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前後輪迴
倒在地上噴出一口血，歐陽昊天看著自陰影中緩緩走出的女子眸光狠戾，「是你！」
「是我，又如何？」女子不可置否的笑開，宛若山間春花的清純卻又帶著與之相駁的冷艷嬌媚，點綴著無數星辰的眼眸眯起，構成慵懶邪魅的線條，轉身對上了愣在一旁的蕭千雲，「把東西交出來，我饒你不死。」
蕭千雲低頭，陰影中眼瞳怨毒的光影一閃而過，將手伸入懷中掏出一塊黑石拋擲到遠處，「給你！」
隨即，一束青光風刃緊接襲去。
「轟！」
空間中突然傳來劇烈的震動，鳳棲梧睜眼，迅速起身打量起四周的結界。
「似乎不是因為攻擊。」
「恩，結界還很安全。」鳳棲梧點點頭以示贊同，神識擴散開去后卻是變了臉色，震驚的轉頭看向蕭阡陌，正對上了同樣嚴肅的黑瞳。
這個空間要塌了。知曉了這一點的兩人紛紛皺起了眉頭。
「有辦法出去嗎？」
「不行，我們的能力不可能支撐你們當中哪怕一個人逃出這裡。」
得到了劍靈否定回答的蕭阡陌暗自咬牙。前世雖然常有險情但是卻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人力有窮時，說的大概就是如此際遇吧。
鳳棲梧抬手安撫下不斷閃動的萬物生，抬眸對上了蕭阡陌的眼睛，瞳中，是從未有過的認真，「陌陌，相信我嗎？」
「……」蕭阡陌沉默片刻后不禁莞爾，「你覺得呢？」
「我知道一個陣法可以帶我們出去。」微微一愣，鳳棲梧將右手背到身後，神情隱在一片陰影之中，唇角勾起，「把你的命源放在我這裡，就可以出去。」
聞言，蕭阡陌暗自顰眉，正欲開口詢問的時候卻被鳳棲梧打斷。
少年長開的俊秀眉目間仍舊帶著初見時的任性驕縱，就連忽然抬頭望向他的眼瞳中也帶著年少的輕狂和傲然，少見的不容反駁的頑劣，「怎麼？不敢了？」
縱容慣了少年性子的蕭阡陌無奈，只能中斷了心中的疑惑自體內取出了命源。
人的命源和魔獸不同，這是人生存的本質，如果毀滅，後果可想而知——死亡。
「陣法之中可以將命源中的部分能量轉換出來變成靈氣，再加上剩餘的靈石，足夠啟動陣法了。你到那邊去，我布陣不準來煩我！」望著蕭阡陌走遠的背影鳳棲梧微不可查的鬆了口氣，低頭看著左手的白色光源眸光中閃過一絲暖光。
修士常說命源的所發出的氣息是與本人性格最接近的，果然，和蕭阡陌一樣，溫柔的讓人沉溺。只可惜……
猛地搖搖頭甩開不該有的想法，鳳棲梧抬手開始描繪陣法。繁複華麗的花紋在不斷崩塌的黑暗空間中散發著微弱的彩光，不斷閃現而出的空間旋流自身邊卷過，切割開飄揚開去的翻飛衣角，對身上出現的血痕恍若未聞，鳳棲梧全神貫注的書寫著這些彷彿可進了他骨子裡的熟悉符文。
最後一筆，鳳棲梧手間一頓，抬頭看向站在遠處注視著他的蕭阡陌。
這個距離，足夠了。
鳳棲梧狠下心來將目光從蕭阡陌身上撕下，努力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陣法上。
很溫暖，即使隔了這麼遠，即使身處黑暗，不知道為什麼還是能感受到蕭阡陌溫柔寵溺的神色。如果說楚飛凌給予他的是寬容，而蕭阡陌給予他的則是縱容。一字之差，如隔千里。他知道這個人早就發現他的不同，早就發現他心中的冷情，早就發現他的不擇手段，可是即使這樣，卻還願意把自己的命交到他手上。
這個陣法可以救人沒錯，但是救的卻只能是一個人！
用力點下了最後一筆，彩色的光芒瞬間籠罩了整個空間，那麼一剎那，似乎將所有的寒意絕望都吞沒，只留下暖人的光輝。
鳳棲梧咬牙看著包圍了周身的光暈卻只覺得涼意透體，抬頭望向吃驚奔來的蕭阡陌笑開。
