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打算
沒太多力氣搬東西實在太虐,沈萬沙一邊慢悠悠幫盧櫟搬,一邊找話聊天。
「王富的案子三日後就要過堂審了,你要去看么?」
盧櫟點點頭,「要的,一起?」他還真想看看古代縣太爺怎麼審案子。
「嗯嗯。」沈萬沙眉眼舒展非常開心,「到時叫張猛一起!可惜了他這兩天肯定心煩,不一定有空唉……」
「為什麼?」
沈萬沙見盧櫟不解,想著他應該還不知道,立刻興緻上來與他分說,「這灌縣毗鄰,有個山陽縣你知不知道?」
「知道。」盧櫟心說他剛得到苗方的消息,就與這山陽縣有關,簡直熟的不得了。
「聽說朝里派了按察史巡視地方,西南之地因地處偏遠,往回經常忽略,這次朝中特別提起,按察史一定會來。山陽縣離灌縣近,縣裡有個好仵作,灌縣這邊經常請人幫忙,有幾分交情。最近那邊的縣太爺擔心按察史來了看到不合宜的事,正在清查積年案例,手底捕快不夠使,便來灌縣借人,張叔就被挑中出差,明日一早就走。」
沈萬沙沖盧櫟眨眨眼,「今早過來找你你不在,這事肯定還不知道。」
盧櫟有些意外,他還真不知道,「那小猛纏著張叔……是想跟著去?」
沈萬沙『嗯嗯』點頭,「你不是不知道,張猛對他爹多崇拜。」
「可是辦公差,不好帶家人吧……小猛年紀還沒到,沒補捕快的缺。」
「正是呢!」沈萬沙說著說著開始嘆氣,「其實我也好想去玩啊,好不容易出來走走,哪都想看看。」突然他眼睛迸發神采,盯著盧櫟,「要不小櫟子咱們一起去吧!」
盧櫟的確有些點想去,可想想屋裡的人,再想想張勇出公差不方便,搖了搖頭,「還是晚些時間再說吧。」
沈萬沙雖張揚,也不是沒心眼,一看盧櫟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麼,伸手勾了他的脖子,低聲說,「咱倆悄悄,晚兩天自己去,就算張叔看到,咱們是去玩的,與他的公差無關,不給他添麻煩……」
他們倆一邊聊一邊搬,正好東西搬完,盧櫟帶著沈萬沙往房間走,準備給人倒杯茶,想著房間里有人休息,聲音故意壓的很低,「我再想想……」
豈知一進門就對上了大馬金刀精神奕奕坐在床頭的趙杼。床上枕頭斜著,被子亂著,人家起來了!
趙杼看到二人姿勢立刻眯了眼,聲音發寒,「你們在做什麼?」
沈萬沙頭皮一麻,下意識放開摟住盧櫟的胳膊,拿眼角瞥盧櫟:這人是誰!嚇死少爺了!
