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美人冰棺來
第十二章:美人冰棺來
神念回蕩,悠久不絕。
戲澤微怔,而後一聲冷笑,「好大的口氣!得你一人好感,修行即上坦途,那我輩英傑捨生忘死修行又是為了什麼?!簡直是笑話!」
君涼聽他言語,雖看不慣戲澤的傲慢,但也認同他這句話。修士修行本是逆天之事,以凡骨脫胎易之成就無上境界,追求大自由。而這道神念所言委實霸道,但凡有著血性的人如何能接受?
棠兮此刻更是驕傲,她本是魔界魔女,修行資源功法樣樣不缺,只欠勤奮不墜一朝驚人。她嘴角掛著嘲諷的笑意,「然則,滅之?本尊來此可不是來做刀俎魚肉!」
且看她衣袖輕揮,清風震蕩,以修為隔斷了那道令人厭惡的聲音,回頭朝著君涼二人縱情一笑,「人要滅我,不妨隨我前往,鎮壓之!」
君涼見她如此,心神一震,忍不住讚歎一句,好個魔界魔女!
「謹遵尊主之令!」戲澤神情凜然,心裡眼裡只剩下那個高傲恣意的女子。她為尊,他為將,理應趨之。
棠兮攏指化拳,元氣包裹激烈,似要破掌而出。「破!」
一聲輕喝,石門碎裂成灰,三人踏步,無端的多了一股勢。那股勢,因棠兮存在,也因棠兮變強。那氣勢里,有棠兮身為魔女的驕傲,不容人侵犯的至尊。有戲澤身為魔將的職責與暗戀者的擁護。也有君涼一心陪伴的執著,那執著,無疑是來自孤單歲月,風雨寂寞的十四年素白飄雪,一遇棠兮,三月融化。而後,一句口頭婚約,如同印記一般被她刻在了心上。如此,棠兮在哪裡,她理所應當的認為自己也該在那裡。
這般執著,唯痴人可有。唯痴人行痴事,勇往直前。
長廊盡頭,天地冰雪,只有一座冰棺孤零零的與世隔絕。讓人徒生一腔冷意。
靜,寂靜,隔絕一切生機的死靜。能聽到的只有三人克制的呼吸聲。
疑惑剛起,棠兮抬手就要扣棺,豈料變故就是發生在這時。
「不自量力!」
一句話透著邪魅,抱著一陣疾風襲來。風雪起,劃過如刀。君涼皺眉,長劍出鞘試圖擋下棠兮面前的風雪。
「君涼!退下!」棠兮衣袖輕卷就將少年帶離,看似稀鬆平常的一掌就要與風雪相抗!
「尊主!」戲澤心急,元氣瀰漫,直朝風雪而去!
「無知之輩,憑你們也想救她出世嗎?」風雪消散時,棠兮戲澤同時被擊出幾丈遠,一名女子從冰雪裡走來。
「我知道,她很想出去,但卻不能出去,你們可知,這是為何?」女子生的貌美,可以說是君涼見過的最有氣質的女子。可她笑起來讓人膽寒,因為她的瞳孔是紅色的。
宛如邪魔。
棠兮心中警鈴大作,「為什麼我看你比我還像魔?!」
女子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掩著唇角,很有興趣的看著棠兮,「因為你還沒有入魔。沒有魔心的魔,哪怕你是魔女,也只比修士高上一籌。」
君涼固執的站在棠兮前面,直面女子,「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魔,不過我是心魔。那姑娘身為魔女,不過修為尚弱,而你,我雖看不透,但卻知道你很好吃。」她紅色的瞳孔滴溜溜的打量著君棠二人,表示出了極大的貪婪。
對於戲澤卻只是隨意看了一眼,「我看你,倒是很適合做魔嘛。」不痛不癢的對著戲澤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冰棺里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要引我們來?」棠兮沉容自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自稱心魔的女人,強自壓下心頭的忌憚,直面相問。
女子笑得格外開懷,笑聲如同被施了鬼魅,繞樑盤旋,讓人生出懼意。
「那女人要封閉我,豈料作繭自縛最後被我反壓,天道循環報應不爽,我引你們來,自然是為了作惡,難道是來聊天的嗎?」
有這樣一個強大而又詭異的對手,在場的人眼裡紛紛露出鋒芒,修行道路,豈能避之!即使明知不敵,也不能讓道心蒙塵,戰!
戰戰戰!
心魔魅眼輕暼,「愚蠢至極!」
下一刻,風雪交加,元氣碎裂,髮絲飛揚。邪魔清道!
