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9章 子洛姻緣
溫歡被溫子洛冰冷的目光一懾,從心底打了一個寒顫,隨即又瞪起眼睛,輕哼一聲,掏出自己的信箋。
只見上面寫著:「富貴出身低賤命,薄情郎君腳下泥。」
饒是溫歡識字不多,反覆看了幾遍后,倒也明白了其間意思。立即將那信箋撕得粉碎,指著無妄罵道:「這什麼狗屁信箋測姻緣,我看都是騙人的。你當主持當昏了罷!拿這個來唬弄本小姐,看我不拆了你的破廟。」
又見如姨娘和溫子妍臉色發白的看著手上的信箋,一把奪了過來撕掉,道:「姨娘,大姐,你們莫信這個,它就是騙人的!看我待會兒怎麼收拾這個無妄!」
溫歡說罷,一把扯過無妄的袈裟便打。溫笑見狀,趕緊去拉溫歡,卻被溫歡一把推倒。
如姨娘怒道:「溫歡!你給我住手!」看向左右媽子道:「還不把四小姐給我拉回來!」
「姨娘,你這是做什麼?」溫歡被兩個媽子死死拉住,動彈不得。
如姨娘怒道:「你難道嫌今天丟人沒丟夠,所以還想在這裡大鬧一場。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溫四小姐才好!」
溫歡見如姨娘生氣,立即害怕了起來,道:「姨娘,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這無妄太欺負人了,他……」
「你給我閉嘴!」如姨娘怒道,雖然並不想管教溫歡,但在這裡鬧出什麼事,丟得畢竟是丞相府的臉:「你要還想看今晚的廟會,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呆著,不然馬上打了送回去!」
無妄見狀,道:「阿彌陀佛。如姨娘還請別動怒,所謂看姻緣,信與不信,全隨自己的心。這期間誤會,還請姨娘別再怪罪四小姐才是。貧僧已命人準備好了休息的廂房,還有瑣事,就不陪如姨娘和小姐了。」
「主持請便。」如姨娘立即轉換了臉色,笑道。
如姨娘狠狠瞪了溫歡一眼,又靠近溫子洛道:「我見洛兒你看著信箋半天不說話,上面寫的可是什麼?」
溫子洛不著痕迹的後退一步,將信箋遞給如姨娘,笑道:「也難怪四妹動怒,這無妄大師手下的人做事也實在太馬虎。我拿的這信箋是一張白紙,上面什麼也沒寫。眼瞧著這天也快黑了,廟會即將開始,坐了一天的車難免勞累,我先去廂房歇息歇息,等會兒再隨姨娘去逛廟會。」
溫子洛說罷,帶著綠瓊出畫離去。
如姨娘看著溫子洛的空白信箋,又看了看她遠去的背影,心中劃過一陣疑惑。想起溫子妍的信箋,胸口一陣悶氣,眸中一股狠色劃過。
路上,隨處都是紫檀香的氣味兒,幾隻畫眉展開翅膀,撲稜稜的飛過。
綠瓊道:「小姐,我還是想不通你的信箋怎麼會是空白的。」
溫子洛腳步微頓,隨即又朝前走去。之於情愛,她上輩子已經傷的徹底,此生亦不會再相信什麼山盟海誓情比金堅,更不會再愛上任何人!獨孤西謨給的傷,足夠她記住一輩子,卻不是因為痛,而是它可以時刻提醒自己那鮮血淋漓的曾經。
她重生一世,如若命運是既定的,也必然逆天改命,去她所憎護她所愧!
姻緣姻緣,多麼遙遠的字眼,而她亦是不屑。世間有千萬般姻緣,千萬般開頭,千萬般結局,其中喜怒哀樂,千萬般滋味,而她已不想再嘗任何一種。無想無欲,也難怪會是一張空白信箋。
又或者她的重生,讓命運漸漸脫離既定的軌道,所以連上天都看不明了了。
溫子洛眸子越發清亮寒冷,嘴角忽得勾起。命運?不過和姻緣一般可笑罷了。
出畫見溫子洛久久不語,綠瓊又眼巴巴的望著,心中嘆口氣,道:「小姐剛剛不是說了,是月老廟裡的人疏忽,誤裝了空白信箋進去,有什麼想不通的。」
綠瓊低聲道:「我知道了,不過就是擔心小姐……」
「綠瓊。」溫子洛淡淡道,綠瓊這段時日雖然長進了不少,但終究還是欠些沉穩:「等我明日回府就告訴二夫人,把你的月銀改為二等丫頭的。」
綠瓊一聽,哭喪著臉道:「小姐,為什麼呀?」那可是銀子,銀子啊。
溫子洛自動忽視綠瓊哭喪的臉,淡淡道:「等你什麼時候明白為什麼了,再給你發和出畫一樣的一等丫頭的月銀。」
出畫微微一笑,一把拉過綠瓊,拍了拍她的腦袋道:「你腦袋不笨,天天又和我處在一起,還怕領不回一等丫頭的月銀。」
綠瓊揉著腦袋,似懂非懂,認命的跟著溫子洛走去廂房。