盧櫟覺得自己沒做錯事,趙杼很不禮貌,非常有底氣的瞪了他一眼,才介紹道,「這是我的好友沈萬沙,是自己人,沒危險,你別一驚一乍的。」
轉頭指著趙杼,對沈萬沙說,「這是我今天從外頭救回來的一個人,特別可憐,失憶了,不知道自己是誰,只知道姓趙,你和我一起,叫他趙大哥好了。」
盧櫟留了個心眼,並沒有說趙杼全名,因為在他看來,趙杼個人氣質太強烈,會受傷落到這步田地,沒準是仇人迫害,如果讓他的名字傳出去可能不妥。當然他也不是不信任沈萬沙,只是名字是用來給人叫的,很容易不經意透出去,只叫一個姓應該無妨。
沈萬沙歪了歪頭,「趙大哥?」他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可又想不起來。
我們要原諒沈萬沙,他打小長在父母身邊,偶爾參加個什麼重要儀式,會見到很多形形□□的人,應該見過趙杼。可趙杼很小的時候就去邊關了,少有回京,唯一唯二的見面,也是隔著遠遠人群,沒面對面相處,聊天的機會,所以他認不出趙杼很正常。
如果盧櫟說出趙杼二字,他一定能頓時明了,可只說趙大哥……
沈萬沙性格開朗,立刻揮手打招呼,「趙大哥好!」
趙杼額角跳了跳,心說又是一個蠢貨。
他與沈萬沙不一樣,他手握重兵,與皇上關係好,明裡暗裡消息途徑不少,尤其各大世家貴胄,沒他不認識的,就算沒機會見,畫像也看過。
「嗯。」趙杼非常高冷的看了沈萬沙一眼,就不再理他,直直看著盧櫟,「我餓了。」
那理所當然的架式,好像沈萬沙只是個多餘的裝飾品,不值得他一看,而盧櫟該是他的特別僕從,應該隨時隨地注意處理他的欲|望。
沈萬沙看出自己不受歡迎,立刻溜了,「那個,我想起來我還有事,小櫟子你先忙,回頭我再找你!」
盧櫟:……
好在剛剛在街上買了吃食,盧櫟把東西拿出來,還不錯,有些還熱著。他一樣樣將東西擺上桌,雞蛋餅,手抓餅,綠豆糕,紅豆糕,千層餅……
趙杼嫌棄的皺眉,「為什麼沒有肉?」
盧櫟給了他一個白眼,您老人家都病成這樣了,還想吃肉?吃素養養生吧!
他自以為表達很明確,趙杼卻由這貧寒的屋子想到了一個可能——這小傢伙沒錢。
他眉頭皺的更緊,下巴指了指門口,「剛剛來的那個不是有錢?怎麼不讓他幫忙買肉?」
盧櫟剛想反問你怎麼知道人有錢,想起沈萬沙的穿著配飾,樣樣都寫著『我很有錢』,笑了,「你身體不好,先吃這個,等兩天好一點,我再給你買肉,乖啊。」
趙杼差□□起一身雞皮疙瘩,乖!他竟然被人當孩子哄了!長這麼大頭一次!
莫名牙癢的很,趙杼眯著眼,大手拿起一張雞蛋餅狠狠咬了一口。
沒等趙杼想出幾十個調|教盧櫟主意,盧櫟拍拍手不吃了,轉身去了側間。
趙杼更不高興,怎麼就吃這麼點?跟兔子似的!
盧櫟去研究怎麼生火,得給趙杼熬藥。
可是煙薰了一屋子,眼睛薰紅了,也沒順利的把火生起來。
他氣的直想撂挑子不幹了,這活一點也不像書上寫的那麼簡單,一定需要特別的技術!
趙杼抱著胳膊倚在門框上看了他半天,最後實在看不下去,慢悠悠的替他把火生著了。
盧櫟眼淚汪汪地看著他,此刻這人不急不徐的動作顯的特別帥,特別神聖,連略顯粗糙的大手都很好看,火燃起的那一瞬間,他感動的都想哭了!
「謝——」
結果一個謝字還沒說出口,趙杼大手已經捏上了他的下巴,幽黑雙瞳緊緊地盯著他,「你是蠢貨么?不懂不會請人幫忙?」
他的手勁特別大,像鐵鉗似的。
盧櫟:……
「放開。」他冷冷拍開趙杼的手,「還不是要給你熬藥,不然老子才懶的生火!」
趙杼愣愣地看著自己被拍開的手,彷彿品味什麼新鮮滋味,末了竟然還唇角上揚,露出一個淺淺笑意,滿臉寫的都是『有趣』二字。
盧櫟翻了個白眼,覺得這人簡直二的不可理喻,腦子被摔成豆腐腦了吧!
他開始洗藥罐子,注水,放葯,熬。
一邊動作,他一邊想,其實趙杼這樣也不錯,雖然腦子壞了,好歹氣勢足,能嚇人。如果武功還在的話,是不是……可以在他恢復記憶前,誑他給自己做私人保鏢?
