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⑦⑩章
「甄真!」何亮一驚,皺眉呵斥道。
「如果那件衣服還在,我是不是就不用走了?」猶豫了一下,那個女孩子還是咬了咬唇說道,蒼白的臉上透著絲絲希冀。
「....」不著痕迹的皺了皺眉,沒有說話,只是招了招手讓站在不遠處的林一凡先過來。
「讓其他組先收工,今天的拍攝結束了。」他隨手卸下自己脖子上套著的單反,遞給林一凡,「組內的東西全部都收好,明天會換場地拍攝。」又叮囑了林一凡幾句后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面前幾個人的身上。
「你說吧。」何亮、羅奇岩還有一個肖溷都是他在回國后找來的,雖然相處的時間不比林一凡和安德森他們多,但是這幾個月他們的脾性如何他還是摸得清的,不然也不會提拔他們當組長。丟了道具和設備只是小事,但如果是欺騙....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
「....衣服的確還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何亮也只能嘆氣。「只不過已經無法正常穿著,所有的接線處都開裂了,除非回場重修,不然根本沒有辦法穿。」
「是我不小心,把衣服割壞的,組長是怕我被批評所有才讓我說衣服不見了,想一個人擔下責任,是我不對,請責罰我吧!」甄真在何亮話未說完的時候就搶先開了口,把所有的責任全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一旁的裴又嘉聽了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如果就是要說出真相的話,那個女孩子根本沒有必要在對她判決之後再說出這樣的話,畢竟何亮並沒有什麼實質損失,之前的那些也不過是對他的一番敲打罷了。她是想用何亮,讓自己翻牌吧。裴又嘉依舊悠閑的站在的身後,平靜無波的臉上卻浮現出了淡淡的興味。
一開始她還只是有些懷疑。所以在拍攝前,她故意裝作沒有發現那件被處理過的衣服所存在的問題的樣子,毫無怨言的穿上了它,而實際上她卻是早就在休息間里用大頭針在那幾個部位加固,防止了衣服在拍攝途中開裂。好在那件衣服寬鬆,即便用大頭針勾著也沒讓裴又嘉覺得刺人。
在拍攝途中沒有出現自己預計好的問題,那個故意留下這麼一份「驚喜」給裴又嘉的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而出於困惑和小心,她肯定會自己先把衣服回收,悄悄檢查一遍。所以在甄真主動纏上來想要替裴又嘉送衣服的時候,她的心底就已經有了猜測。之後加拍的提議只不過是在試她到底有沒有把衣服銷毀罷了。
只不過沒想到這場戲竟然格外生動,居然連服裝組的組長都被牽涉了進來。裴又嘉微微嘆氣。他看的出來何亮對那個女孩子的維護,也看得出他在那個女孩子不顧一切只想要留下來后的傷心和失望,可她依舊無法心軟。
「,joy和雷他們都還在醫院,我不是很放心。」裴又嘉說道。
她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不說話、不生氣只不過是覺得那些事情對她來說沒有關心的必要,但這並不代表她就能站著任人搓捏揉扁。裴又嘉淡淡的撇開了眼睛,看著一旁的。既然她一開始就選擇了要用那樣卑劣的方式對自己下手,她也沒有必要要給她留一條生路。
「恩。」沉聲輕點了下頭,終於下了最終的決定。「服裝組,以後由季瀟兼任負責...她離開的時候拿走多少錢,全部從你這個月的薪水裡扣。」
她,指的自然是甄真。
「是...」雖然是躺著中槍,何亮也只能苦笑,並不敢多說半句,畢竟這一次的確是自己做錯了。
而旁邊的甄真顯然是不能接受這個結果。她明明都已經認錯了,衣服還在、說謊的也不是自己,她只不過是跟著別人說而已,為什麼她還是要離開劇組!都是何亮,要不是他一開始誘騙自己不要把衣服磨損的事情說出去,她肯定會比現在的結果要好。甄真死死的咬著嘴唇,腦海中閃過無數的念頭,但都被她冷靜的壓制了下去。原本還想再辯解幾句,卻在看到有些皺起的眉心之後默默的咽了回去。
現在還不是時候。她悄悄在心底安慰自己道,眼底卻是漫著掩不住的凶芒。
