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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博堃帶著幕涼走進簡樸典雅的小木屋,四個人面對面坐著。坐在幕涼對面的溫潤女子一直笑意盈盈的看著幕涼,而旁邊的中年男子則顯得沉默很多,成熟內斂的氣質卻給人一種踏實安全的感覺。
幕涼在心中隱隱將眼前二人的身份做了比對。這端莊秀麗的女人必定是拓博堃的娘親,那麼這中年男子……拓博堃的眉眼五官似乎是與這男子有著幾分相像……而另一個人似乎也與他們二人有著相似的地方。
那個人就是無名。
而拓博堃也從剛才的迷思當中回過神來,只那臉上依舊還是無法恢復慣有的平靜。
「娘親。」拓博堃低沉的聲音啞啞的響起,坐在幕涼對面的尉遲紫蔚身子微微一怔,旋即溫柔的笑開,眼底儘是一個慈母對於久別重逢的兒子慈愛憐惜之情。
幕涼周身散發出來的清冷傲然,比之尉遲紫蔚確實是冷硬了一些。但正是這份直來直往,反倒是讓尉遲紫蔚欣賞。
這世上能鎮得住她兒子的女子,就該是這樣的。
「涼兒,叫娘親。」正當幕涼與尉遲紫蔚相視一眼,清淡一笑的時候,拓博堃冷不丁的來了這麼一句,幕涼啊了一聲,抬起頭來正對上拓博堃滿是盈盈笑意的面容。
幕涼還是第一次看到拓博堃臉上有這種笑開了花的表情,她的心裡也不覺鬆了口氣。因為剛才看到他有一瞬失魂落魄的表情,幕涼心中如何能不擔心。
尉遲紫蔚看了一眼身旁沉默不語的男子,男子眉眼緩緩斂了,可周身與生俱來的沉穩內斂的氣息,即便不說話,卻是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娘親。」幕涼看了一眼拓博堃笑成一朵花的臉,並不覺得彆扭,反倒是分外的貼心舒服。不曾見過的屬於他的另一面,如何不讓幕涼動容欣慰。
本以為娘親兩個字說出來會有些彆扭,可是隨著他如此叫,莫名的,她那顆一貫涼涼的心,也會有種被溫暖包圍的感覺。因為尉遲紫蔚看向她的眼神,不曾帶著任何審視挑剔,就是一個母親在看待自己的女兒的那種眼神。
尉遲紫蔚急忙答應了一聲,轉而看向拓博堃,淡淡道,「小窩瓜,娘親很喜歡幕涼這孩子。你讓我們娘倆單獨聊聊吧,你……你跟你父親……說會話吧。」
當父親二字從尉遲紫蔚口中說出來,幕涼之前的猜測已然成型。
無名跟眼前的男子是兄弟,當年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無名會成為拓博堃的父親,而尉遲紫蔚卻是跟真正的拓雲蒸到了這裡。想必,這個秘密,稍後尉遲紫蔚會告訴她。
拓博堃深深地看了幕涼一眼,自然明白自己娘親不會為難幕涼,可他現在是的的確確的不習慣跟幕涼分開,哪怕是短暫的分別也會讓他一顆心空落落的感覺。
幕涼沖他笑笑,這笑容給了他無盡寬慰和溫暖。拓博堃之前並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親生父親,可涼兒都能坦然平和的叫一聲娘親,他是這個男人的親生兒子,還有什麼彆扭的呢?
況且,這個人等這一聲父親,等了許多年。
拓博堃和拓雲蒸一前一後的走出房間,屋內就剩下幕涼和尉遲紫蔚。
尉遲紫蔚將自己清早起來收集的露珠泡了熱茶給幕涼,仔細的端詳著她精緻的笑臉,不覺輕嘆口氣,
「唉。我一直想要個女兒……可是有你這麼個兒媳婦,也很好。只是我兒那脾氣,以後少不了惹你煩心生氣的時候,若有不開心,記得來找我這個娘親,娘親自然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呵……娘親說的哪裡話,不會的。我們倆很好,他脾氣只是倔強了一些,但是這世上誰人沒有兩三個缺點在身上呢?我這脾氣不見得比他好多少。可現在我們倆都很慶幸,我們倆有這倔強的脾氣才能最終走到一塊,要不然,說不定半路上早就被各奔東西了……」
幕涼的話說的很實在,難得她第一次跟頭一次見面的人說這麼多話。尉遲紫蔚這會子欣慰的笑著,在這裡倒是聽說了不少關於幕涼經驗絕才的事迹,可真正親眼看到了才發現,這孩子能力是一方面,其實最讓人欣賞的便是這份安然平和的談吐。
相信這不是一朝一夕能鍛鍊出來的。不管她的過去如何,而今她是自己的兒媳婦,尉遲紫蔚看到的是她身上的閃光點,心底也為有這樣一個兒媳婦而驕傲。
「娘親,剛才小窩瓜在這裡的時候,你都不用露珠泡茶給他喝,現在反倒給我了,不怕他說您偏心嗎?」幕涼捧著白玉杯子,俏皮的一句話說的尉遲紫蔚不覺笑出聲來。
「他是堂堂男子漢。日後,這收集露珠的活計就交給他了。我也就不用起這麼大早了。」
「我看我還是陪他一起收集吧。孝敬娘親是應該的。」
幕涼如此說,尉遲紫蔚眸子一亮,當即起身拉著她的手走到一邊,看向她的眼神更多了幾分喜歡。
「幕涼丫頭,我沒想到小窩瓜會把我小時候給他取的這個名字都告訴你。那孩子對誰都藏著深不見底的心事,但是我能看出來,他對你是不同的。也是唯一不同的。」
尉遲紫蔚拉著幕涼到了窗前,透過雖然簡樸卻雕刻精緻的雕花窗欞看出去,拓博堃正在給咳嗽的拓雲蒸拍著後背,拓雲蒸回身看著自己的兒子,一瞬,濕了眼眶的感覺。
而尉遲紫蔚也不覺用袖子擦了擦濕潤的眼角,轉身看向幕涼,淡淡道,
「他們父子終於可以衝鋒了。為了這一天,我等了十多年。」