他有個預感,苗方的事,越往下查,可能越會遇到困難。他有『平王未婚妻』這張大旗,身邊再放個氣勢足足的保鏢,嚇唬人就夠用了……
他盯著火熬藥,越想越覺得可行,心裡琢磨著怎麼誑趙杼才好。
哄趙杼吃了葯,盧櫟無聊,從四角櫃里拿了本書看。看著看著覺得不對,趙杼的視線直楞楞地一直盯著他看。他想著趙杼可能也無聊,就挑了本書遞給趙杼,好在趙杼雖然失憶了,字還是識得的,兩人一起對坐看書,時不時飲上一杯茶,時間過去的倒也快。
到得晚上,盧櫟拿出新被褥,燒了熱水給二人洗漱,便鋪床準備睡覺,對於趙杼不想讓他幫忙處理傷口的事,也並不反對。大夫之前說了,趙杼頭上的傷口很小,日常清洗就行,葯都不用敷,很快就會沒事,就是摔的狠,裡頭腦子受傷了。
盧櫟脫衣服時,趙杼緊緊盯著他看,真是……一點也不害臊!當著陌生男人就這麼大剌剌脫衣服!
雖然大安朝男妻少,也不是沒有,既然身份不一樣了,當得時時自省注意才是!
趙杼氣的背對著盧櫟躺下了。
盧櫟累了一天,根本沒工夫關注趙杼的小情緒,很快呼吸放緩,睡了過去。
趙杼再次牙痒痒,這盧櫟簡直不可理喻!明明白天還記得與他拉關係,在他不高興的時候出言安慰,雖然那些安慰的話並不合宜,可到晚上竟成了瞎子么!
聽到外面動靜,趙杼翻身起來,腳尖輕點,走出了房間。
「王爺。」邢左單膝下跪行禮,送上一份薄薄卷宗。
趙杼接了過來,如他所料,卷宗里是盧櫟這些年的生活過往。
父母逝,五歲至此,劉家薄待,張家幫扶,好讀書,十年來幾乎不怎麼出門,十足書獃子一個。幾日前做了件大事,他幫張勇去驗屍了,還是自己主動提出的……
卷宗里資料很細,包括驗屍過程,趙杼目光微閃,真是看不出來……
邢左小聲說,「王爺這次出來,皇上不是還給了個差事?正好王妃懂驗屍,又一手的好推理,不如請他幫忙?」
「哪個是你家王妃?我可沒娶他。」趙杼輕嗤一聲,不冷不熱的說了句『多嘴』,就揮揮手,轉身回了房間。
邢左轉過身歪著頭,看向不遠處牆頭的洪右:王爺這是什麼意思?嫌我說錯話卻沒罰我?
洪右拳抵在唇邊輕咳:你丫先回來吧!
王爺估計是連自己心思都搞不清呢。
趙杼回房間后,爬上床,從盧櫟身上經過。
盧櫟感覺到壓力,驀的醒了,眼睛半睜開,看到是趙杼,放下心神,打了個哈欠,「哦,是你啊,上茅房了?」
他臉蛋紅撲撲,睡眼惺忪,因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晶瑩淚滴,眼睛里霧蒙蒙的,他還咂了咂嘴,嘴唇微微開啟……
這是在邀吻?
趙杼承認這個男妻長的還不錯,伺候人也算乖巧,算是合他心意,可是邀吻?
他哼了聲,從盧櫟身上翻下去。
就不吻他!
媳婦不是拿來慣的!
才見面就索吻實在太不害臊!
趙杼想著,等他好好看盧櫟幾天,全面認識這個人,再想想怎麼調|教。他得把他身上的壞毛病全改過來才好。
聽著耳邊綿長的呼吸,趙杼緩緩閉上眼睛,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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