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艱難抉擇
唐紳很久沒有回過家了,家與他而言,無非是幾面牆,幾扇窗罷了。
推開塵封的房門,印入眼帘的是偌大的客廳,空洞而孤寂,慘白的牆面透著滲人的冰冷,沉重的空氣帶著死一般的靜寂。如果不是偶爾還能在細節處尋找到往日熟悉的溫馨氣息,恐怕唐紳早就將房子賣了,而這份氣息,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稀釋,不得不說,幼年的記憶本就不深,唐紳能保持十年之久,本身可以算得上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迹。
卧室的netg上蒙著一層厚厚的飛灰,唐紳懶得收拾,乾脆回到客廳,扯開沙上的白布,躺了下去。
沙的柔暖終於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為舒緩,不一會兒,他便沉沉睡去。
——華——麗——麗——滴——分——割——線——
同一時間,上京市,警備區專屬警官公寓,2o46室
書房的燈依然亮著,暗紅色寫字檯前,一個人靜靜的坐著,雙眼怔怔的盯著面前調職任命令,眼神里充滿掙扎。
借著燈光細細端詳,不難現,那人的眉目與唐紳有六七分相像,多年的警務生涯讓他多了一份成熟和幹練,不用說,正是唐灝。
調令是唐灝下午收到的,職位是華寧市副市長,雖然只是平級調動,但代表的地位和權力卻大不相同,而且,還是唐灝由警入仕的最佳契機。
接受還是拒絕?面對權力和仇恨的抉擇,唐灝的心彷徨了。
當年出國深造回來,唐灝也曾遭遇相似選擇題,當時組織部給予的選擇是鄉長和警備員。
鄉長,雖然乍聽起來官銜不大,但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組織是準備栽培他從政,鄉長不過是個跳板,然而,唐灝的選擇讓每一個關注此事的人大跌眼鏡,他毫不猶豫的選擇成為一名警備員。
如今,再次面對人生路上的分叉口,聰明如唐灝也無法保持住本心。
權力就像鴉片,讓人上癮。
無法抉擇下,唐灝撥通了老丈人李豐陽家的電話……
一席談話后,唐灝終於知道了這次調令的緣由,敢情一切都是身為省委書記的老丈人在幕後安排,再一看書桌上的調令,可不是么,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的「華寧市」,正是浙水省下轄的一個地級市,這個讓唐灝有些哭笑不得,看來老丈人是在逼著自己表態呢。
「阿灝,我知道你很孝順,說真的,這一點很對,我也很贊成,正是因為你這份孝順,我當初才會同意囡囡和你的關係,但是你也要知道,人不能總是生活在仇恨中……」老丈人語重心長的勸解著,唐灝默默的聽著,理智告訴他,對方是對的,可他總是過不去心裡那道坎,為人子女,卻不能替父母報仇,這還算什麼子女?
「行了,這事就這樣定下來了,你準備準備,早點來華寧吧。」遲遲不見唐灝應允,老丈人也火了,他堂堂一省大元,曾幾何時像今天這般低聲下氣過。
當然,做為官場上的老油子,李豐陽深知軟硬兼施的重要性,沒等唐灝開口,他的話音一軟,繼續說道,「阿灝啊,我的年紀也大了,你就當回來幫幫我這個老頭子吧,你和囡囡的婚事也該辦了,總不能總是拖著吧,你們的年紀也大了,老是這樣分隔兩地,對你和她都不好,再者說了,我們兩個老的可都等著抱孫子呢。」
李豐陽最後的幾句話徹底打消了唐灝的彷徨,是啊,人不能只看過去,還要放眼未來。說來說去,唐灝最重視的還是親情,況且,放棄警職並不意味著拋棄仇恨。
佛曰,一切唯心造。
心中堅持,何來放棄。
心結解開,唐灝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對於這次的調令也不再抗拒,與老丈人聊了一些家常后便掛了電話,臨了,老丈人忽然說了一句:「對了,一會兒給你呂叔去個電話,他好像有事找你,只是那老傢伙死要面子,不好意思開口,就托我和你說一聲,他那點破事……你能幫就幫,還有,記得問他要一瓶特供五糧液當勞務費,反正那老傢伙藏了不少好酒。」
唐灝欣然領命,他對脾氣爽直的呂叔印象不錯,就是沒有老丈人這一句話,他也會如此。
呂叔全名呂奉獻,軍人出身,現任浙水省公安廳廳長,與李豐陽一文一武,可謂浙省少壯雙傑,兩人的關係自然是沒得說,當然了,他本人與唐灝並沒有任何的親戚關係,唐灝之所以能認識對方,還是老丈人牽的線。
唐灝撥出電話,沒一秒,對方就接了起來:「喂,哪位?」
「呂叔,是我,唐灝,這麼晚還沒睡呢?」
「ma的,三天三夜沒睡了,最近的事兒不少。」一聽是熟人,老兵痞的口頭禪立馬爆。
