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成全
五行星界外，白色光影在閃爍，天穹上白茫茫一片，看不見陽光，看不見雲彩，一張白色天幕從天上籠罩下來。
就像天外飛來的一顆流星，在空中拖曳著一條數十米長的火焰，直落凡塵，焚燒一切，凈化一切，這一招那麼眼熟，曾幾何時被劍千寞一劍挽破。
黑色靈氣凝聚化形，形成一顆房間大小的黑色靈球，藍色靈氣升騰而起，凝聚成一枚巨大的藍色靈球，兩枚靈球不斷旋轉，相互融合，化為一體。
幽藍色靈球直飛九天，所過之處，颳起一道寒流，空氣中的水屬性靈氣瞬間化為無數冰渣：「幽藍玉」。
「轟隆隆……」
大地連番顫動，不歸穴內岩壁垮塌，岩石泥沙四處滾落，黑色。藍色、白色、赤色四色相融，激蕩出範圍極大的強力衝擊波。
飛沙走石，山崩地裂，中洲多處裂開地縫，形成難得一見的奇觀，流沙瀑布，綿延至海外，江河倒灌，水洗中洲。
當兩股力量爆開，白色光影中在一次爆射出一道鳳凰形的白色光芒，逍遙大驚失色，居然是雙重攻擊。
連忙跳開躲避，那道白光沿著原來的飛行軌道，直奔不歸穴結界，結界被這強力一擊轟得支離破碎。
不歸穴本來就身處沙漠地帶，岩石乾燥易碎，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巨大衝擊，現在有沒有了結界支撐，當即崩塌，無數修鍊者從中飛出。
屍獸群趁虛而入，生吞了不少修鍊者，撕碎了不少修鍊者，嗜殺成性，一時間死傷無數，血流遍野……
「鳳天下……」逍遙兩眼通紅，剛回過頭，無數迷你鳳凰光影迎面撲來，還有鳳天下那令人髮指的冰冷聲音：「死亡亂舞」。
逍遙本想躲開這迎面撲來的攻擊，一想到身後有著無數修鍊者，咬了咬牙，四十二條手臂齊輝，靈氣急劇升騰，在身前凝聚出一面巨大的白色光鏡：「太陽神典，八尺仙光鏡。」
迷你鳳凰撞在白色光鏡上，沒有炸裂，沒有穿透，全被被八尺仙光鏡吸了進去，與此同時，隨著吸收的鳳凰光影越來越多，八尺仙光鏡的體積越來越大。
鳳天下見自己的攻擊全被這面奇怪的鏡子吸收，感到矛頭不對，既阻礙他準備收手的時候，逍遙大喝一聲：「八尺仙光鏡，迴光返照，還給你……」
光鏡發出極其耀眼的光芒，就像一扇由光芒凝聚而成的門扉，無數迷你鳳凰光影從中破鏡而出，宛若一場暴風驟雨，鳳天下吃驚地張著嘴巴，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
加大了力度，凝聚釋放出更多的鳳凰光影，將這些迎面反撲回來的攻擊打掉，八尺仙光鏡吸收的鳳凰光影全部吐出，體積迅速縮小。
而在八尺仙光鏡後面的大悲陀羅尼卻早已不見了蹤影，鳳天下四目張望，釋放靈氣感應逍遙的氣息，身後傳來一片火光，兩道灼熱氣息越來越近，來不及回頭看個明白，身形向前激進。
「焱炎訣，朱雀振翅。」兩股巨大的熔岩旋風合在一起，當即爆裂，方圓十里的一切瞬間被灼熱岩漿焚燒殆盡，就連砂石也都焚燒成了灰燼。
看著身後那巨大的黑色坑洞，鳳天下心驚膽顫，險些就化為灰燼了，他身形激進躲過致命一擊，卻沒留意，也不知道，他已經踏入了鬼門關。
越來越小的八尺仙光鏡，即將消失之際，從中飛出來一道極其怪異的身影，速度之快，宛如電光火石，一閃而至。
鳳天下引以為傲的巨大身軀，白色鳳凰被這道怪異身影穿胸而過，身體在羽化，化為星星點點的光芒消散，天地法相就此潰散。
光芒一閃，原本散開的天地法相再次聚攏，肉身變回了原樣，元神附體，鳳天下驚詫地看著不遠處，千手千眼的大悲陀羅尼身形漸漸變小，從巨人變成了普通人形大小，最後化為一道流光，一閃而逝。
他瞪大了眼睛，原來這只是聚氣化物的產物，靈氣耗盡，自然不能在為此形體姿態。
看著那道從自己胸膛穿胸而過的身影，他驚詫萬分，體型只有常人大小，身著袈裟長袍，長著三個腦袋，頭盤捲髮，耳垂下垂，一個身軀六條手臂，每條手臂都握著一柄純白色長矛，就像是一尊由三名佛陀合而為一，有著三頭六臂的怪物：「你是什麼人……」
「你這個惡貫滿盈，卻該死不死的東西……」拋出六柄長矛，鳳天下強忍劇痛，身體白光閃爍，準備施展遁舞神行逃走。
逍遙身形一閃，六條手臂同時鳳天下腹部，超強力衝擊硬生生在地面轟出一個百米巨坑，隨手一招，六柄長矛將鳳天下的四肢和兩肋琵琶骨死死釘在地上。
鳳天下身上的靈氣當場散掉，逍遙伸手一抓，祭出大永恆生滅柱當頭就是一棒，頓時**迸裂。
「元神出竅」一道極其強烈的白光從屍體中飛出，逍遙六條手臂一張，當即凝聚出九彩結界將其束縛，卻見後者露出一絲微笑，逍遙大怒：「把心一橫，抹殺了他的意識……」
