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進城
次日。
一大早,邳罕便在門外等候。和錦醒來時看見安歌已穿戴好,便問道:「這是要去哪?邳罕怎不進來伺候著你?」
在和錦眼裡看來,安歌是和他的屬下們有一種道不清說不明的關係存在。
安歌睨了她一眼,那言外之意分明就是:你在這裡,他怎麼能進來。
喔,這種怨婦似的臉怎麼會出現在他身上。和錦就差沒抱頭痛哭了。
安歌見她在榻上滾來滾去,不知道在想什麼,嘴角微微上揚。
「今日要進安城。」簡短的回答讓還在抓狂的和錦突然停了下來,一把掀開被子跳下站到他面前,不確定道:「你要進安城?」
安歌顯然沒想到她會有如此舉動,眼前的人青絲如瀑散在肩上,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他,微微驚訝。
本就知道她長得貌美,但近一看更是吸引人,尤其那雙眼睛,靈動而深邃。
他不明白為何她聽到他要進安城的消息令她如此驚訝。
「邳罕說安城裡有我們需要的葯。」
治病的葯阿,和錦點了點頭。柔聲道:「那你快去快回,注意安全。」準備轉身又躺回榻上。
安歌皺了一下眉頭:「你不跟著來?」
這意思是要帶著她?可...安城本來就是安慶王府獨大阿,她這一回去想再逃出來可就難了。
她才不會沒腦子到做這種蠢事。
一時間內心波瀾起伏,再抬頭看著安歌時眼眶微紅,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好不容易才從那地逃出來了,再回去不是送上門去當人小妾了嘛。」
安歌頓時領悟,於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盡量早去早回。」
見小計謀得逞,和錦低著頭憋著笑意應允後轉身回到榻上休息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和錦才動了動因躺太久而有些僵硬的身體,環顧四周。
空空如也。
起來洗漱了一番,決定下樓吃點東西。哪知剛打開門便被異口同聲的聲音嚇到:「錦姑娘,午安。」
和錦愣在原地,他們不是跟著安歌進城了?怎麼會守在她門前。
「你們不是跟著你家爺走了?」
穆里答道:「錦姑娘,爺讓我們留下來保護你。」
和錦聽完向他勾了勾手指頭,穆里疑惑的靠過去卻聽到小心翼翼的聲音:「你們爺是不是嫌你武功不好,可吃得又多才把你留在這裡的?」
穆里:「....」
見他不做回答,和錦心情大好。高呼:「小二,上菜。」
小二高亢的道:「來叻,客官要點啥?」
穆里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表情有些糾結。在一旁充當木頭人的另一個粗獷大漢見他這樣不免疑惑道:「咋的了?」
穆里惡狠狠的咬牙:「千萬別惹這女人。」那張嘴真是一針見血。
粗獷大漢摸不著頭腦,也就隨著穆立下樓去了。
另一邊,出發去安城的隊伍已經抵達了城門口。
「爺,你為什麼要將錦姑娘放在客棧?」邳罕將糾結了一路的問題終於問出口。
安歌淡淡一笑:「她一個姑娘不在客棧難道要跟著我們勞累嗎?」
邳罕默了默,又重新開口:「爺..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安歌打斷了他的話,聲音頓了頓看向安城城門:「邳罕,你覺得她像是壞人嗎?」
經過幾天的相處確實不像,但...誰說得准。
「邳罕,你放心,我不會把我的生死交給一個女子決定的。」輕盈的聲音飄進邳罕的耳中,令他一怔。
是阿,爺怎麼會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呢。
「如..如果安城一行結束后,錦姑娘要怎麼辦?」沉默許久的邳罕突然問道。
許久,沒有聽到自家主子的回答。
一時間,氣氛變得詭異。
聽到邳罕的疑問,安歌不禁將韁繩握得更緊。
是啊,要將她置於何地呢?或許從此分道揚鑣形同陌路?抑或是再見時卻嫁他人為人婦?
不,這些都不是他所期望看見的。
邳罕見狀甚感欣慰卻又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錦姑娘的出現讓爺也有了除了笑以外的表情,但...帝位之爭,即使爺不願參與也不見得那位會放過他。
唉,前路茫茫令人擔憂阿!
......
卻說安城裡的安慶王府,近幾日來可謂是鬧的天翻地覆。街坊鄰里都在傳:「聽說了嗎?府里的郡主走丟了。」
「怪不得叻,近日總是有士兵巡查,這郡主好好的逃什麼阿?」
「我聽說阿,是皇帝下旨讓咱郡主嫁人呢。」
市集上的七大姑八大婆閑聊著,邊看過往的遊人時不時吆喝幾聲推銷自家產品。
「郡主也老大不小了,嫁人不是很正常的嘛。」賣胭脂的李阿婆不以為然。
「哎喲喂,讓你嫁個病撈子你願意阿?好好的姑娘指不定嫁去就守寡了呢。」賣首飾的王阿婆不甘示弱道。
邳罕一進城便聽到這樣的聲音,不免覺得火大。
他們的爺竟被人如此羞辱,實在難堪至極。
安歌攔住他,示意他不要意氣用事。對於這樣的話,他並未放在心上,他確實命不久矣,這也沒錯。
所以,他不會迎娶任何人。
恍神間,安歌在心裡暗暗做了個決定。
「爺,這邊走。」邳罕帶他走到巷口。
斑駁的青石子路,中間夾著個細窄的小巷,約莫一人寬,深深蜿蜒著,巷身微微曲折,越往裡走巷內越暗。
直到一點光亮映入眼眸,邳罕才停下腳步:「爺,到了。」
安歌這才看清了這巷子里有間藥鋪,名為慶和藥鋪。
藥鋪里有個夥計正趴在桌子打瞌睡,櫃檯里有位髮髻斑白的老人正拿著毛筆寫些什麼嗎。
「敢問是余老神醫嗎?」邳罕卑謙的聲音迴響在空蕩蕩的藥鋪里。
見人來訪,老人依舊沒停下自己手中的活答道:「余老神醫不在,請回吧。」
邳罕一聽脾氣上來了:「嘿,我說你這老頭...」話未說完就被安歌打斷:「邳罕,不得無禮。」又對著老人點了點頭,說道:「您老莫怪,我們乃粗鄙之人還望您海涵。」
那髮髻斑白,年近八旬的老人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瞬間臉色一變,快步走上前拉起安歌的手腕,衣袖一挽,仔細診脈。
脈象浮弱,時有時無。再看臉色,竟看不出任何異樣。
安歌知他在疑惑什麼,微微一笑道:「長期服用了碧血丸,若非看脈象是察覺不出的。」
碧血丸乃取自碧血玉葉花磨成粉末再加雪蓮半錢人蔘三兩靈芝一錢熬制而成。
單是藥材已然不斐,更何況這一顆藥丸。
物以稀為貴,他活了大半輩子也就見過兩回碧血丸,卻都還是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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