好不容易等到那兩個人都走了,裴又嘉才淺淺的呼出一口氣。
那個女孩子的目光實在是讓人不舒服,莫名的給人一種刺刺的感覺。
「我和你去醫院。」並沒有裴又嘉想的那麼多。整個過程除了在何亮提到她的時候掃了甄真幾眼,剩下的時間都是眼觀鼻鼻觀心,看著什麼都不管心裡卻比誰都清楚。在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之後,便約著裴又嘉去醫院探望沈艷河。
「你就這樣離開沒事么?劇組....」雖然lieng的總負責加總投資都是雷·安德森,但是這幾天的相處下來裴又嘉算是看清了真相--所有的事情都必須經過的手。
「沒事,有林一凡。晚上會回來的。」說著還瞥了一眼跟在後面傻呵呵的人,似乎有些頭疼。
裴又嘉啊了一聲,瞭然的笑笑。「他是個很認真的孩子。」
的嘴角稍稍泛起了一絲笑意,但卻也沒有說是或者不是,只是微微頷了頷首,問道。「....joy他現在還好么?」
「應該還好吧。」裴又嘉頓了一下,輕聲道。「醫生說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要住院觀察幾天。」
「唔,」雖然聽裴又嘉說已經沒有危險了還是輕輕蹙了蹙眉,「雷他這次的確太過了,我替他向你道歉。對不起。」
?「哈?」裴又嘉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繼續說道。「雷他其實沒有惡意,他還是很喜歡你的。」
....你確定?裴又嘉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下意識的將目光掃向了旁邊正在專心開車的人,臉上幾乎赤/裸/裸的寫著【你在逗我吧】這幾個大字。
像是猜到了裴又嘉的反應一般,悶悶的笑了幾聲。「雷他很少會那麼敬重的對待一個人,joy是唯一一個。所以在他知道joy喜歡的人是你以後,可能會有排斥、也可能嫉妒,但是他絕對可能做傷害你的事,就像他永遠也不會害joy一樣。」
裴又嘉剛想出聲就被給擋了下去,「好了到了,我們下車吧。」
還沒走進病房,就感覺裡面的氣氛就格外「熱鬧」。
「哎哎哎,姐,我錯了,我下次真的再也不敢了。」哪怕中間還隔著扇門,裴又嘉也能清晰的聽見裡面雷·安德森的求饒聲。幾乎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好像是一個無限循環一樣哀嚎不斷。
裴又嘉凝了凝神,抬手敲門。
「進來。」出乎意料的,裡面回應的是一個女音,但明顯不是江蓉的。江蓉的嗓音雖然也帶著這種微微的沙啞,但從來不會這麼清脆,永遠都是低低的,像是優雅的大提琴一般。
裴又嘉愣了一秒,還是低頭開了門進去。一進去就看見之前在自己面前還一臉傲嬌的安德森垂著頭喪著氣的單膝跪在地上,眼睫毛上還掛著幾滴淚珠,只不過不知道是笑出來的還是哭出來的。
他一見進來的是裴又嘉,整個人頓時「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原本就帶著幾分艷色的臉上更是紅潤了幾分,對著對面坐在病床上的女子彆扭的說道,一副明明咬牙切齒卻什麼都不敢發作出來的樣子。「姐!」
對面的那個女子卻像是沒有看到安德森臉上的羞惱一般,兀自轉過身來,看著門口站著的兩個人挑了挑眉。「,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rose,」溫和的點了點頭,反過頭來問候道,「最近還好么?」語氣熟稔的像是經常見面的朋友一般。
在聽到說那個單詞的時候,沈佩佩就一把摘下了架在自己鼻樑上的墨鏡,秀美微挑。「再說一遍,別叫我那個蹩腳的名字。」
站在後面的安德森一臉的幸災樂禍,可還沒高興上幾分鐘就被捉到了小辮子,被沈佩佩狠狠的甩了幾個眼刀。「回去再收拾你!」
「蓉姐...不在么?」掩下了一開始看到沈佩佩的吃驚,裴又嘉斂下心神環顧了整個病房,卻都沒有看到江蓉的存在,頓時有些疑惑。
「哦,她剛才有事出去了。」沈佩佩說道,「你也是來看沈艷河這個臭小子的?」
「不許你這麼說joy!」沈佩佩的話音未落,站在一旁的雷·安德森就忍不住跳出來指正,氣鼓鼓的包著個臉,似乎大有沈佩佩再說一句沈艷河的不是他就要和她拚命的架勢。