敲打著擋在兩人之間的屏幕，蕭阡陌盯著鳳棲梧嘴角漸漸溢出的鮮血滿眼的不可置信，「小梧，小梧！你別睡，千萬別睡！」
跟著鳳棲梧倒下的身體緩緩跪下，蕭阡陌看著少年逐步渙散開去的瞳孔焦急的失了心神，「鳳棲梧！不準睡！」
「真是個傻子……沒救了的那一種。」模糊開去的視線里並不能看去蕭阡陌的表情，不過這並不妨礙到他用僅剩的時間去苦中作樂，「死的是我又不是你，急什麼呢……」
「你先告訴我怎麼把這個打破！」
「都說了可以送你出去，哪兒那麼容易打破啊。」鳳棲梧搖搖頭，笑道，「陌陌，出去之後，記得別再這麼心軟了。」蕭家內亂因為蕭芊如的死最近兩年愈發嚴峻他是知道的，其實只要蕭阡陌能再狠心一點提早解決了蕭千雲也不會到現在的樣子。稱霸的路上，蕭阡陌什麼都不缺了，只是還差這一樣。
對自己狠的人稱王，對別人狠的人才能稱霸。一個人和一群人的差別，往往就是這樣。蕭阡陌的野心他看著，他因為他還有很多時間去讓蕭阡陌意識到這一點，但是最後其實……已經沒時間了。
生命從體內一絲一毫抽出的感覺並不好受，鳳棲梧喘著氣憑藉感覺望向了蕭阡陌所在的方向，「這樣一來，我們兩清了。」
「嘯月里你幫我一次，我就你一命，因為你身上沒有敵意；九霄塔你救我一次，我在今天，還給你。」
「住口！我自願的為什麼要你來還！快點停下了啊！」
這個人似乎像是飄然而出，恍惚間卻像感覺到冰涼的液體劃過手間，鳳棲梧呆愣良久，突然笑開，「蕭阡陌……」
「什麼？」
「很久以前，我救你，是賭你的真心。」四周光芒愈發耀目，直刺的鳳棲梧眸中滿是空白的幻影，身上很痛，隨著疼痛愈發劇烈，光亮漸漸暗淡下來。
鳳棲梧在笑，嘴角滑落的血液濺落在衣角染紅一片，少年恍若未聞，在最後的光亮消失前低聲輕語，「可現在我救你，是賭我的真心。」
那聲音很輕，在空間的碎裂爆炸聲中微不可聞。但蕭阡陌卻覺得那一字一句，如利刃刻在骨上，如烙鐵印在心間。
「鳳棲梧！！」光影交疊，一陣綠意帶著白色光卵飄飛到蕭阡陌身邊落定，一切震動聲遠去皆不復存在，蕭阡陌不可自制的想要掙扎開去，但是卻只能隨著彩光的步伐一路向外離去，知道最後聲嘶力竭，隱入一片黑暗。
「你醒了？」
有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可對蕭阡陌而言卻恍如隔世，睜開的渙散瞳孔漸漸聚焦，蕭阡陌望著床邊站立的嬌小少年諷刺似的勾起了唇角，「今日，是啟元年三十七日，對嗎？」
「是。」對於蕭阡陌開口的第一句話並未表現出絲毫詫異，少年點點頭，啟唇應下。
「……」
他早該明白的，有些事情他還沒有能夠斗得過天、勝得了地！之前一切一切的焦慮都有了回答，那一天，是前世的鳳棲梧被夏雨遙殺死的時間！而現在，是他正式和眼前這個人，「鬼見愁」諸葛千豪正式結盟的時候！
哪怕所有的事情都變了，但是大致的時間軸卻沒有亂。天道，哈哈，天道！既然你向我挑戰，想要操控我的人生，那麼就準備接受好我帶來的毀天滅地的後果！
與人斗與天斗與己斗，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輸，也不能輸！
蕭阡陌用力捏緊了手下的棉被望著床頂，眸間一片陰沉狠戾。
「當初的蕭君主，如今，又回來了……」劍靈看著周身氣勢大變的蕭阡陌在空間中無奈的嘆了口氣。
赤子之心卻不代表純良可欺，正氣浩然也不是不會陰謀算計，這些年變得溫潤圓滑的蕭阡陌，終於還是鋒芒畢露、顯出了獠牙。
智將歸來，武將在手，君主覺醒，這天下，真的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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