不歸穴的倖存者，虛仙以下的修鍊者都被千餘名虛仙吸進了領域，原本兩股強大氣息，突然有一股消失了，眾人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怨結束了，紛紛趕了過去。
元神附體，逍遙變成了本來的樣子，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天地法相附體果然讓人吃不消。
虛影狀態的天地法相乃是第一階段，化為實體的天地法相乃是第二階段，而逍遙的三頭六臂既不是第一階段也不是第二階段，而是建立在第二階段之上的第三階段「法相附身」。
天地法相固然強大無比，可身形太過巨大，攻擊力強，速度卻很慢，對付天地法相還行，對付體型小速度快的，根本就毫無用武之地，反而會白白消耗自身大量靈氣。
第二階段的宗旨是將肉身和心相融為一體，讓具現化的心相實體化，而第三階段就是將天地法相的體積壓縮，化為身形小巧的迷你法相，這樣一來不僅保留了天地法相的威力，還大大提升了自身速度，不過這一波三折，靈氣消耗實在太過巨大。
看著躺著在地面上的屍體，虛弱的靜萱步履蹣跚地靠近，撲倒在鳳天下身上，淚如雨下，泣不成聲：「哥哥……」
屍體中閃出一道白光，數十道身影憑空閃現，眾人大吃一驚，這些人多數都與他們認識。
北皇國的國主「東皇太一」，攝政王「東方純一」，兵武、靈武、戰武三將神，五龍使，四衛聖……四方城的東方玉欣、風九幽、風凡……焚炎谷的火雲天、火凌雲、雲妃、南宮烈、南宮冰……十六夜的元神，千手千葉的元神，還有一名身著諸葛家族袍的老者，一名身著白家族袍的老者，分身「問天」，諸葛清凌、白芷函、火輕舞……
幾經波折，終得圓滿，看著現場的情形，自然不言而喻，眾人都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柳玉樹拍了拍逍遙的肩膀，看似隨意的一個動作，實則已經將一枚白色的意念種子打進了逍遙體內：「天下兄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當初他將我們抓走以後，暗中和我說了很多，他曾經拜託過我，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死在你手裡，讓我將這道意念轉交給你……」
逍遙瞳孔驟縮，呆若木雞，柳玉樹稱呼鳳天下為天下兄……雖然他已經死了，自己戰勝了他，可到頭來，還是自己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他顫抖著意識，慢慢將靈氣注入識海那道白色的意念種子，光芒大盛，幻化出鳳天下的樣子，他笑容滿面地看著逍遙，笑得那麼洒脫，笑得那麼豪邁。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難道你還是不想告訴我為什麼嗎？」逍遙道。
「因為我愛她，但我知道，她愛的只有你，可我不甘心，你是她哥哥，我也是她哥哥，為什麼她愛你，卻不愛我，這不公平。
當初在妖界的時候，她一直對你念念不忘，這才讓我心生妒忌，想與你比個高低，證明給她看，只有我才配得上她。
起初我認為，只要戰勝了你，我就能得到她的愛，自從在炎城遇見你，你的那番話令我茅塞頓開，雖然我嘴上不肯承認，但我心裡明白，就憑你對靜萱的了解，即使我用武力戰勝了你，也並不算贏。
你對靜萱的嚴厲是愛，我對她的順從是寵愛，我知道你在她心中有著不可替代的位置，可我又放不下。
或許我來到這個世界本就是個錯誤，殺了紫雲城之後，我手上已經佔滿了無辜的鮮血，想放手也已經放不下。
我與靜萱不久前在南海相遇，當時她也勸我放下，我又何嘗不想放下，看到她苦口婆心的勸我，低聲下氣地哀求我，我心裡真的很不是滋味。
也就是在那時候，我才明白，原來並不是她不愛我，而是她覺得這個世界對你不公平，你失去了族人，失去了一卻，而我不同，我什麼都有，從小到大一直享有最好的東西。
因此她想彌補你，而我卻還要與你為敵，我這麼做，竟然無意間傷了她的心，因此我才決定，既然得不到她的愛，那我為何不反過來成全她。
一個惡貫滿盈的我，區區一條賤命根本算不了什麼，或許所謂的愛，並不是要得到對方，或者與對方生活在一起。
而是要讓對方幸福，如果她跟你在一起比跟我在一起幸福，那我又何苦執著於放不下。
我突然感到很慶幸，臨死之前，老天爺還給我一個救贖自己的機會，成全了靜萱，成全了你，也成全了我自己……」
鳳天下用靈氣凝聚的意識身影漸漸消散，帶著那從容的氣息，留下幸福的微笑，他終於如願以償，終於將自己永遠留在了靜萱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