「哦?呂叔,乾脆說給我聽聽吧,也好讓我也長長見識,究竟是什麼樣的大案能難倒咱們的犯罪剋星,這不違反規定吧。」唐灝隻字不提幫忙,反倒是暗捧了對方一把。
「屁個犯罪剋星,你小子別在我面前玩這一套,老子可不吃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呂奉獻罵了一聲,語氣卻不見惱怒,很顯然,對於唐灝的馬屁很是受用。
人生再世,不就是為了那點兒虛名么?對於執著破案的呂奉獻來說,「犯罪剋星」四個字正中了他的痒痒肉。當然,這話只有唐灝說了有用,換一個人,呂奉獻一準抽他一個大嘴巴子。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里,呂奉獻將案情娓娓道來,一方說的認真,一方聽的仔細,不時的,唐灝還會拋出幾個問題,問題很簡單,但往往越簡單的問題越最容易讓人忽視,就這樣一問一答間,唐灝慢慢將呂奉獻的思路引導到了一個狹小的範疇內,做到這一步,唐灝適時的閉嘴,再說下去難免會有賣弄之虞,而且以呂奉獻的能力,只要有足夠的線索,破案之期指日可待。
「行啊,被你一點撥,所有的線索都出來了,這回要是還再破不了案,我呂奉獻三個字以後就倒過來寫,不說了,改天叔請你吃酒。」
聽著手機里傳來的陣陣忙音,唐灝真是哭笑不得:「這呂叔,年紀一大把了也不知道收斂,還是那麼風風火火的。」
處理完瑣事,唐灝這才想起今天是唐紳的成年生日,正想掏出手機給他撥過去,卻現唐紳的生辰已過,只能訕訕的收起手機,自責之餘,尋思著怎樣才能補償自己的錯誤。
驀然,桌上的電話鈴聲急促的響了起來,打斷了唐灝的思量,讓他心中一陣煩躁,本想不作理會,但唐灝最終還是接了起來,還未待他開口,熟悉的聲音傳來:「臭小子,幹什麼呢,這麼久才接電話?」
「呃,你是,呂叔???」
「靠,你不會是睡迷糊了吧,連叔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哪能呢,只是有點不敢置信,這不是才掛了電話么?難道又有大案子了?」
「呸,你小子就不知道說點好。」
「嘿嘿,純粹是習慣使然,小子可知道您老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兒。」
「得,伶牙俐齒的,叔文化低,說不過你,一會兒我還要辦案,乾脆長話短說了,我記得你好象有個弟弟在華海上學?」
聞言,唐灝不jin打了一個激靈,連忙追問道:「難道他又闖禍了?」
不能怪唐灝這麼想了,寶貝弟弟那爭強好勝的臭脾氣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從小他就沒少幫忙擦pi股。在外人的眼中,唐灝是天才的代名詞,但他終究是一個普通人。是人就有弱點,唐灝的弱點正是對於親人無法割捨的感情,自小失去父母的他,對於親情,有著遠一般人的偏執。
「你啊,就別瞎想了,唐紳那孩子我見過,也就是跳tuo了一點,本性還是不壞的,能闖出什麼禍來?再者說了,誰沒有年輕過呢,也就你這麼一個怪胎,年紀不大,卻成熟的像個老頭。」似乎覺得跑題了,呂奉獻話鋒一轉,說道,「我找你是想問問,我準備讓我家小兔崽子去農村磨練磨練,可是你嬸愣是不放心,我就琢磨著乾脆讓你弟陪他一塊兒去,倆個臭小子之間也好有個照應,你看怎麼樣?」
「這個啊——」唐灝有些遲疑,他有些擔心唐紳的學習成績,畢竟城鄉之間的教育質量差距很大的,而唐紳又正好是處在高三畢業班這個關鍵的階段。不僅如此,唐灝更擔心的是唐紳去了農村,身ti會不會適應,飯菜合不合胃口……
患得患失這詞兒用來形容現在的唐灝是最適合不過了。
「年輕人嘛,就要讓他們多吃點苦頭才會長大,別的不說,我難道還會害自家小子不成?你不就是擔心他們上不了大學么?大不了讓老李頭都給安進浙水大學的預科班裡。」
浙水大學預科班的名頭唐灝還是聽說過的,傳說中的太子班,掛在浙水大學內部,屬於直升性質的補習班,也就是說,只要在班裡廝混上一年,次年無論成績如何都將以統招生的身份進入全國十大名校之一的浙水大學。
「那……好吧,我這就讓唐紳準備準備。」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唐灝只能答應,至於寶貝弟弟,也是時候讓他吃點苦頭了,免得他越來越無法無天。
另一邊,呂奉獻剛結束了與唐灝的通話,便再次撥通了李豐陽的電話,說道:「老夥計,這回你可害我犯錯誤了。」
「這不是很好嘛,你既沒有泄露機密,兩家的小祖宗也都安全了,皆大歡喜嘛。」
「那倒是,只是,你是如何得知戰魂使的密集程度與市民的生活水平密切相關?上面好像沒有公布數據吧?」
「嘿嘿,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