臣妾正是來看殘荷的。」

「很好，很好。」慕安說了兩句，便不再說話，也沒有叫凌葵衣站起來。

李媚兒看到慕安沒有叫凌葵衣站起來，心中暗喜，看來這貴妃娘娘也是不受寵的主。

心中有底了，李媚兒便看著慕安撒嬌道：「陛下，她方才打我！你看，好疼呢!」

慕安邪魅一笑：「她位份比你高，打你了，你想怎麼樣？」

李媚兒不知道慕安什麼意思，想了想道：「其實臣妾被打，倒也沒有什麼，不過是怕貴妃娘娘打我髒了她的手，所以臣妾想幫貴妃娘娘洗一洗。最好用臣妾宮裡的水洗。」

慕安點點頭：「那好，你就幫她洗一洗吧。」

李媚兒聞言，大喜，連忙叫方才被打的宮女去準備水。很快那女子便帶著兩個小宮女，聽著一大桶水回來了。

水桶放到了凌葵衣身邊，李媚兒走了過去，看著凌葵衣道：「貴妃娘娘，我可是奉了陛下的命，來幫你洗手的哦，呵呵……」

李媚兒說著，從桶中舀起了一大瓢水，伸向凌葵衣的手，然後假裝手一抖全部潑在了凌葵衣的身上。

「啊呀，真不后意思，手一滑，倒貴妃娘娘身上去了。」

凌葵衣感受到那水滲入她的衣服，冷得刺骨，讓她不由自主地呲牙。這水顯然是加了冰塊的，雖然是初冬，但是天氣已經很冷了，再加上這冰塊水，冷得凌葵衣渾身發抖。

「哎呀，手又滑了一下。」如法炮製，幾次之後，凌葵衣的衣服已經濕透了，刺骨的寒冷讓她不停地冷顫。慕安帶著冷笑看著這一幕，沒有說話。

最後，李媚兒端起了整個桶，冷笑道：「我用不慣勺子，不然就直接用桶吧。」說完，又哎呀一聲，將小半桶水倒在了凌葵衣的頭上，「沒想到我用桶也失手了。」

款款走回道慕安身邊，李媚兒朝著慕安笑道：「陛下，你看媚兒是不是很笨，連幫貴妃娘娘洗手都做不好。」

慕安沒有回答，臉上的笑意連弧度都沒有變化。

水不停地從凌葵衣頭頂沿著秀髮流了下來，帶走了她身上的暖意，一時間她只覺得渾身冰冷，嘴唇也被凍得發紫。

一旁的芍藥見狀，大驚失色，連忙低聲問月季：「月季姐姐，怎麼辦？再這樣下去，貴妃娘娘會死的。」

月季心中也著急，但她知道此時不宜求情，他們不知道陛下對於凌葵衣的態度，稍不留神就會惹怒陛下。月季想了許久，靠在芍藥身邊，說了兩句。芍藥點點頭，趁著眾人都沒有注意她，悄悄離開了。

其實，慕安自然看到了芍藥悄悄離開，也猜到她是去搬救兵了，但是他並不在意。

凌葵衣卻沒有看到周邊的動靜，她感覺自己全身都麻木了，冷得視線也有些模糊了。

然而，她模糊的視線依然可以看到慕安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一陣莫名的刺痛，或許她也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夠疼惜她的吧，只是慕安……也罷……只要他高興便好……他高興，自己就死死也算是值得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凌葵衣漸漸虛弱，面無血色，意識也漸漸模糊不行了，最後眼前一黑，暈死在地上了。

「娘娘！」月季大驚失色，連忙撲到凌葵衣身邊抱住她。

「格里！」同時傳來的，還有一聲大驚的叫喊，聲音之中帶著慌亂和擔憂。隨後便看到有兩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