數不盡的雪霰衝破君涼的劍氣層,化為一股強勢的風把人從半空捲起,君涼只覺得身體就要撕裂,疼痛難言。
棠兮眼眉輕挑,身形瞬息萬變,一隻纖細柔美的手,擊飛阻礙,強行將君涼從風雪裡扯了下來。「你沒事吧?!」
君涼正要開口,卻發現喉嚨里像是藏了小刀,冰涼尖銳。她乾脆不再說話,專心的配合著棠兮對付心魔女子。
戲澤以掌推送,以自己的元氣作為棠兮的後續之援。
心魔神情里終於多了絲冷意,眼眸低垂,「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們!」
也不知是從哪裡來的狂風,勾弄著人身體里的刺骨。這裡的人以君涼的境界最低,雖有棠兮相助,卻也忍受不了那種修為強悍的傾軋,驀的噴出一口鮮血。
壞事,就是在這時發生。
血腥味里散發著幽香,飄散開來,心魔驚駭,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手指少年,「原來是你!」這話說的,就像是以往和君涼相識一樣。
君涼當然知道她與心魔女子素不相識,但女子一瞬間迸發的殺意已經容不得她去思考。「喚劍訣!」
長劍浮於空中橫擋身前,君涼鎖眉,一鼓作氣轟然爆發,一劍,蘊含自己半年苦修的機緣之力,劍術之利,蘊含劍魔日夜不休的諄諄教誨。在殺機顯露時,毅然從劍身爆裂開來。
這是一劍,飽含少年的智慧與辛勤,在漫天的風雪裡她刺向的是女子紅色的瞳。
靈台結金丹,此刻金丹飛速旋轉,為少年不停的提供元氣。以局外人的眼光來看,君涼縱是再驚采絕艷,以劍刺向心魔也委實不自量力了點,甚至可以說是愚蠢。
但君涼的頭腦是格外好的,否則也不可能成為臨澤王朝百年不遇的文武狀元。因為她身後有棠兮,棠兮一側有戲澤。棠兮不會看著她出事,戲澤自然也不能看著棠兮有危險,她出劍,便是將三人的力量合在一起,擰成一股繩,化作一柄劍,執劍殺向誰,不管那是心魔或者什麼,都要承受一定的後果。這樣子,出其不意,效果卻是比尋常的好。連命都不要了,那又是多麽讓人震驚的力量?
哪怕,無法扭轉局面,總比坐以待斃來得好。
心魔在這股勢面前,到底是退了一步,一步退卻,劍勢緊逼,似要以一腔孤勇撕裂開一道求生的口子。只要一道便好。
女子眸底風雲聚攏,素手輕招,只退出一步便不肯示弱,鐵了心的要將君涼殺死。不退反進,任憑長劍貫穿自己的手掌,這股以生命做賭注的勢,同樣以生命輕易化解開來。
她們敗了。
像是無依的飛絮,無望的撞上那座安靜的冰棺。轟!轟!像是劇烈的心跳聲。
君涼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移位,後背的骨頭就要斷裂。她以肩膀支撐著棠兮,免得被冰棺的堅硬所傷。她為人細心,卻也忘了,棠兮身為魔女,身體堅硬程度自然不是她一個尋常修士可比。當然,君涼同時被兩道仙光擊中尚且不死,身體的霸道與不可思議註定了她不尋常。更何況心魔給她帶來的創傷。
她的身體,隨時準備著自愈。
戲澤不住的咳血,顯得有點落魄。他望向君涼,在震驚的同時也有著深深的嫉妒。
冰棺就是在這時顯示出不同尋常之處。白光散發,空氣有了短暫的一瞬停頓。
心魔極其貪婪又有點畏懼的盯著那個少年,以手化爪,便是要剜心。
一聲嘆息在這時傳來,在充滿邪-惡的氣息間,顯得幽靜而神秘。「你竟敢動她?」
君涼猛然回頭,一襲藍衣的女子緩緩的從冰棺飄飛起來,明明是十分詭異的一幕,在場的人卻都覺得無比聖潔。這種聖潔讓身為魔族的棠兮與戲澤厭惡,看在君涼眼裡卻是多了驚艷。
這是一個怎樣的女子?
心魔那張妖媚的臉彼時因為驚駭顯得扭曲,「是你!是你!你竟自行逃出葬魂棺!你不要命了嗎?!」
女子溫婉一笑,看著眼前與自己相貌相同的心魔,無奈開口,「你要殺她,所以我只能醒來。」
看到女子,心魔的心理防線似乎就要崩潰,她嘶吼著,「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為何苦心積慮的要害我!你要成聖人,世人尊你為聖!既有聖人,為何就不容許魔的存在?!端婉!我不服!」
端婉輕笑,「因為你是心魔,而我,斬妖除魔。」
「斬妖除魔!你真狠心!竟然連自己邪-惡的一面都要斬去!我自你神念里逃脫,居于山心千年,能力強大以為能夠鎮壓你,感應到至寶降世你就要出世,你當真以為我會輸給你嗎?!端婉,有我在!你休想成仙!」心魔嘶吼,紅色的瞳孔,越發妖艷。
端婉搖搖頭,「你何必執迷不悟,你成就了我,本就是功德一樁。至寶氣息降世,四海無法太平,我出世,更適合斬妖除魔。奪至寶,成仙尊,此事,你阻不得。」
「本是同根生,今日,有你沒我,有我沒你!」心魔一聲厲喝,拚死也要玉石俱焚。業火焚燒,是她這一生作的惡,她不惜焚燒自己,以惡斬斷端婉成仙的路,寧死也要拉著這個與她同根的人赴黃泉。
端婉凝眸,輕聲嘆息,「你又何苦?」隨手捻訣,斬身成道。
一聲凄厲的聲音從火海里傳來,「至寶已經不是至寶,端婉,你蟄伏千年,竟是徒勞!竟是徒勞呀!」
端婉神色有了一絲陰沉,她望著火海里焚燒的自己,神念一動,以道心圓潤清除掉因為心魔之言蒙上的塵垢。
「心魔端婉,走好。」她衣袖輕揮,眨眼看去,業火消退,一切,回歸到了原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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