「什麼你啊我啊的,最近膽子是變大了嘛,居然敢拿手指著我了。」安德森氣的白皙的臉都有些發紅了,沈佩佩卻依舊一臉的悠遊自在,好像根本沒有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她淡淡的掃了掃正有些不安的雷·安德森,勾了勾嘴角。「等joy醒了,我就告訴他他的「好弟弟」是怎麼對待他堂姐的,我想他聽了肯定會很高興呢....」
在提到joy的瞬間,原本還像個小貓似得張牙舞爪的安德森頓時蔫了下來,一雙杏眼濕漉漉的。「你、你欺負人!」
沈佩佩卻毫不在意。「欺負你怎麼了,你是我弟,joy也是我弟,沒道理作為姐姐的我還要被一群小蘿蔔頭欺負去了的。再說,」沈佩佩眼睛一轉,就瞄到了旁邊的裴又嘉身上,「不也在這裡么,論輩分怎麼也是輪不上你的。」
「我?」莫名的就被扯到了這場對話里,裴又嘉有些反應不過來。
媒體不是一直都說沈佩佩是沈艷河的女友么?怎麼現在又變成了....姐弟?qaq
「rose你就別逗了,joy現在情況怎麼樣,我們都很擔心他。」實在看不過去,主動開口解圍道。「而且...我們這麼吵,真的沒有事么?」
雖然沈艷河沒有一絲清醒的跡象,但他還是這樣問道。
裴又嘉聽到這麼一說,才恍然將視線往床上移去。她之前一進來就被沈佩佩和安德森給吸引走了全部的注意力,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床上那一點微微的隆起。而也是到現在,裴又嘉才意識到沈艷河到底有多瘦。就好像一頁蒼白的紙一樣,輕輕的附著在床面上。
床上那將近兩米高的身軀似乎並沒有什麼作用,糅合在一起也只是小小的一團,僅僅佔據了床位的一個邊角,側面折出來的多的棉被甚至能夠再容納一個人。而裸/露在空氣中的右手此刻正打著點滴,白皙修長的手指根根分明,好看的不像話,但只要仔細看就會發現手腕和病號服的鮮明對比--原本應該穿著剛剛好的衣服,莫名的像小了一個尺碼一般,寬鬆的嚇人。精緻的有些妖冶的臉龐也在失去了血色后顯得愈發蒼白,微微蹙起的眉心則似乎在暗示著這個身體的主人此刻的不適。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看著,裴又嘉的心口竟然莫名的湧上了一絲心疼。
一旁的沈佩佩像是沒有注意到裴又嘉的不自然一般,輕哼了一聲。「他沒個幾個小時是醒不來的,也好讓他好好休息休息,省的一天到晚忙這忙那的。」沈佩佩撇撇嘴,看似不開心,眼底卻飛快的閃過了一絲擔憂。
「反正有你們在,我也樂的清閑。早知道就不急著買機票趕過來了,還能省不少錢呢。」
她一邊調侃著一邊拉著裴又嘉坐下,接著自己站起身來,狀似欣慰的拍了拍裴又嘉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既然來了,那就麻煩你在這裡先幫我看著會兒joy,我和他們幾個先去買點吃的,這一路上什麼都沒吃就趕過來了,真是不被他們氣死也要餓死了。」
說完,拉起一旁瞪大了眼睛正怒視著自己的安德森和依舊淡淡的笑看著他們的就往外走。
臨走之前還狠狠的瞪了一眼糾結著想掙扎出來的安德森一眼。「拆散姻緣可是要遭天譴的,你說如果讓joy知道了你在這麼重要的時候留下來....」
病房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即便沈佩佩刻意壓低了聲音,也還是被裴又嘉聽了個大概。裴又嘉原本白皙的臉在聽到這幾句話的時候頓時不受克制的紅了起來,就連之前想開口推脫的詞也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嚨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直到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了病房裡,才勉強咽了下去。
似乎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喜歡把她和沈艷河扯在一起。裴又嘉抿了抿唇,不知怎麼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了之前在咖啡館的那一幕。
猶豫了一會兒,裴又嘉還是又順著之前的姿勢又坐了回去。
這一回,是真的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