夜幕降臨,萬盞燈火依次點亮。火樹銀花,煙火絢爛了整個天空。鼎沸的人聲漸次傳來,無一片寧靜。
溫子洛跟著如姨娘走出月老廟,踏上燈火明亮的繁華大街。
此時只有她,如姨娘,溫子妍,溫歡,溫笑五人。只因溫子妍說,難得出來玩一次,自然要玩的盡興才好,索性別讓丫環媽子跟著,免得引人注目,玩不開。只讓侍衛隱在人群中,暗中保護著。
街道兩旁無數小販賣著新鮮玩意兒,戲唱般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參天古樹上掛著各種精緻燈籠,無數才子佳人相聚於樹下,互猜燈謎,暗自傾心。
街邊是一條細長的人造河流,上面漂浮著蓮燈朵朵。河邊裝飾著風鈴,隨風發出細碎的聲音。彩紙糊的風車,嘩啦啦的轉開。
溫歡儘管潑辣,但畢竟養在深宅後院,對著一切陌生又新奇,拉著溫笑自顧自的玩開了。
溫子妍嘴角始終保持著一抹淡淡的笑容,任由過往的男子打量,很滿意他們眼中閃過的驚艷。因為是七夕,又是夜晚,所以出來玩耍的小姐都沒有帶面紗。溫子妍出門前更是特意的打扮了一番。
溫子洛對著一切並沒有多大的感覺。若她和溫歡一般大小,對這一切定然也是好奇喜歡的。只是,現在的她是十三歲的身體,二十二歲的魂魄,早過了迷戀斑斕色彩的年紀。
所有的繁華都不過是為了襯托之後的孤寂。
耳邊是如姨娘的絮絮叨叨。無非還是那些痛心,討好的老話。
溫子洛聽得好生厭煩,面上卻仍舊是不動聲色。忽然感覺有道灼灼的目光打量著自己,溫子洛立即看過去,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又聽溫子妍道:「姨娘,你看我帶這個面具可好看?」溫子妍站在賣面具的小攤前,手中拿著一個鳳凰赤金面具比劃。
如姨娘見那鳳凰面具,想起信箋上的話,胸中又是一悶,臉上笑道:「妍兒戴什麼都好看。」
溫子妍嗔道:「姨娘就知道誇我。」又拿起一個孔雀點翠面具遞給溫子洛,道:「妹妹試試這個,你戴起來一定好看。」
溫子洛見溫子妍眸光閃爍,心中冷笑,孔雀自然是比不過鳳凰的。
隨手取下一個白狼青睛面具道:「我倒更喜歡戴這個。」
溫子妍尷尬的收回手,臉上笑容僵硬,心中不由得惱怒溫子洛不識抬舉。
如姨娘輕輕碰了碰溫子妍,看向溫子洛道:「既然你喜歡,那為娘給你戴上試一試。」
溫歡拉著溫笑忽然又湊了過來,見溫子妍手上的孔雀面具,道:「這個面具真好看,大姐讓我戴戴。」說罷,一把便拿了過來戴在臉上。
看到溫子洛手上的白狼青睛面具,嚇了一跳,怒道:「你怎麼戴這麼噁心的東西,難看死了。千萬別給他人說你是丞相府的小姐,免得丟了我們的臉!對了,你是從聖天寺回來的,也算不得……。」溫歡見到如姨娘難看的臉色,立馬閉上嘴,看向溫子妍,眸中閃過一絲得意與狠辣。
如姨娘道:「洛兒,你四妹潑辣慣了,你別和她一般計較。前面猜燈謎熱鬧得很,我們不妨也去看看。」說罷,拉著溫子洛繼續往前走。
溫歡忽然猛地一下彎下腰,痛苦道:「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四妹,你怎麼了!」溫笑見溫歡緊咬嘴唇,急忙和溫子妍扶住她。
「痛!我快死啦!姨娘救我!好痛啊,姨娘快來救救我!」溫歡疼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溫子洛警惕的看著溫歡,不知她這又是再鬧什麼幺蛾子。
「你這丫頭這又是怎麼了!」姨娘見溫歡痛得死去活來,心中好不著急,若是她在外面出了事,自己回去也無法交代!
「姨娘,四妹這個樣子,看上去好痛苦,還是快點把她送去就醫才是!」溫子妍急忙道,若有似無的看了溫子洛一眼。
如姨娘咬牙,眼下身邊沒有丫環婆子跟著,又不可能讓侍衛背溫歡,只得親自扶了她道:「你們跟著我送歡兒去醫館!」
溫子洛見狀,立即跟上如姨娘。人潮忽然變得擁擠不堪,死死擋住溫子洛的去路。溫子洛心道不好,拔下頭上銀簪握在手中。
人群越發擁擠,完全擋住視線,溫子洛再看不見如姨娘等人。正打算繞道而行,一高大男子突然撞向溫子洛,一雙大手握著棉布狠狠捂住她的臉。
溫子洛使勁掙扎,腦袋漸漸昏沉起來,這上面有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